旅游大巴驶离城区,一路向山郊进发。
汉州位于中原腹地,虽是平原,但三面环山,又为两江交汇之处,遂便被两江三山分成了汉川、阴川、晴川三地。
是谓一州三川,各有不同。
而萧十七此行,便是由汉川前往阴川。
此刻的萧十七正满头黑线的望着车窗外,楞楞出神。
萧十七可以理解这些个在城里住惯了的学生,想去远山郊游寻求新鲜感的心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冯今年这三个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人,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选择跟着凑热闹的。
“你们仨自己折腾就算了,干嘛非要拖上我啊。”萧十七心中如是想到。
同一时间,坐在萧十三身旁的三个人似有所感,一齐扭头白了他一眼。
反正他们这一车人,似乎除了萧十七外,都显得格外的兴奋。
尤其是胖石墩,因为他的体型过于肥大,一个座位根本容不下他,所以胖石墩坐下时,有一半的身子是需要侧在走道里的,而为了不妨碍别的同学,他们四个就主动坐到了大巴的最后面。
这样一来,整个车厢的风景,胖石墩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了。
胖石墩一眼望去,整个车厢过道里全都为了舒适而伸展出来的大白腿,一眼望不到头,偶有几个男生的腿夹杂其中,也不影响整体观感。
胖石墩是一边自己看看,还不忘一边给兄弟们做解说。
什么第几排的腿最长,哪一座的皮肤更白嫩
胖石墩讲的是绘声绘色,就连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电线杆都被他感染,开始挺直身板,够着脖子向车厢看去,而冯今年亦是面露笑意,乐在其中。
终是萧十七先忍不住了,萧十七开口小声说道:“我说你们稍微克制点啊!再这样下去,还不等下车,全校都要知道这里有三个猥琐男了。”
冯今年听了,也不反驳,只是乐呵呵的补充了一句,“那也是四个。”
萧十七闻言,只觉得气血翻涌,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萧十七心道:我第一个就要举报你们。
好在一路上都有三位好友陪着插科打诨,萧十七倒也觉得没那么无趣了。
旅游大巴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这一行人选择的住宿地点是阴川山岭腹地的一处旅游观光小镇。所以才七点左右的光景,整个山里便以是一片漆黑,只有旅游小镇里闪烁着七彩的光茫。
学生们下了车,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各自的行李,再加上来初来山岭腹地的新鲜感,彻底释放他们一路坐车时压抑的情绪。
一时间,整个停车场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萧十七一行四人,除了石墩儿大小包背了几样,其余三人,都是空手来的,所以在胖石墩挤破脑袋去找行李的时候,萧十七他们又偷闲去了。
电线杆环顾了一周后,开口说道:“连停车场都灯火通明,即便还没进入镇里,也能感受的出来旅游村里热闹的氛围,好像和我们村确实不太一样。”
冯今年一本正经说道:“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我们现在只管多看多学,回头照葫芦画瓢,给我们村里也来上这么一套,直接搞成著名旅游景点,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做大做强。”
“到时候十七当村长,胖石墩当秘书,我们两当个保镖,完美走上人生巅峰。”
冯今年说罢,电线杆便猛地点头,表示赞同,而萧十三则无动于衷。
冯今年见萧十七没有反应,便上前戳了戳萧十七,示意他快和自己互动。
冯今年说道:“不知萧村长意下如何?”
萧十七被冯今年戳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应道:“算了吧”
“阴川地势错综复杂,山虽不高,但沟壑纵横”
“向阳与背阴处界限分明,且两江支流繁多,几乎是数倍于晴汉两川,实乃是天利万物生长与自然造物。”
“再看我们村那地势”
“太阳光照下百里,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眼便知全貌,别说旅游了,连平时村里小孩玩耍,都找不到新鲜的地方,这还搞什么搞啊”
电线杆听了,又不自觉地点起了头,只觉得萧十七说得很有道理。
而冯今年闻言乐道:“怎么?萧村长早就规划上了?”
萧十七心知再搭冯今年得话茬,这小子非把他给烦死,索性嘴巴眼睛一闭,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正在冯今年准备继续逗弄萧十七的时候,他的身后却是风风火火的走来了几个高大的壮汉。
冯今年似有所感,转身望去。
只见其中一人虎背熊腰,满脸胡茬,一身横肉,此刻已经走到了冯今年的近前。
来人先挑衅似的用胸口撞向冯今年,顶得冯今年后退了几步,随即语气不善得说道:“你就是那个什么‘金莲’?”
冯今年被顶出了两个身位,也不在意,只是平淡的说道:“nian,年。”
“如果你说得是今年,那就是我。”
那人闻言不由得捧腹大笑。
壮汉扭头对身后同行的其余几人讥讽道:“还真有傻子叫这种名字,你们刚跟我说得时候我还不信。”
“哈哈笑死老子了。”
看到挚友被别人挑衅嘲笑,萧十三和电线杆非但没有上前解围的意思,反而还小跑着退到了一旁。
观两人眉宇间之间的笑意,甚至还颇有几分吃瓜群众般的幸灾乐祸。
冯今年也不恼怒,只是疑惑道:“怎么,你有事?”
听到冯今年与自己说话,那人回过头来,脸上得笑意瞬间全部收敛。
只见那壮汉抢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冯今年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小子,是你有事了!”
冯今年被人揪住衣领,赶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两手高高举起,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冯今年说道:“大哥,有事你倒是先说啊,动手就没必要了吧。”
那人见冯今年这般作态,眼神中满是鄙夷,“老子先看你就是个小白脸,没成想还是个怂包。”
壮汉龇着牙说道:“以后自觉地离柳青儿远一点,更不要想着勾引她!”
“否则再让老子知道,就不是打骂你两句这么简单了。”
说罢,那壮汉就将冯今年重重地推倒到地上,又用脚往冯今年身上挑拨了一些泥沙,这才解气地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萧十七见到找茬的要走,便又走上前去,搀起了倒地的冯见年。
毕竟是兄弟嘛,总不能一直看他在地上坐着吧。
可好死不死,冯今年偏偏在这个时候故作委屈的对萧十七说道:“十七,是那女孩主动找我的呀”
“那人怎么说我是小白脸勾引她啊,依我看分明是这傻大个太”
“唔唔”
萧十三赶忙捂住冯今年的嘴。
可为时已晚,那转身欲走的大汉显然是听到了冯今年的话语,此刻,他正怒气冲冲的往回走来。
“老子看是阎罗王在找你。”
那壮汉两步一并,强身靠上前来,腰腹一扭,抬手就向冯今年的面门打去。
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又柔和了出招的架势,如此的势大力沉的一击,常人如若挨到,只怕不是鼻梁断裂,就是要少颗门牙。
冯今年和萧十三不知是来不及闪避,还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见二人就那样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对方的拳头朝自己打来。
那大汉身后的小弟,此刻已经开始提前喝起彩来,就连那大汉也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他们想象中冯今年或萧十三满地找牙、鼻血四溢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
胡茬大汉甚至带起拳风的一击,就这样稳稳的停在了冯今年的鼻梁前一寸位置。
因为此刻正有另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钳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再难寸进分毫。
胡茬大汉生得粗壮,已是一米九几如同熊瞎子般地身材,可在这人面前,仍是矮去了两个头。
没错,此人正是电线杆。
电线杆横栏在冯今年与萧十三的身前,低头看着面前这个两次出手攻击自己挚友的胡茬大汉,眼神里是在人前从未流露过的凶光。
电线杆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而胡茬大汉则是面目狰狞,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只是任凭胡茬大汉如何使劲,他的那只手却是始终动弹不得。
胡茬大汉心中暗道不妙。
他先前观此人精瘦,便料定这瘦高个子也是空有其表,所以压根就没有把电线杆放在眼里,却不料那只纤细的手掌上竟是有这般不合常理力气,居然能叫他动弹不得。
胡茬大汉心道:像这样身材比例严重失调的人,下盘一定不稳,或许先将这个瘦杆子放倒,才是正确的选择,如能先将其制服,后面一个病痨,一个小白脸还不是任他随意拿捏,到时候看学校里还有谁敢不服他,适时别说一个柳青儿,只怕多的是女生要来主动巴结他。
就在胡茬大汉思索着如何放倒电线杆的时候,远处的大喇叭里突然传来了旅游向导不合时宜的喊话声。
“那边的同学,请不要再疯闹了,赶快过来集合,我们要近小镇住宿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们呢。”
萧十七这边的一众人等回头望去,果真发现所有来旅游的同学,此刻都在另一边整整齐齐的看着他们。
见到如此场景,饶是那胡茬大汉,手上不自觉的停止了用劲,而电线杆也是顺势将他的手拍向了一旁。
胡茬大汉没有在电线杆身上讨到便宜,此刻又不好继续动手,只得自顾自的冷哼一声,随即便双手插兜,带着一众小弟趾高气扬地大步离去了,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而胡茬大汉所过之处,沿途的学生都不自觉让开一条路。
在经过柳青儿身边时,胡茬大汉还故意大声讥笑道:“像这种中看不中用得小白脸,想来玩上几次,也该就有兴致了。”
周围的女孩们闻言一阵嬉笑,而柳青儿则是面色阴沉。
柳青儿回头看向狼狈不堪的冯今年,眼神里不禁有些失望。
萧十七三人跟在后面,慢悠悠的向大部队靠拢。
消失许久的胖石墩,这时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胖石墩围着冯今年,拍去他身上的尘土,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中午才给你拿的干净衣裳,也不知道爱惜点,合着不是你洗,就可劲造呗?”
而身处事件中心的冯今年,在听到胡茬大汉的讥讽和一群女生嬉笑后,依旧没有表现出的任何异样。
冯今年赔着笑脸对胖石墩说道:“这可不能赖我。”
胖石墩没好气道:“那该赖谁?”
冯今年思索片刻,笑道:“得赖我爷爷。”
胖石墩嘴巴一砸,“明明是你被欺负,跟冯太公有什么关系”
胖石墩说着顿了顿,转念一想,又道:“好像确实应该赖太公算了,可不敢赖太公,我还是老老实实跟你把衣服洗了吧。”
冯今年笑着道了一声谢,石墩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冯今年、胖石墩、电线杆三人大大咧咧在前面走着,萧十七则是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萧十七东看看,西瞅瞅,一会儿环顾了四周,一会儿又打量着前面的同学们,总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