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大汉极为不服,但迫于无奈,还是退下了。
这到手的功劳就这样没了。
来人是大理寺少卿中的一位,姓张名河,字水生,年方二十,长得一张清秀娃娃脸,为人平和,仔细谨慎,对待工作兢兢业业。
他抬眼一看,立刻认出了徐白玉,昨天到灵宝寺抓的就是他。
徐白玉也认出了他,感叹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诶,怎么是个人!”
“这不是胡闹吗?耽误我找建功立业。”
“散了散了!”
众人貌似对徐白玉的出现有些失望,与徐白玉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相比,他们更对千金感兴趣。
众人散去,徐白玉悻悻起身。
张水生嘴角微微上翘,也转身离开,对于徐白玉如何从监牢里出来的并没有追问。
在他的心里,能够在香火鼎盛的灵宝寺,不被察觉的爬到近乎百米高的舍利塔,没一点本事,还真办不到。
徐白玉一怔,这人竟然不抓自己,为何?
站在一旁,本想着能混一个集体荣誉的粗糙汉子,见张少卿都离开了,自己在纠缠下去,就有点滥用职权了,只得也散去了。
徐白玉追了上去,跟在张水生的身后。
张水生不是不抓徐白玉,只是徐白玉做的事情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最多是一个盗窃罪,仗责几下,关两天放了就行了。
两颗舍利有什么大惊小怪,两颗人身上的结石而已。
可那个灵宝寺的光头主持,非得让他按照太上皇颁布的佛家法令执行。要把这个家伙秋后问斩,不就是吃了两颗结石,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可在佛祖为大的环境下,张水生一人之念,如过眼云烟,吹之即散,成不了气候。
“味道感觉如何?”张水生似乎知道徐白玉在跟着他,询问道。
徐白玉一愣,龇牙笑了笑,不堪的事情还是不要谈论了。
“一般。”
“听说那玩意都是人身上最硬的一块骨头。”
“硬吗?”
徐白玉疑惑。
那东西的口感就像是风干的牛粪,皮实。
“很硬。不过你还挺……”
“找到了!”
一声惊呼从后院传来,众人立刻提起了精神。
张水生也停止了对徐白玉的夸奖,抬眼一看方向,就追了过去。
前院的所有人都向后院跑去,很快,偌大的大理寺前院就剩下徐白玉自己,而他的身后,就是那一扇通向外界的大门。
跑?
徐白玉自己都有些感觉自己犯贱,竟然想着跟去看看。
去不去?
“将军,快跑。”
徐白玉的耳边又一次听到似有似无的声音了。
“谁?”
忽然,一名士卒从徐白玉身后跑过,向后院跑去,他扭头看了徐白玉一眼,略带疑惑又扭过头去,去追逐那个难得的集体荣誉。
能引得全大理寺人兴师动众的东西,除了金子,那就得是女人。
难道是哪一个倾国倾城的女飞贼?
就看一眼!
徐白玉下定决心,也跟了上去。
大理寺很大,等到徐白玉跑到后院,那群人正团团围着一只黑猫,黑猫被斩断一条腿,此刻正发出虚弱的呻吟。
大理寺两位少卿站在一边,盯着那位穿黄袍的道士,道士的手里拿着一把尺子,围在黑猫身边,嘴上念念有词。
尺子是寻妖尺,专门定位邪祟的。
神奇的一幕发生,手中的尺子竟然一点点的晃动,在黑猫身上来回晃动。
只要找到邪祟,将其斩杀,那么知府夫人的怪病就会痊愈,那封赏自然不会少,另一方面,佛家没有解决的问题道家解决,这就为了派别之争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为道家贡献一份力量。
老道是这样想。
尺子摇摇晃晃,始终停不下来,老道不断变换方向,心里有些打鼓。
难道邪祟没有附身在黑猫身上?那尺子为何一直晃动?
尺子晃动不能百分百证明邪祟在黑猫身上,但能证明邪祟一定就在这附近。
他将尺子稍稍抬起来,变换几次方向,终于,尺子找到了目标,停了下来。
而尺子对着的目标就是——徐白玉。
众人的目光立刻顺着尺子看去。
此时的徐白玉就站在十米开外的角落里,悄悄注视着他们,没想到却忽然迎上了众人的目光。
张水生也是愕然,邪祟竟然真的是他。
这时,刚刚被阻止的粗糙大汉再次提刀而上。
“鬼鬼祟祟,就知道你有问题。”
冷和一声,众人也纷纷抽出佩刀,冲了上去,这功劳,不能被他一人独占。
一时间,空中举起了上百把透露寒芒的刀,气势汹汹的向徐白玉冲去。
“我x,搞什么,我是合法公民!”
徐白玉咒骂一声,转身就跑。
这种情况,一旦被逮到,不得把自己剁成肉酱。
看这架势,肯定是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穿着朴素的穷小子身上,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兴奋的东西。
噗通!
“哎呦~!”
徐白玉前面突然出现两个士卒,将他绊倒,不等起身,几十把锋利的长刀就抵在了咽喉,只要有一把稍微向前一寸,那这条小命就得玩完儿。
看着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徐白玉算是没辙了。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道,身穿黄色道袍,手持寻妖尺的老道走上前,他紧闭双目,不知道有没有偷看,总之逼格满满。
走至身前,寻妖尺死死对着徐白玉,他稍稍抬起眼皮,撇了一眼徐白玉俊秀的面容,开口既是一个公鸭嗓。
“此人就是邪祟。”
林怀安站在一旁质问道:“为何是人形?”
“因为他化形了。”
张长河立刻反驳,道:“妄言,此人为前日缉拿入大理寺囚犯,怎会是邪祟化形。”
“既然是囚徒,为何大庭广众之下出现?”
张长河语塞,他知道徐白玉本事挺大,但是不是真的跑出来监牢了,如果没跑出来,那眼前的岂不就是邪祟。
林怀安侧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士卒立刻前往监牢查看。
不多时,返回。
“禀报少卿,监牢……的确没人!”
他们有些吞吐,因为知道今夜值班看守监牢的那人要倒霉了。
两位少卿脸色皆是有些难看,林怀安不止是难看,更有些狰狞可怕。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那是这座小城罪孽深重的地方,关押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竟然有人逃了出来。
这是在践踏大理寺的颜面。
下一刻,今夜负责监牢值班的那人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林怀安脚下,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大…大人,小的…小的…不曾与之开门,真的…不…曾……”
“那为何囚犯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说不出话。
黄袍道士一抖道袍,心中升起一股傲气,八字胡翘的比月亮还圆。
“是是…邪祟…”他一抖机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滔滔不绝,“是邪祟,邪祟偷了牢房的钥匙,邪祟就在他身上,不然…不然,寻妖尺为何紧紧盯着他?就是他…就是他……”
林怀安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拉下去,仗责五十,罚俸一年。”
那人心中松下一口气,被人拉了下去,嘴上不停的叩谢,“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
“此人该当如何处置?”林怀安说话,询问老道。
老道一抹胡须,认真道:“邪祟冲撞了知府夫人,才导致其体内五行紊乱,只待明日,我于知府大人府邸摆一个五行大阵,将此邪祟以天火降伏,再让夫人佐以灵丹,自然药到病除。”
“好。”
“老夫先出手将邪祟封印,以免它跑掉。”
老道掏出三张用鸡血绘制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竟然凭空燃烧起来,他丢出符箓,三张符箓精准的落在了徐白玉身边,然后,老道又拿出一枚印章,在他的额头打上一个红色印记。
初时身上有一丝针扎的感觉,后面就没什么异常了。
如果不是有一个清醒的大脑,徐白玉真就觉得自己被邪祟附身了。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老道额头微微出汗,有些气喘。
邪祟境界太高了。
“好,只待明日,城主府见。把他压下去,严加看守,若再出现纰漏,提头来见。”
林怀安冷声说道,转身离开。
众人也都准备散去。
散?
不能散!
“等等,我不是……”
轰!
那名早就想手刃徐白玉的粗糙汉子一拳打在他脸上。
“而再敢殷殷狂吠,吾必取下狗头。”
糙汉子得偿所愿,内心愉快。
徐白玉被人拉着,向监牢走去,眼角流出伤心的泪水。
“你们不能冤枉好人,早知道就不看热闹了。”
“……”
众人散去,只待明日,将其以天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