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进窗棂,灰尘散落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光影随着太阳移动,从床边的书案移至床边。
爬到刘薏仁的脸上。
这才意识到夜晚已经离去。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长密的黑发铺满了整个枕头,伸脚触到一片冰凉,继续用脚试探。
软绵绵的,动了!
刘薏仁从床上跳起。
掀开被子。
玄金本来盘在床尾,此时朝着刘薏仁爬过来。
刘薏仁跳下床,“不是和你说了回池塘去?”
玄金咿咿呀呀嘟囔着什么,大概意思是他不愿意。
池塘?
天亮?
刘薏仁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昨晚挖泥之后,没有及时处理挖泥的用具。
这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门被推开。
看到四下无人。
刘薏仁松了一口气。
刚想上前,一把被人拽住,手将抓住自己的手臂向下拽,依靠体重,借力向后翻去,将手扣在那人的身后,向前顶膝盖,那人被刘薏仁压得弯下腰来,那人猝不及防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
“哎,唉我啊,阿尧,你干嘛?”阿尧朝后转过头来,刘薏仁看清楚之后松了力道。
刘薏仁松开手。
阿尧站起来甩着胳膊。
“你干嘛呀,刘兄弟,嗷,不对,是二公子,嘿嘿。”阿尧说着,他来的目的就是将刘薏仁带到前厅去。
刘薏仁看着他,“明明是你,偷袭我。”
阿尧这才想起来,将刘薏仁拉进房间,神秘的告诉刘薏仁,“我和你说,你这院子是不是遭贼了,我刚才要抓贼呢,谁知道你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进贼了?”刘薏仁推开抓着自己的手。
阿尧指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泥土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一直蔓延到刘薏仁的院子里,岸边还扔着一把铁锹。
“这贼走水路,是我顺着这片痕迹追到这房门口的。”
“什么贼偏要走水路呢?二公子,你赶紧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丢了?”阿尧认真说着,思索着整个案件。
“你可曾听到打斗的声音?”
“不曾。”刘薏仁回答道,想着该怎么和阿尧解释呢?
“也没有丢什么东西。”刘薏仁回答着上一个问题。
阿尧摸着刘薏仁的胳膊,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不曾受伤,那可真是奇怪了。”
“我下水看看去。”阿尧说着,就往岸边走去。
刘薏仁一把拽住他。
刘薏仁拍拍阿尧的肩膀。
“阿尧,你有没有听过水鬼的故事?”刘薏仁在心中编了一个故事,想以此骗过去,一本正经的说。
阿尧摇摇头,“不曾。”
“话说,曾经有一个长发女鬼,生前极爱戏水,有一次下水嬉玩,不小心被水底的水草缠住了脚,她就挣扎,挣扎不脱,搅浑了水底的泥土,因此她死后变为鬼的时候,脚上总是挂着泥土,爬在地上留下痕迹。”
刘薏仁挑眉,看了一眼阿尧,又看了一眼湖面。
阿尧笑了一下,扯着的嘴角有些抽搐,“这有什么的?谁还没见过鬼了。”但脚却一步也不敢上前。
“不如我们一起去水下看看?”刘薏仁看着他踌躇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拉着他的胳膊向前走。
“想必贼人早已跑远了。刘兄弟,哦,不,二公子,不必去了。”阿尧拉着刘薏仁,一步也不想向前,“我这不怕死不怕伤,就怕鬼,特别是女鬼,好兄弟,饶了我吧。”
听着阿尧的话,刘薏仁笑着放开了拽着阿尧的手。
阿尧这被一吓,立马想起来了正事,“今日将军宴请大都,连皇上都要来呢!将军派我来给你收拾收拾,等会去大厅交代一下,傍晚夜宴开始。”
说着,阿尧就要迈步去房间里。
“听说这痕迹不清理干净,水鬼会顺着水迹,跟着这个踩过痕迹的人。”刘薏仁倚着门框。
阿尧看着这一路的痕迹,怕不是被自己踩了个遍。
“我来收拾,二公子,将军叫你去,有事商议。”阿尧说着,已经开始挽起袖子收拾起来。
刘薏仁迈进门,看到七叔拿着很多的牌子,上面写着“请帖”
“二公子好。”
七叔从一旁走过,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刘薏仁点头,向七叔问好。
慕容筠放下笔墨,眼底似有倦意。
后来刘薏仁才知道,请帖上面的一字一笔都是慕容筠写了好几日的。
“今日的晚宴只不过是宣布一下,沅儿回来了,而且将军府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也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慕容筠说着,难得今天换了除黑色以外的衣服。
刘薏仁点点头,“好。”
慕容府外。
“哟,年大人。”楚史书下了马车,朝着年大人走去。“你也收到了慕容将军的请帖啊?”
年尚书看到楚大人,又知道这嘴皮子可不能闲着了。
“是啊,我以为楚大人收不到,此时正在府中向夫人发脾气呢?没哭吧?我看楚大人的眼睛有些肿啊!哈哈哈。”年大人最近听说,楚大人惧内,忍不住说道。
楚大人的耳边红晕染上,今天早上才收到请帖,别的官员都是昨天晚上就收到了请帖,自己夫人揪着自己的耳朵,“你看看你这个史书当的,慕容将军都不请你,妾身脸上颇没面子,明日怎么和那些官员的夫人一起说?”
为此,年大人给夫人赔了一晚上不是。此时眼底还留着黑影。
这惧内本无事,可宣扬出去就可丢人了。
“我可是昨天晚上就收到。”年大人说着,拍了拍手上的请柬,低身抬手扶着自家夫人出了轿子。
看着年大人低声和夫人说话的样子,楚大人不禁笑出了声,原来这年大人也不过如此,和自己半斤八两。
“大人。”马车内传来自己夫人的声音,楚大人连忙跑到自家马车前,掀开帘子。
两位夫人见面相视一笑,微微欠身。
“年夫人请。”
“楚夫人请。”
此时的年大人,楚大人互相瞪着,臭着脸。
两位夫人看向自家的两位大人,不怒自威,示意问好。
年,楚二位大人看着自家的夫人,立马摆上笑脸,“年大人,请。”
“楚大人,请。”
四人迈进。
主座上的位置空着,各位大人坐在堂中寒暄,慕容筠向刘薏仁介绍着来客。
“皇上驾到。”
李和迈进门,站在一侧。
众人纷纷起身。
祝渊穿着便服,身后跟着静妃。
“免礼,今日是郁之宴请各位,不必如此拘束。不要因为朕,束了各位的性子,随意,随意。”说着,便坐在主座上。静妃坐在一旁,与慕容筠平齐。
“今日的主角呢?”祝渊对着刘薏仁说,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亲切,只是脸上还透着一股病态,但相比之前刘薏仁进宫看病时,好了许多。
刘薏仁看着这位皇帝,一身紫衣加身,腰间一个简单的青玉,黑发束起,一个金玉簪束起,皮肤比静妃娘娘还要白上几分。
宽大的衣袖,露出指节分明的手,不愧是大都女子想嫁的第二人选。
祝渊朝着刘薏仁招招手,“过来,让朕看看。”
刘薏仁向前走去,短短的距离,受着来自各位朝中重臣的目光。甚至还有赵焰的姐夫,他怎么在这?好像听赵焰说过他姐夫来大都当官了,真是一个才华横溢,翩翩公子,心有抱负。
这姚琛怎么也来了?
不计前嫌?
可刘薏仁将人家的弟弟送到了边疆。
不管了,只是这一会儿该如何回话啊?
“参见陛下。”刘薏仁拱手,将门子弟,无需叩拜,只是单膝跪地,头略微向下低。
“免礼,走向前来,到朕身边来。”祝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刘薏仁走上前,只是不敢坐着,皇帝摸了摸他的肩膀,“朕可真是想不到,原来你就是沅儿。”
“托陛下洪福,让兄长找到了我。”刘薏仁说着,皇帝捶了他几拳,说长的真壮。
“藏书阁还缺一个管事儿的,你平时就去看看医书,里面有几乎所有的医书。”祝渊拍拍刘薏仁的背,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谢皇上。”
皇家的藏书阁,收纳四海书籍,海纳奇闻轶事,涵盖百家经典。
“这是本宫亲手织的平安扣。”
静妃娘娘自小和祝渊,慕容筠一起长大,现在关系依然亲近。
刘薏仁拿到手里,对这位静妃娘娘好感顿生。
说着,各位大人纷纷献出礼物来欢迎刘薏仁。
当世家子弟真好啊。
刘薏仁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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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悬梯向上,楼层高高叠在一起,像是一座塔一般。
来到医书的一面墙上,刘薏仁看着上面古老的文字,“年轻人,挑一本回家看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刘薏仁没有听见脚步声,不,是没有脚步声。
顿时毛骨悚然。
看着老人枯如老树的皮肤,干枝一样的手指,在轻轻拂去上面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极了济世堂小院里面的老杏树。
身形矮小,佝偻着背。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在偌大的藏书阁回荡,刘薏仁有些惧怕,并且他的身上有一丝别样的气息,就像是雨后树木发出的味道。
刘薏仁匆匆拿了一本书,到一个当差的宫人那里登记,宫人们穿梭在一堆堆书里,分门别类将这些书摆好。
这个老人就像旁若无人一般,慢慢挪动。
“公子,你的书。”
“嗷,好。”
刘薏仁回头,正好碰到老人抬起来的目光,就像是黑暗寂静夜里的闪电,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