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自老人答应传授苏仪武功起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五年里老人将自己的内功与武学全都教给了苏仪,没有半分藏私,而苏仪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以他的话来说便是以苏仪如今的功力即使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里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凤毛麟角了。
习武是一件十分枯燥且无聊的事,何况山里只有爷孙两人,有时甚至一天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此随着苏仪一天天长大,心里对爷爷口中外面的世界便越来越憧憬,好在每隔一段时间老人都会去山脚的县城里卖草药,顺便采购一些必需品,以前小的时候老人总是不带着他,直到十岁以后他才第一次下山,但每次都只是走马观花很快就回来了。
今天苏仪特别高兴,因为老人有事走不开,所以只有他自己进城,他背着草药走在下山的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城中那些好吃好玩儿的东西,想的兴起随手打了一招老人教的掌法。
此时临近山脚,已经能够看见一些上山和赶路的行人,只听有人惊呼道:“断桥?徐师兄,想不到你崆峒派发展如此迅速,这手都伸进我衡水派范围了。”
刚刚苏仪打出的正是断桥,也是老人传授的崆峒印七十二路掌法中的一式,此时突然听到有人点出自己的招数,心中不禁一怔,当下循声望去。
只见小道迎面走来四个人,前面两位身着紫袍腰系黑带,后面两人一人着白袍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另一人身穿紫黑相间的束身装,腰间右手边挂着一个袋子,另一边则是一块玉牌,仔细一瞧只见上面刻着一朵漆黑的花,四人除了最前面是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和佩剑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外,其余二人均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但走起路来却是气息稳健,神采飞扬,非一般上了年纪的人能比的,想必也是习武之人。
说话的正是佩剑那人,年长的紫袍老人闻言连忙说道:“风师弟说笑了,此人我从未见过,况且此地物产不丰,又长年为天灾困扰,我崆峒派虽小,却也不至于特地来此受苦吧?”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轻蔑。
佩剑男子闻言并未生气,反而戏谑回道:“我看倒是未必,上次贵我两派对赌,贵派惜败,输给我天水派两处铁木矿场,事后我听说贵派何掌门发了好几天的脾气,难道是输不起,于是就想在我派地界上捞些油水,最后发现根本插不进手,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毕竟苍蝇再小也是块肉嘛。”
他们今天能在这里也正是为了矿场交接一事,而腰悬玉佩的老者则是见证人,只是交接仪式举行中途有弟子说在这里见到了卖药的老人,所以他们才出现在这里,因此紫袍老人虽被气得脸色铁青,却也不再言语,而与他相同服饰的少年自始至终只看着苏仪,并没有听他们两人拌嘴。
最后腰系玉佩的老者打圆场道:“两位无需争辩,待上去盘问一番自有分晓,说不得与我们苦苦寻找的那人有些关联。”
紫袍老人也就坡下驴,对前面的少年说道:“唐师弟所言极是,找到那人才是当务之急,清风你快过去探探底。”说完其余三人站在一旁不再走动。
而被叫做清风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就朝着一直看着他们的苏仪走去。
先前苏仪听他们认出断桥,然后又听到崆峒派,忽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他是崆峒派的长老,因为天荡山武学一事判出门派,导致被包括崆峒派在内的江湖势力追杀,最后只能隐居在此,当下就猜到这四人应该就是为寻自己爷爷来的,因此看到清风向他走来心里便多了几分戒备,但脸上却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清风很快走到苏仪面前,拱手见礼后自报家门道:“在下是崆峒派徐长老座下弟子吴清风,刚才与师尊和两位前辈在此游玩,偶然看见师弟耍了一招本派绝学,因此师尊叫我过来询问,看看是否还有其余长辈在此。”
苏仪听他说完脸上疑惑一扫而空,换上一副天真的样子回道:“这位大哥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根本没听说过崆峒派,而且我也根本不会武功,刚刚只是我随便乱打的。”
他话刚说完清风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将手掌翻开看了一眼后微笑道:“师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手掌却有那么多的老茧,这便是常年修炼掌法最好的证据,你也不必隐瞒,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对我师尊明说,他自会替你主持公道。”崆峒派以掌法闻名江湖,这几年老人教他的武功也是以崆峒印七十二路掌法为主,在多年的修炼中手上自然会留下与年龄不相符的老茧。
见对方戳穿自己,苏仪快速抽回手,抖了抖背上的背篓佯装发怒回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中清贫,自记事起就和父亲在山中采药换钱贴补家用,这些茧子也是因为常年拿镰刀磨出来的,我们萍水相逢,见你认错人好心纠正你,哪成想你却诚心戏弄我,既然如此也请原谅我无礼,再见!”
见苏仪要走,清风哪里肯让,当下调动内力,一掌往苏仪要害打去,当然他并没有使出全力,这只是为了逼苏仪动手,只要苏仪反击到时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了一跳,从未与人真正交过手的他心里十分紧张,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立马运起内力抵抗,挡下清风一掌后他这才醒悟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但为时已晚。
清风一掌打在苏仪身体上立刻被对方内力弹开,他也不过多纠缠借势往后退了一步说到:“师弟内力深厚,清风佩服。”
谎言无法被拆穿的苏仪心中一股莫名火起,恼羞成怒的说到:“少废话,看招。”
苏仪话音刚落清风就看见一个黑影向自己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苏仪背上的背篓,他连忙挥手挡开,刚拍开背篓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对位的苏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上位,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直直的一掌,掌上蕴含着强大的内力,裹挟着破风之声居高临下往他头顶拍来,两人距离很近自己连躲都无法躲,这正是崆峒印中威力最强的一招‘开山’,就是趁对方不备一招制敌的奇招,用之奇则胜。
“好狠毒的小子。”清风心中暗骂一声,接着抬起左臂,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这一掌,但依旧被强大的力道震飞十几米方才稳住身形,左臂更是被震得骨节碎裂,盛怒之下对着一旁正欲出手的紫袍老人说到:“不劳烦师尊动手,弟子要亲自擒他。”说完施展身法向苏仪攻了过去。
一击得手后的苏仪想不到清风反应如此迅速,竟能挡住自己这致命一掌,另一方面又忌惮三位老人因此不敢贸然追击,待听到清风所说的话后心下大定,当下调动内力向清风迎了上去。
两人功力相仿,而且师出同门对对方的招式自然一清二楚,清风虽然废了一臂,但凭借着更为老道的经验却也不落下风,因此两人激战数十回合仍未分出胜负。
道旁的三人起先对苏仪并未在意,直至他一掌击退清风,这才稍稍提起一丝兴趣,但也只当他是出其不意才使清风吃了亏,但等二人重新斗在一处,他们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他。
配件那人先开口道:“这个小娃娃不得了,在这般年纪就能有这份实力,这种天资在各门派中也实属罕见,如果能得名师指导,再在江湖中历练一番,我敢断言,不出二十年必定成为一方巨擘。”
“哼,要不是清风被他以奸计打伤,他早就败了。”紫袍老人回怼道。
一旁唐姓老者插口道:“两位都言之有理,但眼下我所担心的是如果这孩子真是那人的弟子,那他肯定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以他目前的态度来看,就算清风成功抓住他,我们也套不出话来,因此我看不如放了他,让他自己领我们去找那人,岂不省得麻烦。”
闻言其余两人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思索片刻后都觉得此法可行,两人这才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见他们同意后,唐姓老者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到苏吴二人身旁,接着伸出双手在两人额头一点,还在酣战的二人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往不同的方向倒飞出去,处于上位的苏仪撞在身后的台阶上止住身形,而清风则是被紫袍老人接住,扶在一旁治疗伤势。
轻松分开两人后的唐姓老者对躺在台阶上吐血的苏仪冷冷的道:“这是报你刚才伤我吴师侄的仇,他刚才只是因为在异乡看见同门心下高兴,过来找你搭话,你不领情倒还罢了,居然还出手伤人,如今一报还一报,我们也不追究了,你走吧。”
浑身剧痛的苏仪心中暗附道:“好强的老妖怪,他要抓我不过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说要放了我,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他们只不过是过路的行人?不对,他肯定是想先放了我,然后悄悄跟着我回家,哼,老妖怪,大不了你爷爷我今天不回去了。”言念及此,苏仪狠狠瞪了他一眼艰难爬起身,并未对他们打招呼,重新捡起先前被打飞的背篓,又拾起散落的药草继续往县城走去。
等苏仪走远后佩剑那人说道:“接下来就拜托唐师兄了。”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唐姓老者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