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刺慢慢退了下去，在快要隐没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些须子像喝水一样吸吮淤泥。
“抱歉，”苏昊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致歉，看他随意的样子，毫无诚意可言。
“孩子，吾接受你的道歉，现在可以告诉吾，你的来历吗？”
“太昊剑宗，苏昊。”
“甚好，那么你身上为何有吾同族的气息呢？”
“这是另一个大世界万树之母的精华。”
“明白了，吾族的命运总是如此相似，孩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吾可为你解惑。”
苏昊道：“老祖，仙战是否真实？”
“确有其事。”
“仙战为何会发生在无边界域？仙人不是不能回归吗？否则就要被天道抹杀。”
“呵呵，仙人不可以回来，但他们可以寻找代理人。”
“代理人？”
“没错，仙人的代理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名为散仙，他们拥有强大的实力，也可以自由穿梭于无边界域和仙域之间，甚至魔域、妖域和佛国也都曾有散仙的身影出没。”
苏昊听鸿法师尊说过散仙，知道他们是一群极为凄惨的群体，无边界域不容，仙界等小界域排斥，若是被强大的仙人抓到，还极有可能被当做炼器或炼丹的材料，即便躲藏起来，天劫也是一重接着一重，每天不是在渡劫，就是在准备渡劫，活着毫无乐趣可言。
要说实力也确实很强，但那也要能发挥出来才行，由于天劫的压制，能够发挥出两三成，就算超常了。
当然，哪怕只有一成实力，战斗力也远超化神期修士，称得上无边界域无敌。
散仙几乎不出世，是因为动手之后，天劫会加倍，极难抵挡，失败的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人们常说天道无情，源头就来自散仙。
苏昊不解道：“散仙劫难重重，到处躲藏都来不及，怎么敢发动战争？”
生命之树道：“天仙级别的仙人能够局部改变天道法则，可将法则之力用仙力封存成一个球体，名为法则之球，他们通过某种途径将法则之球送到无边界域，散仙便能用之暂时屏蔽天机，从而不必担心战斗之后受到清算。”
“若是金仙制作的法则之球，就更了不得，他们可以局部创造新法则，让散仙毫无顾忌的发挥出全部实力，再往上的大罗金仙则更加恐怖，他们甚至可以创造新世界。”
“仙战的发起者主要是天仙，毕竟仙域之中，金仙已然功参造化，无欲无求，只有天仙为了晋级，才会不择手段。”
“他们需要的资源多到令人绝望，也许百万年时光才能搜集到进阶所需的百分之一，好不容易搜集成功，还有失败的风险，失败后就需要重新来过，那种崩溃的心情即使身为天仙，也难以抵住，因而就会有天仙企图走捷径，掠夺他人的资源。”
说到这里，生命之树话锋一转，问道：“孩子，你知道仙人的资源藏在哪里最安全吗？”
苏昊哪里知道，不过很是好奇，配合道：“须弥芥子当中？”
生命之树道：“看来佛家渗透的很彻底，连称呼都做了标签，须弥是异空间的佛家称谓。”
苏昊点点头，他对物品叫什么没有太大感觉，只要指向性准确就好。
生命之树道：“对于仙域来说，资源藏在无边界域是最安全的。”
苏昊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生命之树继续讲解。
仙域里的人物全都是大能，你以为自己很厉害，那里总有比你强得多的人存在，天仙若是把资源带在身上，那很可能直接招致杀身之祸。
若是放在无边界域，就没有那么多风险了，只要施加禁制，无边界域的修士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打开。
而负责此项事务的，便是能够来往无边界域和仙域的散仙。
仙人进阶天仙之后，往往会想尽办法招揽散仙，做一些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
而当某个天仙藏在无边界域的资源被另一名天仙查知，仙战就会发生。
参战者全部都是散仙。
散仙轻易不出，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苟延残喘，而一旦出现，必然天崩地裂。
生命之树在青玄大世界之中极为珍贵，只此一棵，但在仙战之中依然被波及，深受重创。
那群眼里只有生存的散仙才不会管你是谁，他们需要屏蔽天机的法则之球，只为脱离无尽的天劫片刻，而只有取悦于天仙之流，才能获得法则之球。
某种程度上，说散仙为仙人之中的瘾君子也不为过。
“好了，孩子，吾所知晓的事项全都告知于你，你走吧，吾需要抓紧时间恢复，不然就真的要死了，以后记得常来看吾。”
苏昊缓缓抬头，只见漫天的绿色光点有增多的趋势，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轻声道：“那么，老祖保重。”
说完，身体开始向上飘飞。
“等一等……”
生命之树忽然叫住苏昊。
苏昊停下身形，面容沉静地看着它。
空间震荡起来，绿色光点产生了混乱，到处乱窜，整个树身也随之颤动。
过了一阵，从生命之树那被仙器刺开的疮口处艰难地穿出来一根黑漆漆的树枝。
“孩子，这是吾的部分精华，你与吾族有缘，精华送与你，以后若是吾需要你的帮助，还请不要拒绝。”
生命之树言辞恳切。
苏昊沉默片刻，轻声道：“您这是何苦？”
“呵呵，孩子，不用为吾担心，吾乃生命之树，万木之祖，些许精华还影响不了什么，收下吧，孩子，我即将陷入沉睡，以后有缘再见。”
那树枝慢慢伸展到苏昊的面前，触手可及。
苏昊此时脸色无比沉凝，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去拿那树枝，而是又道：“您这是何苦？”
生命之树叹息道：“吾已生存了千万年，同时代的生灵要么去了小界域，要么化为了尘土，早已没有了交流的对象，你是吾清醒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此缘珍贵，孩子，莫要辜负吾的一片心意。”
苏昊点头道：“我们的确应珍惜眼下的缘分。”
“呵呵，这是自然，若是炼化吸收了吾之精华，你定能迅速成长，到时纵横天下，吾也能跟着沾沾光，来吧，孩子，接受吾的赠礼。”
苏昊目光放在那漆黑的树枝上面，久久没有回应。
生命之树也不再劝说，一张巨嘴紧紧抿着，等待他的抉择。
“我可以考虑几天吗？您毕竟是万木之祖，我不想伤害到您。”
生命之树的声音严肃起来，说道：“不行，孩子，吾之决定，从无收回，接收吾的馈赠吧，不要再浪费时间，否则精华就要慢慢消散了。”
苏昊看了一眼地面，淤泥开始翻涌，显示出生命之树的情绪似乎有了不小的波动。
幽幽叹息一声，苏昊终于点头道：“好吧，那么，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如此，甚好。”
生命之树的语气也轻快起来。
“只是，何苦呢？”
苏昊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摸向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