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坛判官收起赌约:“既然两位都没有异议,那赌局现在开始,今日的赌局三局两胜,赌资双方各百万两白银为限,但不知两位赌什么?”
“主随客便!”
李小环笑:“那就简单点,就掷骰宝!”
“没问题!”聂天赐立刻吩咐左右:“上骰宝!”
很快地两副骰宝就放在了赌桌之上。
“方夫人,请验赌具!”
李小环摇头:“真正的赌者不会在赌具上做手脚!”
聂天赐问:“你想怎么赌?”
“耳力,赌骰宝最重要的就是耳力,”李小环说:“我们互摇骰宝,互猜对方的点数,猜中的一方赢。”
聂天赐同意,一伸手:“方夫人先请!”
“那就献丑了!”
李小环起身,玉掌一击桌子,面前的骰子连同骰筒已跳起数尺,随后她出手如电抓住骰筒轻摇,那些骰子就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全没入了骰筒之中。
见到她的手法,聂天赐不禁动容,他看得出她是手法仍是南千王当年威震赌界的绝对青龙吸水,可是他很快地就冷静了下来,手持骰筒,一晃,已将面前六颗骰子呐入骰筒之中,他的手法虽然没有李小环的好看,漂亮,却也是他师门的绝传万源归流。
青龙吸水对决万源归流。
在江湖中赌门共分五派神圣王侠霸,这五者均代表着赌术最高的境界,但是又有人说其上更有魔佛仙,基本上神圣王侠霸大家都是耳熟能详,但魔佛仙却始终只见于传说,但是如今赌魔的万源归流却在聂天赐的手上重现江湖
很快地两人的骰筒几乎不分先后的扣在了赌桌上。
当两人的骰筒扣在桌上,聂天赐笑了,如同胜算在握:“赌术不是表演,需要的是扎实,而不是花哨!”
“那就赢了我再说!”
“那就请吧,方夫人!”
“两个一,两个三,一个四,一个六!”
聂天赐开盅。
果如李小环所言,两个一,两个三,一个四,一个六。
看到聂天赐的点数,李小环松了口气,然后说:“该你了!”
“两个二,一个四,两个六!”
聂天赐说得很慢。
李小环笑:“你这是让我么,六个骰子你只说出了五个!”
“你的手法虽有过人之处,却瞒不过我,”聂天赐很是自信地说:“你用的是围骰,五颗骰子围住了一颗!”
在这一刹那间李小环脸上的笑不见了:“两湖赌王不愧是两湖赌王,居然连我的围骰也听出来了。”
第一局两人以平局收场。
“是你的手法还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聂天赐淡淡地说:“如果方夫人肯罢手的话,老夫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李小环笑:“你就这么有把握么?”
聂天赐冷笑:“既然如此,老夫奉陪就是。”
方德这一昏迷就是六个时辰,他醒过来时首先见到的是韩五娘。
见到他醒来,韩五娘的脸上尽是笑意:“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方德的脸上带着歉意:“让你受累了。”
“还有我,”永宁在一旁抢着说:“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教我一点赌术,其实我野心并不大,只要能赢点小钱就行。”
方德笑笑:“你还真把赌当成了发家致富的捷径。”
他于语声中,起身。
永宁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我还没有到让人搀扶的地步。”方德轻轻推开了永宁,问:“小环她回来没有?”
韩五娘如实回答说:“她去了赌霸的赌场。”
方德不禁叹息:“她还是去找聂天赐了。”
韩五娘眉带忧色:“我见过聂天赐的出手,小环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你还是过去看看!”
“是啊,”永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那个聂天赐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你去教训他一下也没什么!”
方德点头:“我这就去赌场。”
“我也去,”永宁自告奋勇:“象这样经典的赌局不去见识见识,也太可惜了。”
“我就不去,”韩五娘却说:“聂天赐好歹也是我的东家,如果我去了也不知道该帮你们哪一个。”
方德没有勉强她:“那你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也好!”
韩五娘并没有拒绝方德的提议。
随后方德与永宁匆匆地赶往聂天赐的赌场
当方德与永宁走入赌场时,第二局已经揭晓,聂天赐胜,这一句他胜得很轻松,截至到现在,他们的赌局是和一局,聂天赐赢一局,而这第三局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决胜局。
第三局尚未开始,李小环的一颗心就沉了下去,前两局两人虽然看似平分秋色,可是那只是对方为了看清她的虚实,如果对方全力出手,那她连十分之一的取胜机会也没有,可是她的人既然已经到了赌桌之上,那就只有继续赌下去。
聂天赐的目光则“锁”定了李小环,打击她的士气:“你的赌技虽然源自南千王,只可惜你的技法只具其形,未得其神,与老夫对赌,你连十分之一的机会也没有。”
李小环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难道前辈忘了这么一句话‘乱拳打死老师父’,更何况只要赌局还在进行,胜负就言之过早。”
聂天赐的目光转向方德:“你是谁?”
“外子方应看。”
李小环代为回答。
“方应看!”聂天赐凝视方德良久,方说:“气定如山,不动如岳,的确是高手风范。”
方德微笑:“前辈看走眼了,我不是什么高手!”
“老夫不会看走眼,”聂天赐摇首:“虽然老夫在你身上感觉不到锋利的气息,却感到了一种空的气息,虽然你的是在站在那却又象根本不存在似的,如果你是高手,那就已经完全返朴归真,有没有兴趣和老夫赌一局。”
方德笑:“你就不怕我占你的便宜么?”
“真正的强者越到最后就越希望能遇上最强的对手,”聂天赐面有傲色:“二十年前,老夫就渴望与南千王,北圣手一战,只可惜这两人都是突然失踪,致令老夫遗憾至今,而你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如果你能在赌桌上赢了老夫,别说是老夫的家产,就是老夫的命你也可以拿走。”
“既然前辈这么说,那在下如是再推辞就显得太矫情了。”
方德已于语声中走了过来。
李小环见到方德走过来,连忙起身让座,但却为方德按住:“还是你坐!”
聂天赐不解:“什么意思?”
“我见过前辈的出手,而前辈对我一无所知,如果由我出手那也太占前辈便宜了,更何况内人的手法并不逊于应看,由她掷骰子也一样。”
聂天赐闻听不禁心头一怒,对方也太瞧不起他了。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若注定我们夫妇绝命于此,我也无话可说。”
李小环闻听不禁一急:“相公……”
“对自己有些信心,”方德说:“赌术比得不仅是赌功,还有运气,信心,若是一开始就认定自己输了,那怎么能赢?”
“可是……”
“没有可是,既然坐在了赌桌,那要自己勇敢的去面对,”方德继续说:“如果你的赌术武功想更进一步,就得学会自己去面对,否则你将永远止步于此,相反,你只要过了今天这一关,那就将步入另一种境界,现在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摇骰子,一定自然,不要心存怯,心要静,意要定,力要匀,不要着意于得失之间,就好象小孩子抓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聂天赐冷笑:“现在才来教她,未免太迟了吧!”
“不迟,”李小环已再次面对聂天赐:“正好拿你来练手。”
顾青风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他的声音一落,李小环,聂天赐已开始在摇骰子。
由于方德的突然出现,李小环的信心与胆气足了许多,只要方德在她身边,就是天蹋下来,他也可以替自己扛回去,于是她在摇骰子时,闭上了双眼,以心去聆听对方的点数。
她是全力以赴,可是聂天赐却分心,他注意的是方德,方德虽然站在那里不动,但是浑身上下却透出了一股主沉浮,掌生死的大气,那情形就仿佛他是他的天,他的君,天意不可夺,君意不可违。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聂天赐动容,汗下。
他纵横赌场多年,阅人无数,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然而他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他现在可是在与他人对局,怎么能这么分心,于是他强行闭上眼睛,去听李小环的骰数,谁知他一闭上眼睛却见到了自己,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故乡。
他的故乡在湖北一个乡下的小镇,家境也不错,他的父亲是个不第的秀才,他虽然没有中过举,可是他将中举有希望放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自小就教他读书识字,而每当他在后院读书,隔壁家的小女孩就会爬上墙头,用一双乌黑且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他,有时会给她丢上几块糕点。几个水果,他记得那女孩叫瞳瞳,长得很秀气,很讨人喜欢,而他也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是不幸的是在他十年的那一年,一群响马闯入了他的镇子四处抢劫,杀人放火,他的父母双方遇难,而他是因为躲在猪圈里才捡了一条命,直到三天后,他才补上被一个路过的江湖人救起,从此后离开了家乡。
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已是一方霸主,威名显赫的两湖赌王,而当初的那个叫透透的小女孩已经嫁作他人妇,再后来他娶妻生子,他的儿子叫聂童,很聪明,很善良,可是他却只顾着自己的事业,很少陪自己的孩子,当他建立起自己的赌业王国时,他的妻儿却遇到了仇家的袭杀,当他赶到的时候,妻子已经死于非命,儿子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而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不要再赌!”
“爸爸,不要再赌!”
六字如刀,直刺他心灵的深处,可是他很快的就清醒了过来,现在可是在赌局之上,他怎能胡思乱想,于是他大喝:“呔!”藉借着这一声音断喝,他破开了一切幻象,然而就在他破困而出时,李小环的骰盅已扣在了桌上,而聂天赐则是满头大汗,就象经过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
“还要赌么?”
方德一如往常。
聂天赐汗如雨下:“你的千门幻术虽然厉害,可你奈何不了我,尊夫人的骰点是六个一!”
方德笑:“小环开盅!”
李小环开盅。
——六个六!
聂天赐脸巨变,他居然猜错了,失手了,他这一失手,就等于输掉了一切。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听到的是六个一?”
“你的耳力虽然厉害,可是你的心境却差得很,还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方德回答他:“本来她摇出来的的确是六个一,可是当骰子与桌面对碰之际却弹了起来。”
聂天赐已说不出话来了。
“而你的骰点却很乱,因为你的心已乱,”方德说得很慢:“你摇出来的是二个三,一个四,三个一,麻烦顾判官揭聂老爷揭盅!”
顾青风为聂天赐开盅,结果正如方德所言。
“你输了,我希望你能遵照赌约,离开秣归。”
方德与语声中离去。
聂天赐则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无生气。
他已经输掉了一切。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