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鄂尔多长于军阵战法,江湖搏杀却非他所长,轻功更是他最大的短板,如果你一味地逃,他确实是拿你没办法。”
正说话间,有人在房外敲门:“进来。”
房外被推开,冯道德座下的一个小道士就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一壶热茶,他将手里的热茶放在屋里的桌上,笑颜可鞠地问白眉:“师伯祖,师父他老人家让弟子进来,看看你这边怎样了?”
白眉问:“他怎么不过来?”
小道士回答说:“前两天日月会和天地会的人刚劫过囚,师父是一点都不敢大意,他现在正在外面率人戒备着。”
白眉傲笑:“你让他少抄那份闲心,能从老道我手上把人救走的恐怕还没有生出来呢。”
小道士很是崇拜地说:“师伯祖你武功天下第一,我那些师兄弟自然是敬畏无比,相信敢在师伯祖你的眼前放肆的霄小之辈还不多,不过,师父也常说小心行得万年船,陈家洛那可是朝廷十大通缉犯的榜首,是断天地会之后,最大的反清乱党的头子。对他可是轻视不多,若是让他逃了,咱们武当派可要担不小的关系,毕竟他是皇上指名要的人物。”
白眉呵呵一笑:“你倒知道的不少!”
小道士不好意思的笑笑:“徒孙也是听师兄弟这么说,有不是之处,还请师伯祖见谅。”
白眉倒是没有见怪:“老道我要是跟你一般见识,岂不是辱没了我这个长辈的身份,没什么事,你就下去。”
小道士并没有马上退出去,而是迟疑着问:“对了,师父让我问师伯你一下,晚上师伯祖你想吃点什么,我们也好早点让人准备。”
“咱们出家人,出门在外,讲的是随遇而安,有口吃的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有那么多讲究了,再说你们就是准备的就是再好,难道还能比上那个小子。”
小道士不由得一愣:“那小子”
“就是贫道在江南的时候,给你们找了一位小师叔,就是方家的二小子,那小子不仅是个武学上的奇才,更难得是在醉香居老板娘那里学得了一手精湛的厨艺,有机会的话,再介绍给你们认识,没事的话,你就退出去,师伯祖要继续给陈家洛运功逼毒。”
小道士应了声就退了出去。他走后,白眉直接拿起那壶茶喝了下去。
陈家洛见状唯有叹息,他就是因为对于振海没有一点防范而中了他的暗算,沦为了朝廷的阶下之囚:“你对这个师侄是相当的信任,一点防范都没有。”
白眉很是自信地说:“我这个师侄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武功也是由老道我带师传授,虽然他这个有那么一点小心思,可要是跟老道我动手,他还没有那个胆量,行了,我现在就给你运功将压缩在聚集手少阳经脉中的毒素给逼出去。”
陈家洛对白眉此刻自然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武当派与他们红花会是敌非友,可他不却不得不承白眉这个人情,若没有白眉替他运功逼图,那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押解上京,最终在菜市口被斩首行刑,于是他沉默片刻说:“世上最难测的也就是人心,就算亲如手足的兄弟,也可能因为你认为是一件很小很小,毫不起眼的事,也有可能在心底埋下恨你怨你的种子,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升米恩,斗米仇,我自问对于振海已经够好了,可事到头来,他还不是将我出卖给了朝廷,所以这做人做事你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所以对冯道德这人道长还是留些小心防范的好,这些年他一直在官场打滚,享受国师的待遇,过的可是万人敬仰的日子,要他再回到那种青灯伴古佛的苦日子,只怕是难上加难,要知道官场那可是是个大染缸,一旦掉进去,就很难守住一颗初心。”
白眉很是自信地说:“所以说我是白眉,你是陈家洛,身为一派掌教,你要做的首先对自己的门派负责,要做好一派掌教,你要做的就是赏罚、杀伐决断,问事不问心,可在这一点上你就不行了,你们红花会那可是继天地会之后的江湖第一大帮,虽然这些年来是兴旺无比,可凡事它象是铜钱的两面,有正面,它就会有背面,更何况象你们红花会这么大的帮会,这么多年来,你与于振海可说是朝夕相对,你不可能对他的行事一无所知,这若是放在老道我身上,早就一掌毙了,可你对他采取的却是姑息养奸,老道我可以准确地说,你能有今天的结局,完全是你自作自受。”
陈家洛叹息:“可他终究是我义父的儿子,我又怎么可能断了他们于家的香火?”
白眉回答说:“你这心思虽然不错,可这心性绝对不适合做一个帮会的首领。”
“也许吧!”正说话间,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如兰麝的香气,这股香气闻起来很是舒服,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这是什么香气,这是什么香气道长闻到没有?”
白眉呵呵一笑:“我这个师侄当了朝廷国师这么多年,竟然学会了享受,全然是忘了我道家清静无为的道规,回头我可得好好地说说他,不过现在我要做的是把你身上的毒给逼出来,功力恢复之后,你可别想着一走了之,得和老道我好好地打一仗,若是你敢一走了之,老道我保证让你们红花会血流成河,当然了若是你能在武功上胜过老道我,自然可以一战之后,脱身而出,以我那个师侄跟代铎那个蠢货,他们根本就拦不住你。”
陈家洛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可以答应道长,只要家洛能恢复全身的功力,就陪到了打一场灿烂之战,以此来报答道长你今天的疗伤逼毒之恩。”
白眉对他的答复很是满意:“最好如此。”
然而就在白眉要运功替陈家洛运功疗伤时,却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一口真气竟然提不上来,陈家洛见到白眉好半天没有动静,心中很是疑惑:“道长你”
白眉虽然事情不妙,却仍是强自镇定:“没什么,也许是贫道替你运功逼功时耗尽了全身和功力,稍加休息就没事了。”
“这怎么可能?”
陈家洛立时觉得有些不妙,白眉替他运功逼毒,怎么可能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功力,百思之间他突然联想到了刚才的那股香气,在师门时,他可听师父说过,在这世上有两种植物,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毒素,可它们只要合在一起,哪怕你是顶尖高手,也会在瞬息之间功力全失,而这两种植物,一是海底的奇鲮香木和出此南洋一代醉芙蓉,念及此处,陈家洛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若真是这两种植物那可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白眉功力尽失,他功力未复之际,虽然陈家洛感到事情不妙,但他终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立时自床上站起,拿起了他的青龙剑,虽然他的功力没有被白眉彻底地逼出体外,可多少还是恢复了一点功力,虽然不及江湖上的二三流高手,可还是能挥剑御敌的,在闻过那壶茶之后,一颗心自然是变得惊惧无比,那壶茶分明就是醉芙蓉制成的茶叶:“这下可真的惨了。”
白眉见到陈家洛脸色大变,自然是知道他那个师侄要向他动手了,不过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心态,于是他对陈家洛说:“老道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陈家洛苦笑:“道长,你我如今已经是难兄难弟还犯得着这么客气么?”
白眉直接将先天无相罡气的武功秘笈取了出来,丢给了陈家洛。
“道长你这是”
“这本武功秘笈原本我是准备留给我那个师侄冯道德的,不过现在他既然都已经准备向老道我动手了,我相信他也没脸再来跟我那个徒儿去争这本武功秘笈,虽然老道我功力全失,可你不一样,你功力虽然未复,可与代铎和冯道德一战的能力还是有的,要脱困而出,他们根本就拦不住你,若是你有缘见到我那个徒弟,就把这本秘籍交给他,并告诉他,在练成先天无相刚去第九层之前,他绝对不要去找冯道德去报仇。”
陈家洛不悦:“道长可是要陈家洛临阵而逃了?”
白眉倒显得很冷静:“能走掉一个是一个,如果我们一起走,最大的可能就是谁也走不掉,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老道我留下来,未必也就是死一路,在我身上还有冯道德他做梦都想拿到的东西,在拿东西到手之前,老道我绝对不会有事,更何况的是我那个徒弟背后也有很大的靠山,是只要他们来了,别说是冯道德和代铎,就是荣亲王他也得眼睁睁放人。”
陈家洛苦笑:“我知道道长说的是硕亲王,硕亲王虽然是王爷之尊,可他就是一个投闲置散的胡涂王爷,他怎么可能从冯道德和代铎手下救出道长。”
白眉笑着说:“你以为硕亲王真的就是一个投闲置散的胡涂王爷么,你看看雍正当年有多少个兄弟,可能活下来的能有几个。”
陈家洛眉深锁:“道长的意思是这位胡涂王爷在行萧何自污之事?”
“他是不是行萧何自污之事,老道我不知道,不过老道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投闲置散的王爷身上,老道这个关门弟子的能耐可大了,这次他出来剿灭十七路烟尘,除了有他两位世伯,还京城里还把京城那些满清的勋戚功勋的子弟带出来了不少,甚至是还有很多功勋世家的家主,代铎的出身就是一个没落的旗人子弟,你说他怎么和那些家主斗,也许这些家主中就有他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