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少真无一,声冷音寒,箕鴀娘愣了愣然后抽抽的收了眼泪,眉梢高高吊起,道:“什…什么意思?”
这小子,不会是想来真的吧?
少真无一道:“兰姨有时间在槿院同吾哭闹,不如回柏院替表弟准备好棒疮药。
说不定,这会儿八十杖应该打完。”
“你……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我看了你表弟再来和你说道说道。”
扯了半天,不管怎样箕鴀娘心里儿子还是占了头位。遂也不哭了,抹了抹眼泪,睇了眼素鹤后,扭着丰臀就离开了。
待他走远,少真无一才松了口气,转身同素鹤执礼道:“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素鹤垂眸还礼,道:“无碍,我先告辞了。”
“请。”
少真无一刚说完,那边三味也回到槿院,道:“家主,八十杖一杖不少,一杖不轻。”
“嗯,你替吾送百里公子出府。”
“是。”三味作礼,又对素鹤道:“百里公子,请随我来。”
素鹤道:“有劳。”
离开少真府后,素鹤很快回到客栈。进到房间,众人都已经候了多时。
道:“前辈。”
缺云子颔首,让他先坐下,有话慢慢讲:“坐,有什么事也不差那一会儿半会儿。”
“多谢前辈。”说话间,对上了浥轻尘那盈盈水眸,忙拱手道:“我回来了。”
浥轻尘斟了一杯茶,双手柔情款款捧给他,睇眼椅子。道:“坐吧,别让前辈操心。”
“是。”素鹤双手接过茶,坐在了缺云子旁边。
云行雨道:“此行有收获?”
“嗯。”素鹤点头,将茶先放在几上,然后才慢慢道:“我见到了玉人。”
“什么?”缺云子到底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之前早就知道人在少真府,但不管如何他都是未曾亲眼见证。
多多少少,心里还是会放不下。
如今听素鹤这般说,他这这里顿时七上八下,没滋没味,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股感受。
憋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挤出一句话,道:“丫头……好吗?”
“是呀。”浥轻尘听罢,也在一旁帮腔。
事情发现到现在也有几天,生生不见人,槐尹又不肯见他们,怎叫人不担心?
素鹤先安抚了一顿缺云子,道:“正要和您说这事儿,您先别着急。
玉人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听少真无一说她的病情时好时坏。
眼下还认不得人,说是有心病纠缠需得自己闯过难关。
我正想回来问一问前辈,心病这难关难道真的没有药可医?没有别的办法吗?”
说起心病,其实大家都清楚碎玉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槐尹避而不见。碎玉人那边又病而不出,总的来说不管怎样都是个麻烦。
而且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药物又怎能达到治病的目的?
一时间缺云子也犯了难,缺胳膊缺腿,筋脉断裂,他能救。可是心病,他要如何救?
最后的最后,万般思绪他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道:“老夫医术浅薄,暂且无能为力。”
顿时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大家都是闭口不言。
浥轻尘看看这情况,道:“前辈勿要气馁,凡事总要瞧过才能下定论。
纵使心病无法治,您是她敬爱的爷爷,说不得她得知您去看她会有所好转呢?
另外,我与玉人感情亦尚可,不如由我和您去少真府一趟。
一个人心门紧闭,总需要有人尝试去打开。
眼下槐大哥对我们避而不见,让他去亦有些为难,而且玉人不一定想见,或许咱们去较为合适。”
素鹤默了片刻,道:“我看此事可行,前辈你怎么看?”
缺云子被碎玉人的情况搅得心烦意乱,不说六神无主,那也绝对是没有往常的冷静。
对碎玉人,他是打心眼里把对方当成孙女,实打实的心疼。
可他宝贝来宝贝去,眨眼就被人当柴禾祸祸了,叫他怎么不气怎么不恼?
叹了叹气,唏嘘道:“我和浥丫头一起去吧,如何那丫头也是唤老头子一声爷爷的。
哪有儿孙女儿出事,做爷爷的不闻不看?”
“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素鹤道。
浥轻尘看了眼缺云子,转眸微微垂下,道:“待把王城这几日发生的事和你说完,我和前辈就起身拜访少真府。”
缺云子提了提气,心酸的抱起脚丫子缩在椅子内,道:“浥丫头说的是,槐尹那厮想必寂人和你提过。
这小子命是捡回来了,不知道为何对咱们甚是躲避,有好几次老头子想上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可他次次见了就跑。
后来我发现,他无事就会在少真府外徘徊,一有靠近就会跑的无影无踪。”
素鹤心下止不住的痛心,到底他们走到了这一步,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敛了心绪,对缺云子报以柔和道:“许是人各有志,前辈无需介怀。”
缺云子人老成精,哪会儿不懂这里面的意思:“罢了,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路是他选的,就随他吧。”
“嗯。”素鹤老向浥轻尘,道:“九曜楼那边,情况怎样?”
“忘忧对外称要为你守身,自此只作清倌儿。
只不过,消息一出找她的人倒是愈发多的厉害。以前九曜楼白天是不接客的,除了少数特殊客人。
而现在自打消息出来,九曜楼营业已经是昼夜不歇。更要紧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点名要找忘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提了个题外话:“另外,有消息传回小桐流域已经被魔子照红妆和魔军占据,白葫芦山除亘辞之外,无一生还。
扈西河、萧老四都曾带人前往救援,最终寡不敌众惨败。
还有,御魂门这回亦伤亡惨重。若非两救援及时,恐难逃覆灭的命运。
而这一切事情,和万隆城都在同一天。
其分别只在,小桐流域因白葫芦山多苟活了几天。”
“我知道了,先送你们去少真府,回头我在去九曜楼一趟。”消息,自然不是好消息。
素鹤皱了眉,正准备起来走。
忽然脑海一道电光闪过,惊的他失收撞翻茶水。
浥轻尘心疼的冲到他身边,想看他有没有被烫伤,又不好意思触碰,只能担忧的问道:“要不要紧,有没有烫到哪里?”
素鹤看了看沾满茶水的手背和衣袖,道:“不打紧。”
缺云子蹙眉道:“你怎么也变得毛毛躁躁?”
“是我太心急了。”素鹤随便找了话搪塞过去,对云行雨道:“云兄,可否拜托你一件事儿?”
云行雨听声知音,晓得素鹤必是遇到难事要紧事,所以才会出现刚刚那样的失误。
道:“何事?”
“请云兄移步,并借云兄房间一用。”
“可以。”
说罢,云行雨先一步离开。素鹤同众人说声抱歉,也紧跟了出去。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缺云子掀掀鼻翼,想打喷嚏没打出来。起了老大一个阵势,却是空的。
顿时有些不爽利道:“寂人啊,你们此回在蒲济城是不是遇上什么了?
不然鹤小子怎么突然慌了心神,说说,您们是不是有事瞒我老头子?”
邹寂人将杯子在掌心慢慢盘动,道:“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没事儿瞒着?臭小子要避开咱?”
“这您得问他,就我所知的回来时行雨都已经和您说了。再有,你只能问他。”
缺云子不死心:“真不知道?”
“不知。”
“……”
看缺云子仍是不信自己,邹寂人想了想,道:“或许是在宝德殿上,天主说了什么也未可知。
又或者,少真家主同他讲过什么。
您也清楚,他这人素来求稳。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不会轻易说出口,不说可能是怕大家担心。”
缺云子一听,似乎也是那么回事。顿时满腹的疑惑,也只能先放在肚子里。
而另一间房内,云行雨回身看向关门的素鹤,沉声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也如此慎重?”
素鹤理了理思绪,道:“这件事我起先也没有往那边想,不过云兄你记不记得当日常帶子(虫子)退兵的情形?”
“记得,有问题吗?”
“云兄不觉得他撤的太过随意?或者说,他并未打算真正进攻。”
“你是指?”云行雨心头猛的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因为念头划过太快,他来不及捉住。
“你我很有可能中了常帶子(虫子)的诡计。”
“怎么讲?”
“明面上他在攻打蒲济城,暗地里可能估计重施。”
云行雨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不无可能,只不过照时间推算,今日轮值应当不是御魂门。
以其春秋翰墨、无生门的能为而言,当不至于全军覆灭。你……是否忧心过头?”
他会这么说,倒不是御魂门实力不济。而且这几派里面,另外的两个更强些。
“我并非此意。”素鹤摇了头,眉山染愁。
“嗯?”云行雨讶异的望着素鹤,不是担心七重迦罗印,那是?
“不瞒云兄,我顾虑的是御魂门。”
“何故?”
“御魂门接连两次遭受重击,其门人人心此刻无疑最弱,极有可能已是草木皆兵。
倘若邪人选在此时进泛,你觉得会如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