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清楚,何言笑胡诌的保险费用什么意思。但灰发老者却不觉得对方存着戏谑调侃之心,而是认认真真地跟他聊着看似荒谬的话题。
不过,如何得到何言笑的信任,的确让他一时没辙。
无可奈何之下,老人唯有一挑剑眉,哼了一声郁闷地说道:“本尊替你除去两个针对你的刺客,难道还不足取信?”
“刺客?”
这老头如果不提,何言笑差点都忘了,刚路上被人偷袭过。而鹿米瓷此时也摇了摇脑袋,意思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从没把鹿小可爱当白痴,何言笑登时意识到这老头八成跟鹿米瓷半道遇见了:“明人不说暗话。老先生找我究竟是为什么?”
“你身边的那头鹿,可能与‘清净莲’有关。”
虽然为了说服何言笑,迫不得已坦诚来意。灰发老者也不知是想卖弄还是怎样,手中脏布包裹的锈剑倏然催生出一股无形剑意。
何言笑只见剑气未发,一整条街道却宛若笼罩在岁月斑驳的蚀斑之下,给人一种时时刻刻都在腐朽的斑黄脆化的奇特感触,就连呼吸之中都隐约有着铁锈味道。
不比前回梅鹤影有染红缨对立,第一次正面与这种全方位碾压的高人面对面,何言笑深感浑身若浸泡在废水里,懒洋洋提不起劲的错觉。
“本尊,一尺残迹·费忘年!”
剑,仅半截。人,已半衰。
唯有“本尊”两字自称,似乎预示着,老者的过去当有一段峥嵘岁月。
只是,与何言笑关系却不是太大。
尤其鹿米瓷一见费忘年欺负人,立刻瞪大了鹿眼,周身清光灼灼,向着四方拂扫而过,瓦解了这股异样的剑意,很不开心地盯着费忘年瞅。
“果真是圣鹿……”
然而,费忘年不觉凶险,反而收起残剑,朝着鹿米瓷打量了片刻:“既如此,你们与本尊之间就是友非敌。”
“嗯?”
虽然不太认同费忘年的说法,何言笑转念一想,就算有鹿米瓷挡在前面,却也未必能够护得自身周全无恙。
最主要的是,他那口破伤风神器太霸道了。左右找不到抗生素,何言笑可没以身试法的打算。
于是,何言笑便没有再刺激费忘年,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致德天地,五方清净,乃组织的创立初衷。”
费忘年道:“智得天地,无方清净,是现在进行邪祀之人的信条。”
就算何言笑不是特别聪明,但费忘年重复了八个字,他还是能听清楚个中差异。
而到了此刻,不管愿不愿意接受费忘年的加入,何言笑都准备听他详解一二。只是突然听到天上一阵破空之声,忽见一个不明飞行物,遥遥坠向之前“长生圣坛”的遗址方位。
何言笑不禁疑问道:“那是老先生你的同伴?”
“不是。”
费忘年自己似乎也颇为惊讶,当即矢口否认道:“本尊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拉党结派。”
“那你还想加入靖安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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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看到一个ufo总该去瞧一瞧。而有鹿米瓷在,何言笑底气十足,遂把属实撂给费忘年,就独自出了城。而老头大概是被何言笑最后一句话噎个半死,愣是没有跟过去,兀自坐在靖安司的门口。
这样也好……最起码何言笑不必担心,这是有人故意钓鱼,来个前后包抄。
不过,等何言笑抵达那片已经被废弃的庄园附近时,却见被积雪覆盖的田埂间,一艘宝气横溢的悬空游船,正前方正发出一道瑰丽霞光,注入天穹云端似乎是在改变些什么。
可惜的是,大略是从文心馆,被一路炸到这边后,宝石舟的主人伤了些元气,干预起来力有未逮。加上发现了何言笑带着小鹿,一路从雍县跑到郊外,里面的人立刻收了术法。
紧接着,一只花翎黄鹂就飞到了何言笑头前,冒冒失失地盘旋了一阵,就又调头飞了回去,大呼小叫起来:“小姐,小姐,叛徒的东西找到了,在他身上,在他身上!”
“叛徒,是指梅鹤影?”
之前染红缨提醒过,取了《玄鹤引》很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何言笑对此深以为然,但却没有胆怯的意思,当即看向宝石舟说道:“如果那只鸟提的是梅鹤影,那他确实就是死在这里。不过,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风中尚有亡者余音……你未曾谎言相欺。”
凭空捎来一缕清风,吹动了船舱帷幔前的风铃,似将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尽皆阐述了一遍。
而船中女子的声线,亦如空谷拂风一般清灵通透,与那风铃叮铃当啷的声音。字句之间并无韵律,却若有着自然空幽的响调,叠叠顿挫,令人过耳难忘。
只是,尚有些稚嫩。
“免贵姓何,名言笑。敢问姑娘芳名?”
“楼,玉琼。”
何言笑念叨了一声道:“玉树琼楼满眼新,的知开閤待诸宾。迟迟未去非无意,拟作梁园坐右人?这个玉琼?”
“非是玉树琼楼。”
宝石舟内稍微静默了一会儿,否认道:“我名中玉琼,乃指天璿。”
“天璿,是天璇?”
“嗯。”
仿佛从不准备从船中走出,楼玉琼没有真身示人的意思,隔着帷幔说道:“刚刚花铃应是感觉到你练了玄鹤引,才会一眼认出你的来历。”
“呃……”
练了人家的东西,就算是战利品,被当众拆穿还是不免有些尴尬。何言笑顾左右而言他,厚着脸皮说道:“当时拼了老命,我才跟同伴把梅鹤影杀死。事后也没多少想,我恰巧到了合气段,就练了玄鹤引。”
“没关系,我没有追回的意思……”
“小姐,指环,指环!”
“咦?”
因为隔了一艘艘船,就算楼玉琼能对外界清晰可见,总归有些不太仔细。
倒是那只名叫“花铃”的黄鹂鸟,绕了何言笑一圈之后,突然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居然令宝石舟里的少女惊诧地轻呼一声。
而后,楼玉琼竟赧然道:“何兄可是出自当地靖安司?”
“不错。”
“冒昧一问,不知能否将你手上的戒指是否有多余,能否转让予我一枚?”
何言笑闻言一怔。
今天是走了什么运气了,非要抢着在这雍县穷乡下上班?
这又不是隔壁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