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十二条大经脉,基本上能纵横全身,其上遍布差不多三百多窍穴,被修真之人称之为大窍穴。而后在十二条大经脉以外,又延伸出很多小经脉,如同大河的分支,遍布人体全身各个角落,在这上边又有差不多四百多窍穴,如同泉眼,星罗分布,共同构成了人体庞大的经脉巨网。
对于那些有传承,有师门的修真门派来说,他们已经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修真体系,所以怎么开窍,行走哪个经脉,甚至到了后期怎么开府,都会有一个完整的功法。根据开窍的多少,经脉运行的多寡,也就决定了未来修行的高度,越是好的功法,开窍自然就会越多。
当然了,修真功法的高低肯定不能只依靠窍穴来决定,不然世间的野修修行也就不会那么困难了。毕竟只要是修行中人,谁不能给自己开个窍?修行难就难在怎么在开窍的同时稳固住人身小天地。
举个例子,如果把人身比作一间屋子,那么开窍就像是在屋子上开窗户,你知道在哪里开窗,可你要没有一个高超的手艺,只会在屋子上敲敲打打,蛮横破窗,那到最后大风一吹,肯定是个屋倒人亡的下场。
而一个好的功法就像是给了一位匠人最精准的图纸,如何开窗,怎么修补,都会给出详细的步骤,像那些直指圣人境的功法,更是连如何在开窗的时候稳固房屋都给出了详细的过程。
两者之间怎么比?如何比得过?
世间不是没有绝顶天才想过自创功法,用来开通所有窍穴,打通所有经脉,可是到了最后,要么是修为倒退,沦为凡夫俗子,要么肉身崩塌,只能转世重修,更惨的还有那神魂寂灭的倒霉鬼,连那生生世世都搭进去了,所以到了后来,修真界就再没有人敢一意孤行,自行打通所有窍穴经脉了。
当然了,人间这么大,肯定是有例外的,例如某个喜欢喝酒的酒鬼。
陆阳生长这么大,就接触过江归凝给的那一部功法,至于真正修真界的炼气士,陆阳生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又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给他详细讲这些修真界人人都该知道的这些破事儿,因此陆阳生自然不会知道,现在他在江归凝有意的引导下在做的事情在修真界有多么的骇人听闻。
以灵气运转全身经脉,听起来是不是特别容易?可这是圣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要知道人生来除了十二条主脉,其他支脉可都是不相通,一位圣人想要打通一条闭塞的经脉,都需要几百上千年的努力,用灵气慢慢消磨,这才会有可能打通一条经脉,然后才会有可能打开这条经脉上窍穴的可能。
而陆阳生此时灵气运行的经脉,恰恰是全身大小所有的经脉。
而这,就是江归凝送给陆阳生的第一份机遇。
当然了,并不是说陆阳生会一步登天,就此成为圣人,也不会因为打通了所有经脉就能一次性打开所有的窍穴。怎么说呢,就像是陆阳生这座小茅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能开七百多的窗户的房子吧?打通了经脉而已,若是陆阳生本身承受不住,一下子打开了所有窍穴,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人体经脉、窍穴何其复杂,若是陆阳生的意识就此迷失在自己经脉里边,那他以后就只能成为一个活死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江归凝看到陆阳生能在短时间内就熟悉了自己的身体以后,会笑得那么开心了。
慢慢熬吧,若是陆阳生能够熬过这一关,以后修行自然会一片坦途,若是熬不过……那也没事,江归凝只会把他给的全部收回而已,并不会看着他就这么成为一个活死人。
这不过这样的话,江归凝就只能打道回府,继续回自己的死门关喝酒去了。
陆阳生这一熬,就熬了五天。
等陆阳生再次睁眼的时候,两眼精光暴涨,一片灵气漩涡突然出现,直奔陆阳生的心窍而去,在短时间内就被他收入体内,经过人身大周天的循环以后,被他纳入丹田之中。
陆阳生的气息也在吸纳完这股灵气以后节节攀升,最后停滞下来的时候,他还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儿。
至此,陆阳生终于打开了自己的第一个窍穴,境界也由感源境突破到了纳源境。
等一切尘埃落定,陆阳生还没能沉下心来感应自己的变化,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道士有气无力地躺在陆阳生的面前,两眼呆滞,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见他睁眼了,就用一种如同吊死鬼一样的语调问道。
“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阳生忽然有些心虚。
“嗯,醒了。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陆阳生不问还好,这一问,把道士问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可把陆阳生吓坏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一觉睡得可好?”
江归凝还是那种怪异的语调,声音空洞幽怨,没有丝毫起伏,不似活人。
陆阳生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江归凝好像也并不在意陆阳生的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听江归凝问完这句话,陆阳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屋外,见屋外已经彻底变黑了,应该已经到了三更天了。陆阳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半天?”
江归凝没有吱声,继续两眼流泪,直勾勾地看着陆阳生。
陆阳生有些心虚,毕竟说好了只要江归凝愿意帮忙,就给人管饭的,结果自己居然修炼到了现在。
不敢和江归凝对视,陆阳生赶紧起身,往米缸那边走去,边走边说:“道长你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虽说有些心虚,可陆阳生还是在心里腹诽不已。
这也太懒了吧,家里明明有米,还能把自己饿成那样?
是的,江归凝为什么那个样子陆阳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明明是饿的。
等打开米缸的盖子的时候,陆阳生傻眼了,原来米缸里已经一粒米也没有了,干净的都能照出他那黑黝黝的小脸来。
到了这时候,江归凝的声音才幽幽地传来。
“半天?你是不是太小瞧你自己了?小哥儿啊,你可是整整睡了五天啊。”
江归凝一句话把陆阳生吓傻了,五天?自己这次修行居然修行了五天?
没看陆阳生的表情,江归凝继续说着,只是给人一种越来越无力的感觉。
“那袋米小道在你闭眼的第二天就吃完了,小道本来还想给你留点来着,结果到最后差点把自己饿死,说好的管饭,你居然饿了小道三天,小哥儿,你可以的啊。”
江归凝说得越多,陆阳生脸上的汗水就越多,等到了最后,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也许是没力气说话了,江归凝到最后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陆阳生,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陆阳生第一次觉得,修行未必是一件好事,要不是修行让他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周边的环境,他也就不用看到江归凝的眼睛了。
虽说有些心虚,陆阳生在咽了几口唾沫以后,还是开口说道:“道长,家里没米了,我也没办法半夜给你弄吃的啊,你看都现在了,粮店也不会开门啊,要不你再忍忍?”
这话真是越说越心虚啊,陆阳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着头皮说完的。
江归凝听完这些话后,幽幽地看了陆阳生一眼,然后转了个身,背对着陆阳生,一句话也没再说,可那种冲天的怨气,陆阳生觉得他现在就算冲出小镇也能感受到。
虽说有些对不起江归凝,可就像陆阳生说的,家里每米,他又不能半夜去买,没办法啊,只能慢慢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没等江归凝醒来呢,陆阳生一步就冲出了院子,他实在是受不了屋里的怨气了。
大早上的街上人不算多,陆阳生也就不用怎么绕路了,再加上突破一境以后身手又敏捷了很多,所以他没用多久就到了李柔家。
在李柔家门口,听了听院里的动静,大致确定了李柔他们一家应该已经起床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敲院门。
由于是做生意的,李柔和李全起得都比较早,虽说大早上来买米的人不会多,可做生意嘛,赶早不赶晚。
听见有人敲门,李全下意识的就要去开门,结果被李柔一把拉住,用眼神示意他滚回屋里看娃去,看着媳妇儿恶狠狠的眼神,李全乖乖地回屋去了。
李柔打开门,见果然是陆阳生,眼里虽然满是开心,可一张嘴话就变味儿了。
“哟,这不是陆大公子吗?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本店啊。”
不知道李柔为什么会这么说,陆阳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柔看着这个小子在那发愣,伸出手就揪住了陆阳生的耳朵。
“你行啊,小子,给你两天的米你居然能吃五天,听说还有个道士在你家骗吃骗喝?你俩难道都是小鸡崽子?都不用吃饭吗?”
有道士在陆阳生家,镇上的人都传遍了,李柔也是听来买米的人说的。
“疼疼疼,柔姐,你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别动手啊。”
李柔不管,下手更狠了。
“说说吧,小子,那个道士是什么人啊?”
陆阳生见李柔不撒手,他也不敢挣扎,只能无奈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一个外乡人,来了小镇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相中了我家,非得住我那。”
李柔气笑了,手上力道更重了。
“好小子,都敢糊弄你家柔姐了,来,你说说,人家去哪不行非得去你那狗窝啊?你不会在跟人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吧?”
陆阳生是真觉得疼了,脚尖蹬得老高了,结果屁事不顶。看来柔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柔姐,你先松手好不好啊。我耳朵都快要掉了。”
李柔弯下头,近距离地看了一眼陆阳生的眼睛,陆阳生也没有躲闪,俩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李柔才松开了手,临了还不忘拍了一下陆阳生的脑袋。
“你最好好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中午你柔姐的下酒菜就是猪耳朵。”
陆阳生揉着耳朵,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乖乖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