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嗤笑,嘲讽自己做起了白日梦,她家上仙怎么可能给她写情书?
她伸手,懒懒接过纸鹤,纸鹤落到她手里,化作一张平整的纸,纸上照例写着一段关于如何修行的文字。
她家上仙说要督促她修行,绝不是说说而已,可他的督促和她以为的全然不同。她以为上仙说的修行,会和先前学飞差不多,完全现身教学,却不想,事实和她以为的,相去甚远。
虽说先前的经历,算不得多美好,但她一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一边又能沉静在上仙的美色里醉生梦死。
算是痛并快乐着,
然,如今她只有被折腾的痛,却是连美人的脸都见不着。
唉……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略过大段的修行讲解,桃夭直奔段落最末:桃夭,以上内容若有疑问,可留言给为师,为师定会为你解惑。
留言?
她和上仙是住在地球的南北两极吗?便就是住在南北两极,以上仙的修为,要来督促她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可上仙就是避而不见,且自那晚之后,已过去了足足一个月。有道是度日如年,这么一算,她已经不曾看见上仙三十年整!
桃夭痛苦地叹气,然后拿过笔,为了写什么寻思了半天。
昨日她写的是:师尊尊,你发梦了没?
前日她写的是:师尊尊,你晚上睡得如何?
前前日她写的是:师尊尊,你睡了吗?
所以今日,她该写什么?师尊尊,你醒了没?
片刻后,她落笔:师尊尊,弟子昨天发梦,梦里的师尊没有穿衣服,且还对弟子做出了不可描述之事。师尊尊,你想知道你都对弟子做了什么吗?
写完了话,纸张又化作纸鹤,飞出了逍遥游。
“一,二,三——”桃夭望着迅速飞走的纸鹤,随口念着数字,当念到第三声时,纸鹤嗖得一下,消失在虚空。
这就是她家本事滔天的上仙,连追纸鹤这样的机会,都没给她留下。
无趣啊无趣……
百无聊赖的桃夭将将趴到桌上,却又见一只纸鹤飞了进来。
桃夭急忙抬头,莫非她家上仙破天荒给她回信了?
早知道黄色文字这么好用,她何必关心上仙睡得好不好?她就该翻出《春宫图三十二式》,每天照着临摹一页,说不得能激得上仙某火焚身,夜探她的香闺。
还是太保守了。
纸鹤没落下,桃夭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纸鹤抓进手里,摊开纸张一看:桃夭,为师恭喜你修成辟谷。
……
喵的!
她是修成功的吗?
所谓的辟谷,只要不吃,不死,都能修成。
不行。
再这么放任下去,别说一个月,说不得十年八年她都见不到上仙一面,若连面都见不着,还谈什么勾引?
桃夭决定出门闲晃,守株待兔,万一走着走着,撞见了上仙呢?
她没有撞见上仙,却撞见了一只黑羽红眼的鸟,鸟不知从何而来,一边碎碎念,一边左顾右盼。
“这里是销恨山吧?”黑鸟左顾右盼,一双脚丫子,稍稍沾着一点雪花,便嫌弃地直蹬脚,仿佛自己踩上的是什么烂狗屎。
片刻后,黑鸟咕哝:“应该是。魔王大人说过,销恨山终年是白雪,冷得能冻死一只鸟。魔王大人也真是,魔族那么多信使,非要叫我来给景之这厮送信,当真是大材小用。”
说罢,黑鸟高昂着头颅,看销恨山的眼神越发的不屑,仿佛叫它来到这里,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避在桃花后的桃夭,已经摩拳擦掌,想要拔光黑鸟的毛,烤来下酒。
黑鸟又是一阵扑腾,犹如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桃夭一边冷笑,一边悄悄捏出一个雪球,然后,对着黑鸟的脑门,吧唧一下。
“啊——好痛——”黑鸟捂住脑门,吃痛地怒吼,“景之,是不是你?好一个昆仑上仙,居然如此无耻,简直令魔族不耻!”
魔?
这鸟不是妖吗?
“景之,有本事你给我滚出来。”
还真是一只蠢到了极致的笨鸟。
天降笨鸟来给她欺负,她又何必客气?再说,这厮一看就不是一只好鸟,活着也不过给鸟族抹黑,不如杀了。
桃夭捏出一个又一个雪球,朝着黑鸟一顿猛掷,愚蠢如它,竟然全然不知是谁在打它,除了抱头鼠窜,便是骂骂咧咧。
当桃夭将要丢出一颗巨大的雪球时,黑鸟扑腾着翅膀大喊:“对了对了,魔王大人的信能引路,景之,你等我等着!”
这鸟能寻到上仙?
桃夭默默放下雪球,打算观望一二,毕竟她出来闲晃的目的,便是找人。
鸟儿啄出一封黑色的书信,书信飞上半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黑鸟儿见此,全忘了被打得满头包,雄赳赳气昂昂地追在信后:“啦啦啦啦,我是一只可怜的小魔,被迫来做魔王大人的信使,来给丑陋的景之送信啊……
啦啦啦……销恨山上全是恶心魔的冰冷白雪,也只有像是景之这等凶狠毒辣的人修才愿意住着啊……
啦啦啦啦,我得赶紧把该死的信送走,快快乐乐地回去魔族,享受魔王大人的爱抚,啦啦啦啦……”
丑陋?
恶心?
凶狠毒辣?
桃夭真起了杀心。
一阵七歪八扭地追踪,桃夭看到黑鸟落在一棵离逍遥游不远的桃花树上:“景之上仙,你出来——”
将才还骂骂咧咧,真到了上仙门前,却又懂得称一句上仙,这破鸟不仅嘴贱,还很懂得见风使舵。
黑鸟说完话,一处院落便逐渐显露。
好家伙,难怪她走遍销恨山都找不到上仙的住所,合着上仙是把他的住所隐身了。
房子是露了原形,但上仙并未现身。
立在枝头的黑鸟撇撇嘴:“切,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居然对我一只魔王大人的信使魔摆谱,忒不讲礼数。”
桃夭勾唇,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一箭双雕的好主意,于是,她笑眯眯地跳了出去:“信使大人,你好啊。”
“咦,你是谁?”
“上仙弟子。”
黑色的鸟儿飞下枝头,围着桃夭好一阵飞:“你能听懂本大人说话?”
“能啊。”
“为什么?”
“……”魔王大人派来的信使,委实不够聪明,知道她不该听得懂鸟语,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听懂?
上仙说过什么来着?
哦,不能把她是一只妖的事,叫别人知道。
“信使大人,因为我是一只妖,所以能听懂你说话。”
“什——么——”黑鸟大惊,“不可能!你若是一只妖,便就是一只化身成人的妖,可自一千年起,妖族便再也没有妖了!”
桃夭笑笑,没有理会黑鸟的震惊。
她的目的,只在对她避而不见的上仙。上仙要躲,她没本事寻出来,既寻不出来,那又何必非要去寻?
她将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而后对黑鸟一字一句地说:“信使大人聪明,我就是如今妖族仅存的一只大妖。这么了不得的事,信使大人是不是该告诉魔王大人一声?”
黑鸟赶忙点头:“你说的对,本大人是该告诉魔王大人,若魔王大人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一定会大大地赏赐本大人。”
黑鸟一边用像是看死人般地眼神看着桃夭,一边发出愉悦又得意的大笑:“待我将此消息告诉魔王大人,定能得到巨大的奖赏,咯咯咯——”
笑声嘎然而止,因为上仙打开了门,开门的瞬间,他便掐出一个手诀,一团冰火裹住仰天大笑的黑鸟,瞬间将它烧成了尸骨无存。
她就说,自己的计策是个绝妙的好计策,这不,讨人厌的黑鸟死了,上仙也显形了。
“桃夭,你在做什么?”
“哈?”
一抬头,桃夭惊住,好一副出浴美人图,美到她口水泛滥,哗啦啦地从嘴角往下落,但桃夭全不在乎,她只盯着上仙看。
此刻的上仙,头发微湿,衣衫微解,细腰上的那根带子,只要拿手指轻轻一勾,便能彻底松开。
于是,桃夭很自觉地伸出了手。
“桃夭!”
手猛地一缩。
当真是小气的上仙,连饱一饱眼福这样的事,都不许。
上仙蹙眉,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说道:“桃夭,为师说过,你是妖的事实,绝不能让旁人知道。”
哦,所以上仙不是因为被轻薄而生气?早知道是这样,她干嘛要缩手,若不缩,此刻她是不是已经将上仙的春光一览无遗?
鼻子好热……
“桃夭,回答。”
回答什么?
桃夭前胸一挺,立刻规规矩矩道:“师尊尊,人家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不是故意的。”
嗯,她不是故意,只是有心。
上仙瞪桃夭,桃夭无辜眨眼。
一阵对峙,上仙落败,他无奈叹息,垂眸看信,他一边读信,一边语重心长道:“此为鸦雀,虽也是妖兽一族,然早已归心魔族。”
“哦。”管它是什么,她并不在意,她只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勾开上仙的腰带。
上仙察桃夭的满不在乎,便厉声道:“今日为师若没有杀它,你是一只妖的事,便会立刻传遍魔鬼两族。
而近些年,魔鬼两族和人间明面交好,魔王为稳固两族关系,定会将你的事,告知六大修仙世家,届时,他们若来昆仑声讨,你待如何应对?”
“有师尊在。”
“……”上仙语塞,俨然说不出话。
本来嘛,只要上仙肯护着她,区区几个人间世家能耐她如何?
“你……”上仙张口,话到嘴边,却在触及桃夭脸上的谄笑而吞了下去,久久之后,他扬了扬手里的信::“魔族有邀,为师需离开昆仑一段时日,这一次,为师去得可能有些久,你一人在山上,小心行事。”
“诶?又要走?”
不是吧,同样的招数能不能别总用?虽说招数是个烂招数,但架不住好用啊……
桃夭还在痛苦呻吟,想着能不能卖卖惨,把人留下,一抬头,上仙已然走出老远,且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仓惶。
“师尊,别忘了把腰带系系紧——”
“……”上仙一个踉跄,差点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