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糖,没有面粉,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做出饼干这种简单至极的东西,姚远都要废老大的劲。
不过万事开头难,只要把东西做出来,姚远相信就一定会有市场,到时候学着怎么做麦子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倒不是说他相信这个年代的人会为了口腹之欲而多掏钱,而是他相信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领主肯定会为了面粉做的食物而买单。
因为他们需要军粮。
这个年头的食物都不好储存,不管是黍米、稻谷还是麦子、豆子,都过于零散了一些,不管是做成炒米还是煮熟后压成一团的杂粮,放一放也就都坏了。
不过好在这年头军队规模也不大,所以可以靠田猎和割取敌人农田粮食的方法来维持给养,就连《孙子兵法》里也专门提到了这事,说是能从前线就地获取一斤粮食,相当于从后方运送十斤粮食。
但田猎和割麦也有坏处——那就是如果敌人看准你军士四下分散的时机来进攻你,那结果就只有兵败。并不是每个领主都能遵守春秋礼仪,会和你玩堂堂正正之兵。
姚远觉得这种常识领主肯定能想明白,将麦子磨成全麦面粉,然后再做成干饼,这样不仅耐储存,而且还好携带,不会像稻谷一样撒得到处都是。
当然了,既然是自家闺女要吃,姚远怎么也不能给她吃那种混杂着石子和麦麸的干饼,至少要用粗麻布筛一遍才行。
杨戬一边苦兮兮地捣着擂钵,一边还不忘“威胁”姚远。
“先说好哦,如果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我就揪你耳朵!”
她最讨厌这种重复性的工作了。
“我做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难吃的。”姚远自信得很。
他此时也正干着活,只见大狗的双爪搭在一个碾轮上,用一块挖出了凹槽的巨石当着碾船,在里面碾着大麦。
没有手毕竟是麻烦事,姚远只能用这种比较原始的碾船先粗处理一下麦子,将它们碾得差不多了再进行深加工。
等到把麦仁都碾碎、麦麸也分离开后,姚远便将碾轮推起来,用爪子将大麦从侧槽中扒出去,再交给杨戬用擂钵擂细。
等杨戬也处理完后,一人一狗再将最后的成品统统丢到粗麻布上,和杨戬一起将细麦粉筛出来。
虽然这工作枯燥无聊,但姚远还可以用给杨戬讲故事的方法打发时间,一如以前乡下干农活时,大家轮流给别人念书听的场景。
一人一狗工作了整整一早上,最后也才磨了大概八斤麦子的量,出了五斤的粉。
看着自己的成果,姚远有些感慨。
这些大麦粉的质地可不能算好,即便是和后世农村粗磨的成品相比,口感也要相形见绌。但他们一人一狗却为此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这不仅和电磨的效率相去甚远,甚至也比不上驴拉磨的速度。
没法子,在找到合适大小的磨石前,他们也只能先这么弄了。
姚远当即便指挥着迫不及待的杨戬,把麦粉往木盆里一倒。
随后,姚远又叼来了瓦罐,那里面放着刚刚在火上融化好的奶油,散发着一股股扑鼻的油香和奶香气。
杨戬闻着那奶油的香味,忍不住将手伸了进去,准备捞一点出来舔。
姚远赶紧用爪子拍了一下小姑娘的手:“不许偷吃!烫!”
“先尝一点嘛。”杨戬苦着脸说,“万一做出来的‘饼干’不好吃,这些奶膏不就浪费了?”
“没有盐和糖,奶膏也不会好吃的。”姚远说完便将剩下的最后一点蜂蜜倒了进去,然后叼来了快子。
“来,赶紧搅,把它打出泡泡来不许偷吃哦。”姚远对杨戬说。
小姑娘抽了下自己的鼻子,浓郁的奶油香味顿时让她觉得,自己压根无法拒绝这个简单的工作。
“呼呼呼,我来搅~~~”她抄起了长快子,开始在小罐里搅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火红的身影从远处奔了过来,一直跑到杨戬和姚远面前后才放下了嘴里两个圆圆的东西。
“鸟蛋来咯~~~今天干娘打算做什么东西啊,怎么那么香?”它迫不及待地问。
姚远抬起眼皮扫了那身影一眼——果然,是丁不三儿来了。
“怎么那么慢?不就是让你掏两个鸟蛋吗?”姚远不满地问。
狐狸哭丧着脸:“姚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哪有鸟儿会在冬天产卵的?”
“啊!”大狗一拍自己脑门。
说起来他以前还是老师呢,在学校好老师都被衡水系用钱挖走后,他还代过一段时间的自然课和生物课,结果居然忘了这个鸟类的繁殖期。
“哦,那你还挺有能耐嘛,居然还能找到蛋。这蛋从哪来的?”他探询地看向了那只狐狸。
狐狸咧嘴:“当然是从山下人家的鸡窝里拿来的。”
姚远一爪子便拍在了它的后脑勺上,把狐狸拍得趴进了泥水里:“你这家伙,居然又偷东西!”
“哎!”狐狸迅速爬起来,用爪子捂住了头,“不从鸡窝里捡,我还能从哪拿到鸟蛋呢?”
“嗯,说得有道理。”姚远想来也是,“这样等东西做好后,我们去送人家三斤拐枣偿还吧。”
说罢,他又将正在整理着脸上泥水的狐狸,再度拍入泥水里。
狐狸这下不干了:“这次又为什么打我?”
“哼哼”姚远亮出了自己闪闪发光的獠牙,“你叫杨戬干娘,然后叫我姚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比她辈分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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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愣了:“那该叫什么?”
“叫我爷爷!”
姚远话音刚落,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也被人拍了一巴掌。
他转过头去,发现拍他的是杨戬。
“咦?”他惊道,“我刚才和狐狸说的话,你都听懂了?”
“没有!”小姑娘显得气鼓鼓的,“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刚才说的话不怀好意是不是在骂我?”
“绝对没有!”姚远失口否认,“我怎么会骂你呢?你错怪我了,我正和丁不三儿说,咱们的关系亲密无间,就像父女一样哎幼!”
他狗头上又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