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白洛荷放下手中的白瓷云纹酒杯,美眸看向软榻上斜靠着锦被的许凡,好奇道,“你就不阻止他们?”
白洛荷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沉醉在许凡的酒水中,每次喝完一小杯,都会感受到体内气旋窍穴充盈几分,就连前两次遭受到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许凡的酒水简直就是疗伤的圣药。
而今日,她隐于暗处,观察到许家众人说出只是要去金陵避难,结果硬生生被许凡弄成了分家。其余几房许家人也竟然点头应允。
“阻止?为何要阻止?”许凡弯了弯膝,让自己可以换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道。
“这难道不是应该要阻止的事嘛?”
不仅仅是白洛荷心中不解,就连一直侍候在侧的紫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自家少爷为何要如此做。
按照家族的族规,是不能轻易分家。也是为了家族宗族的日益延续和壮大。
许凡手指慢慢摩挲着破旧葫芦上的裂痕,心中全然没有在意许家其他人的想法,只是眉宇间隐约有一些皱起。
沉思片刻,他眉宇舒展,嘴角还出现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或者是作出一个让他愉悦的决定。
许家不是许姓之许家,既然姓许的靠不住,那就用外人。
注意着许凡脸上变化的两人,心中都是百转千回,双眸中闪动着亮光,她们始终注视着锦衣少年的一举一动。
许凡侧过头,用手撑着脑袋,微微一笑,“紫儿,去拿纸笔。”
“是,少爷。”
紫儿转身离开,很快就从花厅书房中拿来笔墨纸砚,同时将纸平铺在厅中的圆桌上,摆放好一应物件。
“我说,你写。”
许凡手指轻轻敲击床沿,似在脑中回想着要说的话。
紫儿拿起毛笔,沾了些墨汁,等候许凡继续说下去。
沉思片刻,许凡终于想好了心中所想,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紫儿看着自己笔下写出的内容,心中大惊。
少爷这是要将许府产业交于外人打理?那些人信得过吗?
许凡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如自己前世所在的宗门一样,广收门徒,细心教导,宗门内的事务交给弟子们去处理。
如今,众人都无法修行,但他有破旧葫芦。
破旧葫芦中的酒水不仅可以静心明神,还可以滋养身体,补充一缕微乎其微的天地元气。
凭借此酒水,许凡可以招募一大批为自己所用的人。
就算,将来他离开这片天地,留下的人也可以让许府继续存续下去,也不枉许吉和许祥两位老人的努力。
圆桌旁,紫儿很快就写完了许凡的吩咐。
一旁的白洛荷心中也是一阵摇曳,古往今来,很多家族都是依靠血脉相连,维持家族昌盛。许凡这是要打破这种规矩,重用外姓人。
蹙眉沉思片刻,白洛荷也想明白其中关窍,许凡也是无人可用,还不如借助外面之人。
很快,一张告示就贴在了许府大门外,随后就贴满了广陵城中许府旗下所有产业。
当看到告示的内容,许吉、许祥怔怔出神。
“你说这该如何是好,这不是摆明了要将我们许府产业送人吗!”许吉望着手中告示上的内容,额头的青筋直跳。
“他们既然要走,凡哥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许祥却没有许吉那么大的反应,但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是异常浓郁。
而这份告示的出现,加速了许府二房、三房、四房的搬离。
随后的两日许府门前出现了两道奇景,一道是大小车辆装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物件,车队如长龙般离开许府,离开广陵城,一路向北。
另一道风景也是许府门前形成的长龙,这些人形色各异,有书生,有江湖武者,有庄稼汉,有女子,有孩童,甚至还有老妪,他们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份告示。
很明显,他们是来许府应聘。
许府告示
许府家资过万,现扩府招人。但凡经过考验者可成为许府一员,家人亲眷也可搬入许府。品性纯良,有一技之长者,可成为许府管事。
望着告示中所写内容,广陵府沸腾了,甚至波及到了广陵府附近的村县。
品竹轩内,青铜兽头冰鉴上溢出丝丝缕缕凉气。屋外偶尔还可以听到蝉鸣,惹得游廊下的小厮一脸焦急,生怕嘈杂声影响了品竹轩内的大人。
一袭墨色锦衣华服的陆百山端坐在主位上,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众钓鱼台青纹鱼袋,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神色冷冽,气息沉稳。
放下手中的茶盏,吐出嘴中的茶叶,陆百山冷漠的瞥了一眼左侧坐着的少年人,“说说吧,那些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说完,陆百山的目光也有意无意朝着品竹轩某处扫一眼,那处正是白洛荷隐匿身影的地方。
许凡翘起二郎腿,右手食指缓缓拨动着身边酒杯,使得白瓷云纹酒杯在梨花木圆桌上轻轻旋转,但杯中酒水却半点都没有倾洒出来。
“陆大人,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们许府可是累世的商贾之家,诗书传家,岂会做那杀人之事。若是杀了人,那也是府中那些吃里扒外之人。”
许凡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这让陆百山的脸色异常难看,钓鱼台的青纹鱼袋和府兵在广陵城中连续找了三天,但是没有半点线索。
这让他想到了和钓鱼台有着同样手段的阴阳门,他也曾暗自前去问过陆嘉,却是一无所获。
但他还是得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阴阳门的圣女失踪了。”
一个圣女失踪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阴阳门的圣女太多了,任务失败的圣女都会漂白身份,被送入大乾朝廷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成为一名侍妾。
但这位名叫白洛荷的圣女失踪时间太巧合了,难道是真得投靠了许府。
陆百山脸色阴沉,厉声道,“本官怀疑,这些人的死与你许府有关。需要查封你许府在广陵城中的所有产业。一日查不出凶手,一日不得开业。”
陆百山这是摆明了要以势压人,逼许凡低头。要么乖乖的交出许府,要么看着许府彻底败落。
许凡拨动白瓷云纹酒杯的手指陡然停止,但酒杯中的酒水却没有倾撒出一滴。悠然道,“封就封呗,我许府家大业大,这点小风浪还是支撑的起。”
“既然要查,就查的彻底些。刚好我也有意查一查许府在江南道各地的产业,看有没有细作混入其中。不如这次一同关店歇业。”
许凡说出的话虽然是轻飘飘,但话中的意思却重重压在陆百山心口,让他一阵憋闷。
陆百山紧闭嘴唇,冷哼一声。“许凡!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凡这是要和他针尖对麦芒,摆明车马直接开干。但他还不能顺了许凡的心意。
一旦许府在江南道所有的产业都停歇了,势必会影响整个江南道,甚至还会影响到南方五道。
别说金陵总督不会答应,就连钓鱼台也会先将他这个百户撤职。
这也是为何许府只是区区一个商贾,竟然成为江南道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如今,这枚棋子竟然有些要失控,甚至还想成为执棋人。
若是不然,他居然想掀翻棋盘。
许凡没有理会陆百山,随意的耸了耸肩,心中暗自嗤笑,你们想要宰杀许家,还得让我洗干净脖子,等你们杀?
真是可笑,做梦去吧!
陆百山一掌重重拍在身边的梨花木圆桌上,“轰”的一声,那个小圆桌轰然化作满地木屑。
一脸怒色的陆百山一甩袖袍,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许凡略带心疼的声音,“呦,这可是祖父当年花了大价钱才淘来的宝贝,居然被陆大人你一巴掌给这个至少得赔个五千两。”
一边说着,一边还啧啧个不停。
陆百山猛然回头,看到许凡那一脸装得十分假的心疼样,气得心中无名之火乱窜,“给他!”
身侧一名银纹鱼袋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将银票丢在一旁的圆桌上。
望着钓鱼台众人离去的背影,许凡左手才从腰间的破旧葫芦上放开,朝着圆桌上那张银票勾了勾指头。
许凡望着银票上的数字,摇头感慨,“还是官家赚钱容易呀,说是五千两就是五千两,不带还价的。”
不知何时,一袭白裙的白洛荷出现在厅中,望着早已消失的陆百山等一行人,微微摇头,“你这次算是将他彻底得罪死了。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他?我才要与他不会善罢甘休!这两日,你难道没有感应到?”
许凡一副很市侩的样子,小心谨慎的将那张五千两银票揣入怀中,还用手在胸口轻轻拍了拍,生怕银票长了翅膀飞走。
“这两日夜里,我是发现了一夜陌生气息,还有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许府附近。”白洛荷坐着许凡对面,美眸微蹙,眉宇间出现一抹担忧。
“他们是在等许府旁系那些人都离开。”许凡一语点破,“许府现在还不能彻底倒下,不论是神京里的大人物还是江南的官员或者藩王。”
“这也是为何你一句话堵得陆百山不得不低头?他恐怕是看到你这两日不断在招人,担心其中混入一些其他人细作?”
白洛荷美眸瞥了一眼许凡,起初还不明白许凡为何要大规模招人,看来是想将许府这池水彻底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