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准备妥当
余列看着桌几上的四样东西,心中轻轻一叹。
蛊虫者,可以变化多端,还能衍生出群虫,形体微小,可远可近;孢种者,可以自力更生,能种田养殖,生产资粮,是发家致富的一大好途径;而龙脉者,则是体魄强悍,能法体双修,斗战能力惊人,可达到一人破万法的境地。
此三者,皆是皇皇正途,也是丹道中最为顶尖和普遍的三种本命之物。
顶尖代表着其潜力巨大,可以按部就班的祭炼,普遍代表着修炼的道人众多,经验、药材、秘法等等,都是不缺。
唯独余列从小众的本命之物中,挑选出来的皮影,此物虽然很是适合于他,但是终归是小众了,诞生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很可能祖上都还没有出现过仙人,依旧属于彻彻底底的旁门左道。
若非余列已经修得的本命法术,着实是和这皮影看起来极为契合,他当真是不会去考虑这一点的。
一时间,面对能够影响百年道途的选择,余列虽然心中已经是倾向于第四种了,但是再度的瞻前顾后起来。
“皮影一道,终归是看起来并不如前三种皇皇正途,落于下乘了,不如还是选择蛊虫?”
他最后犹豫着,又将龙脉一道给排除了出去。
这是因为余列将青铜酒杯,也作为一大因素,加入其中考虑起来了。
青铜酒杯能够化毒为灵,精粹材料,这一作用可以方便余列炮制养料,豢养蛊虫,也能方便他制备优良的皮纸,但是唯独不怎么适合他去走龙脉之道。
龙脉之道要求植入到肉体中的血肉,得是具备活性的血肉,而青铜酒杯要么是无法收入活物,要么就是会灭杀血肉中的活性
此前炼制强血丸时,余列曾用鱼卵炼药,已经是再三的验证过酒杯这一“缺点”。
低下头,余列靠在桌几之前,细细的思考。
忽然,他眼神闪烁,也将蛊虫之道给排除了!
蛊虫之道虽然已经是被发扬光大,老乞丐修炼的也是这一个本命之物,世间的修炼者并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的门槛就低下。
想要真正的步入此路,余列现在是极难极难达成的。
养虫、育虫、驱虫、化虫……种种,炼蛊的技术他压根就没怎么接触过,后续的一系列困难,他现在都想象不到。
即便突破为道徒之后,余列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三年五载之内,就豢养出合格的本命蛊虫。
反观皮影之道,此物虽然不如前三者皇皇而大气,入门的手法也看起来血腥残酷,但是其入门的难度也仅仅在这点了,已经是实打实的摆在了余列的面前。
余列拥有黑膜本命法术,擅长炮制血肉,他度过这一关卡的概率,可能会比龙脉之道还要大!
心中的思绪渐渐的澄静。
在选择道路时,余列不仅要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对于他这种地位低下的道童而言,其实更应该的考虑,是目前的处境。
余列可不会忘了,黑水镇目前正面临着一场大风波,危机已经在酝酿当中。
他现在身为上位道童,毒功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伐毛洗髓之变也要消化的差不多了,除了还能多多的储备符纸丹药之外,其实已经没有太过的途径,能增强他现在的实力!
抓紧时间,在道童阶段就炼制出本命血器,才是他目前最能增强自身法力的方法。至于其他的,多是得等到他晋升为八品道徒之后,才能再去尝试。
甚至即便炼制出了本命血器后,血器还仅仅是个“婴儿”,并不能立刻的发挥作用,余列也能依靠此物去博得那老乞丐的青睐。
老乞丐越是对余列看重,那么余列在接下来危机中,成功度过的可能无疑也是越大,甚至可能好超过他自身的努力!
就此,余列的思绪彻底定下:
“就选择第四种,皮影之道!
此道虽然旁门,但它才是目前最为适合我的,不可好高骛远。况且它确实和符道相关,潜力应该也不小。”
刷的!
桌几上,余列一拂动袖子,将前三种药材就给甩了出去。既然已经彻底做下决定,那他就万不能再过多的犹豫了,时间已经不多。
决定做出,接下来的时间。
余列就在静室中好好的研读丹道笔记,将笔记中凡是和皮影息息相关的内容,都细看了一遍,做到烂熟于心,并开始取用堂口中的各种药材,加以尝试。
他还特意的派遣老胡头出马,去和炮制堂打交道,替自己多多的讨要来一些皮膜和活物。
若是在剥皮中遇见了不懂的,他还让人直接将炮制堂中手艺精到的道童,给请过来,面对面的对他进行指教。
又因为丹道笔记中有关炼制皮影本命物的内容,虽然有一套较为完整的流程,但是它的内容却并不宽泛。
余列为此特意的出关,跑了一趟道箓院,请老于头叙旧。
在吃过一顿茶,他将自己突破成为上位道童后,舍不得使用的功法兑换机会用了,在藏书阁当中选了一本和剥皮画皮有关的典籍。
此典籍名为《剥皮实草录》,其中内容虽然主要是讲究的如何剥皮、制皮,涉及制作皮甲的修真技艺,但是隐晦的也和炼制皮影本命物相关,余列请老于头吃的一顿茶水并没有白请。
有了《剥皮实草录》,他在炼制本命之物上的进展大增。
不过当他钻研的越加深入时,终究还是有意想不到的困难,出现了。
药方堂的静室中。
余列的眉头紧锁,不耐烦的踱步来踱步去,就在他的身前,一方长桌上的精致瓷器当中,用血色的水液浸泡着各种皮膜。
当中有鱼皮、蛇皮、青蛙、猿猴、猛虎、蜥蜴、禽鸟……凡是余列目前能够获得的,他都给整了过来。
而摆放在正中央的皮膜呈现象牙白色,是一张仅仅拳头大小的薄皮,人皮。
此人皮不是余列从其他人身上剥下的,而是他自己皮肤。
余列皱眉思索:
“如何能让剥下来之后,用药密炼过后的皮膜,还能够再度的和血脉相连?”
余列本以为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皮膜,是可以轻轻松松的再披在自己身上的。
但是他棘手的发现,在经过了药液的浸泡之后,皮膜之中的活性早已经丧失,成了“死物”,无法再返回身体。
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余列又是发愁,又是庆幸。
庆幸的是他没有只是按照笔记上面记载的内容,就莽撞的将自己浑身的皮膜给剥下来,而是先取了自己大腿内侧的一块皮,先备皮试验一番。
棘手状态中,一个又一个想法,也在余列的脑子当中冒出:“或许可以依靠更加精纯的灵液,去延缓对皮膜中活性生机的摧残……”
梳理清楚几个看上去可行性强的法子,余列再次埋头在了剥皮备皮当中。
拥有青铜酒杯在手,他立刻就改善了浸泡皮膜的灵液浓度,果真延缓了皮膜活性的丧失速度。
然后他又以自己的血液,替换了灵液中的一味药材,再次成功的延缓了皮膜的效用。
这两种法子用上了之后,余列处理小块的皮膜倒是有把握,时间充裕,但是他依旧迟迟的不敢真个动手。
因为按照丹道笔记当中记载的,想要让自己的本命法器更加顺心如意,效果更强,制作皮书的材料,至少得是浑身外皮的一半,且越多越完整越好。
而余列打算是整个都剥下来用上的,这让他不得不担心,炼制的过程会太长,导致失败的可能性大增。
保险起见,他在静室中继续琢磨的,还让堂中的道童们各自献上相应的药方,偏方也可以,只要是有用,必定重重有赏。
如此悬赏放出,果真又是有几个具备启发性的法子,进入了余列眼中。
但是其中最让余列惊喜的,却并不是自家堂口的道童所献上的。
而是他沉迷于剥皮的事情,流转在了药方堂和炮制堂两地之后,不知道怎的,就传入到了炮制堂主的耳朵。
于是有一张药方从炮制堂那边递过来,送到了余列的跟前。
此药方名为“造畜法”,书写在一张信笺上,字体清秀,上面还附带了一行小字:
“术方乃是方姓道童储物袋中之物……袋现已解开,获物零碎,分润道友一二。”
这让余列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是那佘双白已经打开了方老东西的储物袋,现在将袋子中可以分润给他的东西,送过来了。
除了这一方药方之外,一起送过来的还不少其他的文书,零零碎碎,似乎都是方老东西炼丹和修行的记录。
话说当初斩杀方老时,余列就已经估摸着,方老储物袋中的物品价值,不会比他获得的法坛要高很多,其最大的价值,很可能反而就是方老的储物袋本身。
结果现在,炮制堂的佘堂主居然将方老的药方笔记等物,抄录了一份给余列,并且其中的绝大多数,对方似乎还懒得抄录,直接就给了原本,实在是让余列惊讶。
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余列不由的感慨:
“佘堂主,是个厚道人啊!”
对方的这件礼物,不仅来得及时,还正对了余列现在的关窍。
此物对他而言,价值和他消耗机会,在藏书阁当中兑换的《剥皮实草录》不相上下,可能还隐隐的超过。
因为方老东西手中的“造畜法”,其中就有一技艺,乃是将羊皮、猴皮、狗皮等物完整的剥下来,然后趁着热气,使用秘药,敷药似的敷在孩童的身上,进而使得人体被牲畜污秽,堕为牲口。
而其中能促使两种不同的皮膜,互相结合的秘药,对现在余列而言是正中下怀,大有启发。
得到此等药方,余列细细的揣摩数遍之后,轻轻一弹信笺,欣喜道:
“吾术可成矣!”
他随即难得的踏出静室,亲自备下了一方谢礼,让老胡头等人帮自己送过去,又安排了一下药方堂中的杂事,就急匆匆的返回到静室中,再次进行本命血器的炼制大业。
如今距离他决定开始炼制血器,已经又是过去了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
镇子中的论功行赏大会,虽说是一迟再迟,但是余列也压根就拿捏不准究竟会什么时候再召开。
他得抓紧时间了,那暗中酝酿的风波,很可能会和论功行赏的大会一起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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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静室中。
灯火彤彤,一张张黄纸,紧密的贴在静室中,将正中央的一方金属法坛,保护的妥当。
符纸晃动,冷光闪现。
在法坛上,又有一方黝黑的肉棺材平稳的放着。
余列行走在肉棺材的跟前,手中抱着瓶瓶罐罐,不时的就置入到棺材当中。
此肉棺材,乃是余列将自己得到的大块肉灵芝,削去了枯萎的部分,又使用鬼脸蜂王浆粘合而成,正是他即将要用来浸泡自己的棺材。
肉灵芝此物着实是炼丹中的一味妙药,前两次修炼和炼丹时,余列已经尝到了好处,如今事关本命血器,他自然是不计代价的,将此物再次拿了出来。
拥有“肉棺材”为滋养肉身的工具,即便余列没有丹道笔记中记载的“剥皮人膏”,辅佐以他自己的黑膜法术,效果应当是大致不差了,并有可能超过一点。
除了肉棺材,金属法坛上还放置了幡旗、香果、净水瓷瓶等物。
这些零碎的东西摆置着,或是能够方便他待会儿的炼制,随手使用,或是合乎风水布置的诀窍,可以平定气机,增添美感,能尽可能的增加玄之又玄的成功率。
一切准备妥当,余列站在肉棺材跟前,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他要剥皮制书,祭炼属于自己的本命血器了!
环顾静室四周,余列确定堂中已经吩咐好,静室中的符纸也已经放置好,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他。
他将手中的最后一坛药物抛开,解散发髻,沉默的在金属法坛上走动起来。
火光闪烁中,余列仰头,伸出手,指甲尖长。
他点在了自己的眉间,缓缓的划剥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