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陪千镇一夜间成了死镇,失了繁华,倒是没有太过于惊奇,独独奇怪之处就在这寒冬腊月有那无数黑鸦盖顶,遮了日光,一眼看去,甚是阴森。”
书生拿着木条,拍了拍桌面,“到底终是那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说那小镇子一夜间就死了上千人,其模样更是让人看得胆寒,这其中莫非是那鬼怪作祟,亦或者魔人出世,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听去,只觉得心慌意乱。”
“如今前去那镇子上的官差更是下令,生人不得靠近千里之地,这其中意味,各位心中自知有数即可,可不要详细道来,我这个儿茶馆可不兴官差大老爷们在来一趟啊。”只见那书生笑道,端起桌上一杯茶水,大口饮下。
倒是让所有听客都不免笑骂一句,这家说书先生没个正行,总是到那入迷的地方顿上顿,让人生出可恨之感。
“你说书就好好说,这一停一说的很是难受,若在如此,大伙儿就请你吃拳头。”底下的听客愤道一声,抬起拳头转了转,很是自傲。
书生笑道,“莫要着急,这故事本就不长,一下就听完了滋味也就一下没了。”
书生指着外面,“这大雪可还下着了,外面天冷,在茶馆里多待一会儿又何妨,那陪千镇上千口人如今还躺在雪地上,到底是入土或被抛尸可比我们难受得多。那小镇离奇,都说是牛鬼蛇神作乱,本就是鬼神之说,当不得真,如若真有,在下我每日都上香敬三清,怎么还没有得到成仙?”
这番话语也是逗笑台下一众茶客。
书生接着笑道,“这天下诡事繁多,如今刚好就落到离我们千里之外,在下也不过知道一点儿而已,若真有恶鬼作乱,想必也是那百鬼夜行,不然这上千条人命得杀到何时,如今官差不过一两百人,还不足以抗衡百鬼,定然是那魔人出世,下毒坑杀罢了。”
“这天下纷纷扰扰,莫过于利益二字,想当年魔教扰我大乾民不聊生,日不敢出户,夜不敢入床,何其可悲,也不过就是想多杀人而已,以此来壮大内力,如今那小镇子一夜间就失了上千条性命,定然是魔教重临。”
书生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下,愤愤说道,“如今这官府不作为,大雪封了田地,商人抬高米价,早已经民不聊生,就算魔门现世又如何,要最后都会落得一个死字,比那陪千镇上千人幸不到哪里去,怕是他们先见了阎王,投了个好世道。”
大寒为至,大乱欲起。
郑千金行山过水,不知疲倦寒冷,向着南方走去。
如今陪千镇被封,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来,想来那些高层还是没有放弃。
身上的兽皮大衣早已经冻得僵硬,若不是身体结实,又修炼了内力,怕是早就冻死在这儿。
郑千金来到一处密林,如今的她只能往人烟稀少的山林走去,没有排查的官兵让她难得悠闲。
这倒是让她没有感到意外,不过就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公主而已,还没有成千上万的流民重要,着实是个好打算。
郑千金在密林中走了一圈,一点儿人迹都没有,这才放心地躺在一刻枯树下,挖了大雪坑躺了进去。
过不了几天就是大寒关,还是养足精神的好。
天幕阴沉,霜雪滚滚,许是人间太冷,郑千金这一躺下,就做了个美梦,很是温暖,等到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完身前有一处火堆,正在泛着黄光。
“咦,你醒了!”
郑千金身体突然一抖,双腿急忙向后蹬去,直到觉得安全,这才将目光拉到火堆旁,那里有两位男子,皆是书生模样。
“你二人是谁?我为何在此?”郑千金用余光打量一下四周,昏暗无光,看来这里是一处山洞,要不然远离火源都不觉得太冷。
“在下陈清,这是我的书童,小墨,见兄台倒在大雪地中,也是不忍心,这才将兄台安置在山洞,忘兄台莫怪。”
郑千金将眼神放在那名叫陈清的男子身上,身着厚重的灰色儒袍,头顶一簪发簪,长得还这般柔弱,看来是书生无错了。
在她心中,读书人往往都是那不修边幅的,陪千镇官府账房那个老秀才便是如此,一举一动间皆是礼仪,一眼看去很是烦心。
至于眼前名为陈清的男子,身旁带着书童,不用看自然就清楚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
郑千金点了点头,“看你这一身行头也是富家子弟,如今世道不好,就不怕遇上不怀好心之人?”
陈清笑着说道,“小生谢过兄台担忧了,本来就只是打算到处走走,一两天的功夫自然就会回家,倒不至于担心,这里本就离京城不远,若真出事,还有官府。”
离京城…不远,郑千金不由得揉了揉脑袋,迷糊了不是,怎么往这里来了。
郑千金突然看向陈清,双眼打转。
“兄台可是有事?”不知怎的,陈清总觉得有一股寒意在自己背后流淌。
他看向一旁的小墨,同时也给他递出眼神,算是询问。
小墨摇了摇头,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郑千金将这一幕放在眼中,书童怕是假,护卫是真。那个与他一般大小的书童,倒是给他一种狼的错觉。
“不知道公子离家时带够了盘缠没有?”郑千金笑着说道。
富家子弟好啊,富家子弟人傻钱多,护卫更是不顶用。
陈清也是一愣,接着又将目光放在了小墨身上,也只是一瞬就挪开了。
陈清疑惑问道,“自然是带够的,这位兄台莫非有难事不成?”
郑千金笑道,“确实有难事,兄弟我逛窑子没了银子,多少天都没有摸肚皮了,心中很不是个滋味,想来兄台是富家子弟,又救我性命,也就不绑你了,将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吧,也免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