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烛国天狼府。
广陵城。
清晨左右光景,世间无风亦无雪,东边天边有朝阳徐徐升空,旭日照耀红尘大地,一名个头颇为矮小,体格堪称骨瘦如柴的怪异男子抬着一口必然已上千斤分量的棺材在城中街道上慢速行走着。
那人脑袋顶上的头发蓬乱犹如蓬蒿杂草,一大丛往外炸将开来,纤瘦骨感有若幼稚孩童的身子上穿有一件外黑里白的柔顺披风,他的纤细腰间布带处系着一只做工精美的翠绿色竹笛。
举头遥遥望去,目力奇佳的魏颉意外发现了那口外面表皮涂抹了血红色惹眼油漆的棺材之上纂刻有海量暗金色的道门符箓,那些特殊图案魏颉曾在武行山上有请教过那位道傲徐行并稍微浅薄粗略的学过一点,所以一眼便能认出。
那个身材枯瘦如柴,穿穿一条黑白披风袍子的矮小男子扛着那口目测无疑有上千斤份量的恐怖血色棺材朝着这边走来,气质煞是凶厉,犹如从鬼-门关里缓缓行将出来的夜叉小阎罗、黄泉小孟婆,即便任何杀气都没有往外释放,就能给予人一种毛骨悚然不敢凑前攀谈的威压魄力,好像一靠近那口外观十分狰狞的猩红巨棺,生命力就会被其很快榨干直至彻底消亡一样。
那个抬棺而行的小矮子尚且还没有意识到有人在此地专程拦杀自己,江南四艺中向来性子最是激烈如火的陶荣华就已按耐不住躁动,率先爆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雷霆大吼,就恍若要将胸膛内死死积压着的怨气和愤怒通通依靠此吼声激荡挤压出去一般。
这位号称逸气公子的青袍男子掣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柄淡墨色的坚韧丹青剑,姓陶名荣华的西湖公子冲着那名抬了口巨型棺材走路的男子厉声训斥道:“你这杀千刀的奸邪蛮子,有爹生没爹养的胡虏狗贼,还不给我快快止步!”
身穿外黑里白柔顺披风的矮小男子蓦然间听得那一记穿云裂石般的震怒吼声,不由得吃了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此处遇到仇家的他身子一定,默默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作为折腰山十三凶徒
之一,在天烛国境内拥有着绝高身份地位的男子朝这边看了过来,他只不过是简单瞥了几眼便立时明白自己遭到了何人的堵截阻拦。他望着前方那四个衣饰打扮光鲜亮丽且极是引人瞩目的奇异怪胎咧嘴一笑,冲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朗声大喊道:“喂,这不是‘江南四怪’嘛!怎么,谁给你们喂的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拦你晏大爷的去路?!”
江南四艺中排行老三的声迹公子周祥风听得此言后立刻便即气得目眦尽裂,倒竖细眉,而后像陶四弟那样同样也拔出了腰间那柄深紫色剑鞘的长剑,一身皆粉、胭脂气不弱的他右手持剑,对那个抬着口血红棺材来到此地的“孩子”怒喝道:“晏材,你杀害了我们老大的儿子,今天我们四个定要在这里取走你的性命,为欧阳大哥还有死去的信平报那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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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晏名材的折腰山老十三差点没被这话给逗笑了,他强忍着笑意盯住那个有断袖之癖的娘娘腔大声说道:“不错,那个叫欧阳信平的小子确实是我宰的,不过我也是杀了他之后才了解到那家伙原来是你们老大欧阳舟的儿子。嘿嘿,我就说嘛,那个混蛋小子临死前嘴巴那叫一个脏,那叫一个臭呦,跟他-妈粪坑似的。果然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叔叔,就能教育出什么样的晚辈……无妨,杀便杀了,既然惹上你们江南四怪,那么大不了就把你们给一锅端了,杀一个是杀,杀五个也差不太多!”
晏材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当真是佩服你们的勇气,这里可是天烛国的地界,居然有胆子跑来这里截杀我,就不怕客死他乡么?”
一向对自己的那个小侄儿欧阳信平最是喜爱的星原公子李栾第三个拔剑出鞘,左右手各握一剑,武器名是阴阳乌鹭双剑,一黑一白,剑刃亦作黑白双色,合乌鸦鹭鸶两类鸟禽。须长五尺的海蓝色绸缎剑修嗓子沙哑,举目冲着前头大喊道:“我们江南四艺惯来便是无拘无束,上可去访凌霄宝殿,下可抵达九幽冥河,区区死在他乡又有何妨?生在江南就一定要死在江南吗?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在天烛国里杀掉你这个该死的
天烛国人,那才叫一个‘报应循环,天道昭昭’呢,若把你这厮弄死在南边,反倒污浊了我们中原的大好河山!”
号称“逐灵人”的折腰山老十三性子从来便狂奔放肆,倒与那四个有资格跻身疏狂图十八人的江南“怪人”在处事脾气上相似度不小,遂将那口里头装满了人之灵魂的血红色棺材板往地面重重一坠,直达上千斤的巨大棺材砰然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骇人巨响。
身穿黑白披风的晏材此时此刻虽挺直胸膛站立,但他的身影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得高大起来,浑若一个性子顽劣不堪、不听家人教训的贪玩小孩儿杵在原地。即使那口血红棺材已经被横着放了下来,个头依旧没有比棺材高出多少的折腰山凶徒用手轻轻抚摸着棺材上头的暗金色符箓纹理,自言自语的邪声笑道:“看来今日我的这口‘天灵盖’里又要多出几缕有趣的灵魂了。哎呀,中原真是好客,把宝贝儿子送上来还不过瘾,连自个儿和兄弟的性命也要搭上!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爽快收下了吧!”
江南四艺中排行老大的琴仙欧阳舟的身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颤抖个不停,咬肌鼓胀得就好似腮帮子里面被人塞入了两颗鸡蛋一样,身穿一袭亮黄色厚袍的欧阳老大深深吸了几大口气,自号南风公子的他最后一个将负在身后的那张黑红色焦尾长琴给取了下来。
在江南一带拥有类似霸主地位的琴音仙人欧阳舟动作很慢的盘腿坐了下来,将那一架黑红外观的古朴巨琴轻轻搁置放在了膝盖上面,已然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这会儿功夫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已然亡故了的亲生儿子欧阳信平,那个自己这辈子最疼爱最喜欢最器重,打算将来把自己全部功法武学都尽数传授予之的孝顺好儿子。
黄袍欧阳舟那张英姿飒爽,短髭修得相当精致的脸上老泪纵横,豆大的晶莹泪珠自其眼眶中流出,再顺着两侧脸颊滚落至下巴,南风公子欧阳老大低声喃喃道:“平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替你报仇的,让那个姓晏的恶贼以命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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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