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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谪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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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碎肉城殉城守将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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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少咸山最高处的青铜峰上,已乱成了一团煮糊了的稀粥,乱糟糟人心溃散。

    先是在射雕仪式刚结束的关口,自东西两侧,两箭破空飞速袭来,分别洞穿刺透了天狼七杰中慕容山和慕容旗的头颅,之后又有一位红绸剑仙凌空出世,飘然若谪仙,自百尺高空处,一拳将慕容家族长子慕容毅给打得深深嵌入地下土里,从那等高处砰然坠落大地,除非有金刚不坏身护体,否则想必是决计没有半分活头的了。

    发生了此番匪夷所思的恐怖状况,原本被邀请来此处山峰大冈,观看精彩表演的宴会宾客们,尽皆抱头鼠窜,极度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其中那些身怀武艺内功的修士,不仅没有任何帮着慕容家出力对敌的想法,甚至因为真气丰沛,所以还冲锋般的跑在了第一个,唯恐逃得稍微慢上那么一点,下场就要变得和慕容家的三个儿子一样,被豪强武学大能于瞬间打杀,暴毙当场,甚至死无全尸。

    天大地大,都不如性命最大!

    靠近西侧崖壁的那方平台大冈处,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霸气剑客,手中把持着一柄刃身呈现亮绿色的锋锐神兵,杀人如割草,砍头若切菜,直面千余兵卒们的倾力围杀,毫无深陷绝地时的那份不利劣态,甚至大有一举杀出重围、突出死地的英勇趋势。

    虽说此人并未似那袭红绸仙人一样,使一手御剑飞行的神通,但从他挥剑撕裂包围圈子时的无双杀气不难看出,这位胡茬满脸的汉子纵使不是六阶凝丹境的仙品剑修,也离那传说中的“剑仙”之境相差不远了,如若不是那般无限接近凝丹境的超级剑道大能,又怎可能做到视千人如无物?

    光是那股子挡我者皆死尽的霸道气焰,就已绝非寻常人物能够拥有得了的。

    虽万千人吾往矣,那本就是剑仙才有的英姿风采啊!

    圈子裂缝愈发扩大,就在众兵颓然败势汹汹,即将要兜不住那名青衫剑修的通天杀力之际,“天狼四杰”总算如久旱春霖般及时赶到了此间。

    看着不远处杀人如快刀斩乱麻的青衫客,四名慕容家族的精英武夫皆神情严肃,脸色阴沉如水,兀自思量着应战的对策,打呢,是肯定要打的,但这具体是个什么打法,还需要稍加思考盘算后方能定夺。

    武夫并非草野莽夫,一味莽撞上前,毫无理智计策,必要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二公子慕容洱率先开口说道:“老四老五老六,我负责去驰援爹爹,这厮就交给你们来应付吧!”

    还未等弟妹们点头同意,慕容洱已经再度跃身离开了马鞍,步伐迅捷,朝着父亲慕容击筑所在的位置飞速赶去。

    于是乎,慕容家辈分排在四、五、六的三人,不得已只能去应战那一袭破阵如破竹的持剑青衫。

    “四姐,六妹,你们从两面同时包抄,让那个家伙应接不暇,分散两份精力应对左右两侧的夹击,然后我从正面冲杀猛攻过去,结合兵卒阵型围困,定要让那厮死在这里!”马背上的慕容武振声道。

    慕容击筑唯二的两个女儿慕容姒和慕容柳在原地迟疑了些许时光,不敢就此轻率上前,毕竟她们二人还只有二阶跃灵境的修为,虽已成功开窍,可提炼天地灵气为己用,但归根结底,肉躯体魄还是不够强横稳固,盲目上前极有可能直接自投罗网,身陷死地。

    正当这对姐妹踌躇不定的时候,慕容家族老五慕容武目眦绽裂,他瞪圆了双眼,狂怒道:“大哥、三哥还有七弟都已经死了,大哥为了去阻拦那个剑仙,被打得整个人嵌到了地里,他是因为什么死的呀?那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才死的,你们这般唯唯诺诺,岂不是在丢我们慕容家族的脸?你们还姓不姓慕容?!如果还姓的话,那就快些上去打啊!等干掉了那个青衫混蛋,我们就能拧成一根绳子,集结力量去对付那个该死的剑仙了!”

    在老五的言语刺激之下,慕容两姐妹骨子里头的“血性”终于被激发了出来,慕容姒神情振奋,语气里再无惧意,朗声叫道:“五弟,你休要看不起你姐我,不就是一死么?慕容家族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上便上!”

    天狼七杰中修为最低的慕容柳同样高声喊了句:“上便上,死便死!”

    说完,慕容家族的两名女子武夫皆掠离坐骑,大喝着冲前杀去,自左右两侧夹攻,准备从异侧不同的方向,对那个杀千刀的青衫剑客施以强硬绝伦的猛攻突袭。

    左侧慕容姒,右侧慕容柳,龙蒙族女子的底气魄力亦不容小觑。

    两股凌驾于众兵卒围击的强猛攻势猝然而来,且来势极端凶悍,誓要打得青衫客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气势归气势,杀力的强弱高低,还是直接和修为底蕴的多少挂钩的。

    慕容姒与慕容柳归根结底还只是二阶跃灵境的低微武夫,不论是内力真气的储备,还是肉躯身体的强度,亦或是出招对敌时的杀力,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弱小了。

    和那青衫客的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本来慕容家族老五慕容武已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和安排打算,预备等四姐五妹发动包抄夹击,令敌人出现一人迎敌两人的危劣情况之时,自己便即可前冲过去动手,要以手中拳头,配合步卒联手夹击,狠狠教训一顿那个屠杀了大量精兵的青衫孽障。

    然而让慕容武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是,自己姐姐和妹妹,在面对那名处境与笼中困兽无疑的持剑混蛋的时候,居然会是那么的脆弱不堪,根本连构成战力的资格都做不到……

    只见慕容姒和慕容柳二人携手前攻,从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同时向包围圈中的青衫客出招。

    可拳脚尚未落到实处,那袭青衫便已于一瞬间完成了悍厉招数的递送。

    不是剑招,而是拳脚!

    就像那名红绸剑仙杀死慕容毅的时候,所用的并非甚么剑术,而是一拳,只用了石破天惊般威力恐怖的一拳,就取走了天狼七杰之首慕容毅的宝贵性命。

    青衫剑客就好像不愿有所逊色于红绸剑仙一般,也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愿,总之在敌对慕容家族两大女子武夫之时,他也同样是一剑不出。

    刹那间递出一拳和一腿。

    一拳砸中了慕容姒的面部人中穴,令其身体顷刻僵直,像根笔直棍子似的倒在了地上,后脑勺着地,再无一战之能。

    一腿踹在了慕容柳的小腹位置,将她肚腹内的脏器踢得翻江倒海,七子之六一下子就因剧痛而丧失意识,颓废摔倒在地。

    仅仅是一轮呼吸都不到的功夫,两名女子武夫都已站不起来了!

    剑客一向用手中剑杀敌,体内蕴含本命剑丹者为剑修,剑修以剑匹敌世间一切贼,可助长剑心纯粹、心境和融,故而罕有在近身搏杀方面倾注太多心血精力的剑修。

    但今日这场可怕绝伦的袭杀事件,令天狼府慕容家族的几名武夫都彻底知悉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拳脚功夫底子盖世,且剑法杀力绝强的剑修存在,一个练剑之人,在面对比自己境界低出甚多的敌人时,甚至连剑都用不着出,就能轻轻松松以拳脚取胜。

    武夫和剑修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但是修为境界高的剑修和低修为的武夫厮杀决战,剑修大有不出剑的余韵底气存在,可游刃有余、优哉游哉的将胜利果实收入囊中!

    慕容家拥有宗师级别三阶百尺境的五公子慕容武,被青衫客的惊人实力骇得心胆俱裂,面灰如土,一下子就把自己适才那番豪言壮语抛诸了脑后,惜命般躲在重兵包围圈子的最外侧,再没了冲上去与敌人全力一战的勇气。

    只因他知道,纵使自己的胆子再大,当下也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修为底蕴并不比两个姐妹高出多少的自己,若一味杀将过去,最好的结果,也不外乎就是地上又多出一具“全尸”罢了。

    而且照目前那青衫客杀人时的可怕情况来看,想留具全尸恐怕极是为难……

    正当慕容武肝胆皆颤,怕得连纵马上去的胆量都已全无的时候,慕容家族又一名男性后代不幸悲惨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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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袭红绸在拳毙大公子慕容毅之后,又一次和二公子慕容洱展开了正面交锋。

    心中对长兄赴死姿态深感崇敬的慕容洱,不甘弱于慕容毅,在这一刻,竟也变得对死亡这一事物再无半分恐惧心意,真正做到了心如止水境如镜,我身由我不由天。

    沙场黄土,绝死之地,本就是天下武夫淬炼体魄身心最好的修行道场。

    慕容洱慷慨豪迈的挡在了父亲前头,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声嘶力竭,冲那名脚踩飞剑悬停的剑仙怒吼道:“剑仙了不起啊?有本事就用飞剑来杀我,老子倒想看看,你是真的厉害,还是假的厉害!你那两柄飞剑到底是不是摆设,能不能杀人!”

    慕容家族二少爷慕容洱气灌双腿,整个身子陡然拔离地面,如窜天猴一般极速奔向了浮于半空中的那袭红绸。

    双拳一齐朝前递出,原本就已血肉糜烂的两臂,被他自身的强劲罡气摧残得愈加白骨裸露,叫人看得异常惊心触目,不忍直视。

    满身皆血红,唯有头巾雪白的年轻“剑仙”自脚底两柄细小飞剑之上飘落,他的双脚刚分离剑刃,一柄深蓝一柄墨绿,两条巴掌长短的小巧袖珍剑倏然飞刺而前。

    红绸年轻人身子飘然落向人间大地,与此同时,深蓝墨绿双剑,电速透穿了慕容洱的两条胳膊,彻彻底底令慕容家二少爷的两颗拳头宣告报废。

    后背背负鹰弓,腰间别着金、墨两柄佩剑的年轻人很快就落至了地面,谪仙脚尖点触大地,而那个两臂全废的武夫慕容洱也像条死狗一样猛地摔在地上,形如肉饼。

    红绸剑修凑上去并一脚踏出,把慕容洱的整颗头颅踩炸,满地顿时尽是脑浆鲜血,他这一脚,为的是令慕容二少爷不再饱受濒死时的剧痛,爽爽快快奔赴黄泉。

    抬腿杀人后,“剑仙”把两柄游鱼状细小飞剑收回袖中,随后拔出了腰间墨鞘中的那柄青刃长剑。

    剑上有青芒达三尺,若青龙盘踞,舞爪长牙。

    芒龙罡气阵阵,纵横甩摆,凡试图格挡阻挡者,皆沦为剑下之鬼。

    红绸剑客手握青衫剑侠之剑,于重围圈中来去自如,挥手间杀敌无数,潇洒快意。

    不多时,年轻人已然仗剑杀至了天狼府持节令慕容击筑的面前。

    戴锦帽披貂裘的天烛国一府长官,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因内心惊惧而产生的惶恐表情,脸色发白,再也看不到昔日的红润血色。

    这名位高权重,曾被耶律镇江赞誉为南院栋梁之材的慕容击筑瞪大双目,注视着立在自己身前的那个持剑年轻人,他嗓音微抖的发声问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额头捆系有一条吊丧专用白绸的年轻人,快速抽动了两下鼻子,眼神无比阴冷狠厉,就似燕雀在敌视着占据了自己巢窝的斑鸠,怒意与憎恶并重,令人见之胆寒。

    头系白巾以示对亡者哀思,他沉着嗓子回答道:“我乃大禹王朝蓟州北部,碎肉城殉城守将,狼煞大将军魏魁之子,魏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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