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出了临王府,身边的丫鬟身上更是背了一大袋行李。这一切都被在不远处角落的一人看在眼里,直到两人上了马车远去,那人也才离去。
白江宜也到了余亦的书房,她抬手推开了门。在临王府内,除去卧房不算,余亦就只在练武的花园和书房待得最久。
书房里书香夹杂着余亦独有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能让白江宜很安心。明明自己只离开了临王府五日,此刻却像是很久没有打开过这扇门了。
她抬步走了进去,里面所有的陈设都没有改变,就算余亦已经出使关北,林伯还是会每日将书房打理得一尘不染、灯火通明。她望向书案,恍惚间看见那男子还是悠哉地坐着,宠溺地看着自己,对自己招了招手。
白江宜笑了,就在她笑得瞬间,眼前的男子也跟着消失不见,只留下冷清的书案。
她往里走了两步,便察觉到书架上的不同。从前的书架堆满了各种军书兵法,可如今多了几幅卷着得画卷。
这应该就是沈家一想要让自己看到的吧。
心里想着,手也已经将画卷拿到了面前。画卷的纸材质极好,白江宜知道,这是花帘纸,只有安帝才会用的宣纸。卷着的花帘纸外绑着很好看的蝴蝶结,白江宜轻笑着嘲讽余亦还有这般小女子的一面。
随着画卷的展开,白江宜的笑容也凝固住了。
画中之人穿着长裙,长发随意的在身后撒落,笑得灿烂的面庞上还有浅浅的梨涡。
在画的角落,写着一行字。很小,却很重,重的让白江宜有些喘不过气。
‘眼前人任是彼时人。’
白江宜想都没想,打开了另一副画。画中人还是笑得那般灿烂。角落依旧有着一行很小的字。
‘美好的事物其实并不多,从关北吹到帝都的风,和站在不远处笑望着我的你。’
白江宜看向书案,她仿佛看到了坐在书案前作画的余亦,烛光照耀着他身上墨黑色的盔甲,墨渊静静地躺在一边。
明日便要踏上征途,他也会紧张也会不舍的吧。
书架上还有最后一副画卷,可白江宜好像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打开了。
这段时间,她讨厌透了自己这一辈子。母亲在自己面前去世,父亲对自己冷眼相看,余亦的出现将她拉出深渊却又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是不幸的。
可白江宜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的母亲是微笑着迎接死亡的,而父亲和余亦都在默默地保护着自己。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释然了,最后一幅画,画中不再是自己一人,身边还站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余亦。画中的白江宜,头上盖着盖头,手中牵着喜花,丝带的另一头在余亦手中。
‘桐儿,我很想你,等我回来嫁给我可好。’
白江宜看着这行字,却异常的冷静。因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现在她需要自己冷静下来去想一想该怎么实行。
另一边刘文中刺杀失败,白武和白江宜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云妃的耳朵里。
空旷无比的未央宫内,只有云妃的随身丫鬟和那个长得极好的小太监,云妃静坐在茶桌旁品茶,她对此事没有丝毫意外。
“那狼狮寨近日可是无聊得很?”云妃放下手中的茶碗偏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闻言也低下脑袋,尖声道:“狼狮寨前段时日与呼啸山庄大战,虽胜但惨,元气大伤。”
这时候一旁煮茶的水也已经沸腾,云妃闭上眼倾听着沸水的声音。
“那白江宜失踪,终归是个隐患,你将她的画像送到狼狮寨,若是见到她,便绑了吧。”
“是。”
随着火的熄灭,沸水也静了声音。云妃睁开眼嘱咐道:“切记告知,莫要碰她分毫。”
这让小太监十分不解,下意识便问出了口:“娘娘,这是为何?”
话音刚落,小太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跪在地上,道:“小人僭越,请娘娘责罚。”
云妃见状却是轻笑了几声:“若是白江宜死了,余亦便会盛怒,就算最后能将他除掉,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不动刀兵取胜,才是权谋之道。”
“娘娘有旷世之才,小人,只得仰望。”小太监自然没听出其中奥秘,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时候就该赶紧拍马屁。
云妃自然知道这是小太监恭维的话,可还是被恭维的高兴:“去吧,这事儿办成了,本宫自然有赏。”
小太监见自己马屁拍对了地方,也赶忙叩谢,紧接着便快步出了未央宫。
当日后夜,夜香车从临王府后门被推出,径直来到了城门,在通过守城将士的检查后,便从城门旁的侧门出了帝都。
出城之后,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确保自己只能看到远处都城零星的灯火后,那夜香人才拿下了面罩露出自己秀丽的脸庞。
白江宜嫌弃地抬手扇了扇,嘴里还喃昵着:“我爹真不靠谱。”嘴上嫌弃着,动作却一点没停下,她将夜香车推进了草丛后继续往前走去。
在城外的一处亭子旁,已经有一匹快马在等着她的到来。白江宜走到马旁温柔地轻抚着马的鬃毛:“乖马儿,等下可要乖乖的哦。”
马儿也很配合地嘶鸣了一声,惊得白江宜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可能马也觉得她有些傻,不再理她开始低头用餐。
白江宜环顾了四周再一次确保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快速翻身上了马,她抓紧缰绳轻喝了一声,马也朝着北方奔去。
说起骑马的熟练度,白江宜上马之前还停留在只是能慢慢地走,可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就算有颜墨离在,使团行军速度再慢,自己也要快马加鞭才能赶上,不然等他们出了关北,怕是再也追不上了。
白江宜尝试着将缰绳甩得重些,马也跟着跑得更快。起初她还很紧张,害怕坠马死在这荒郊野外,其实慢慢她也发觉并不难,随着马越跑越快,白江宜也越来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