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赌场都一个样子,里面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嚎叫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而且也定不会只有赌钱。徐阳秋上道得很,故意输了几锭银子之后就在一缺了颗门牙的人嘴里知道了这赌场的另一番模样。
三和赌坊,也叫三和钱庄。经营的范围可就多了,它不仅是个钱庄是个赌坊还是个拍卖行。
同庆阳不同,北汗的拍卖行分为两种。一种是由北汗户司组织的拍卖,拍的主要是一些倒台官员的房产和家产,在民间百姓称其为‘官卖’。
第二种便是以当地商会牵头组织的拍卖,这类的拍卖会上的东西可就多了,大到房产商铺,小到玉佩首饰,应有尽有。
“而那拍卖会的发起人,司柘。可是被称为北汗万知晓。你要打听消息,找他总没错。”那缺了颗门牙的老汉对徐阳秋神秘兮兮道。
徐阳秋望着他笑起来都露风的门牙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他强忍着笑意,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那老汉给了他个令牌,上面画着诡异的花纹,老汉道:“拿着它,到后门,会有人带你去的。”
徐阳秋笑意盈盈地接下令牌,老汉也搓着手指笑得灿烂。道上规矩都懂,徐阳秋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放进了老汉的手心。
徐阳秋握着令牌,避开了人群来到了后门。没有想象中的大汉蒙住双眼强行带走你。反而是有个身材凹凸有致,浑身散着香气,脸上戴着薄纱的绝妙女子款款走来,将徐阳秋引上了二楼。
于此同时的使团营地,白江宜只要一无事就会坐在高出遥遥望着天边的那一抹翠绿。
赵青山终于忍无可忍,在‘不经意’间踱步去到了白江宜身边,他挠了挠头,道:“你这是咋了。”
白江宜歪头抬眸瞟了老头一眼,面无表情道:“看不出来吗?等夫君呢。”
赵青山像个老顽童一般盘腿坐在白江宜身边,笑嘻嘻道:“有什么好等的,我们去找他呗。”
白江宜一听这话就开始两眼放光,可又马上暗淡下去:“我还是不去给他添麻烦了。”
“这有啥麻烦。”赵青山双指向前一挥,短斧就带着劲风呼啸而出砍在地面上,“有老子在,你就不是麻烦。”
白江宜被他逗笑,撑着下巴问道:“老头儿,你为什么要帮我?”
赵青山一愣,随即撇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人在这儿,那魂儿怕是早就跟着余小子去了北汗呢吧。”
白江宜也没否认,她深呼出一口气。赵青山继续道:“这不你这样蔫儿了似的,都没人陪我玩儿了。”他望向北方,“北汗,听起来听好玩儿的。”赵青山收回眼神看向白江宜,问道:“走吗?”
“走!”
三和赌坊二楼和一楼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二楼是个八边形,由八根盘龙柱分开区域,每两根盘龙柱组成一个雅间,共有八个雅间。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正中间放着一个半身高用来展示拍卖品的桌案。
雅间的布置也很简单,就是两张椅子中间放着茶桌,每个雅间的椅子都是朝向中间的展示桌案,方便每位客官看到拍卖品。
而正对展示桌案的四个雅间分别唤做‘天’‘地’‘玄’‘黄’。徐阳秋发现大家来得都早,可为什么那‘天’字儿雅间却无人落座。
徐阳秋什么性子?轻狂张扬是他的代名词,看着那一看就不一般的‘天’字雅间,徐阳秋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大步就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等他坐定重新抬起头时,鸡皮疙瘩也一起冒了出来。
在徐阳秋之前,这拍卖场里已经有八九人了,他们都是两两结伴。这时却又都不约而同地瞪着眼睛看着徐阳秋。有些人已经开始附耳窃窃私语,被这样指指点点当着面,徐阳秋有些不自在,他转过头对着接自己上来的侍女招了招手。
“这座位可有什么讲究吗?”徐阳秋问道。
侍女双手置于腹间,优雅地在徐阳秋身旁蹲下为他斟了杯茶,道:“公子,这‘天’字房往日都是三和东家坐的位置。”
徐阳秋吓得一颤,赶忙站起身道:“那你不早说。”
“无妨。”
在入口处,响起了声洪亮高昂的男声。话音刚落,一身着玄色金滚边金绣虎纹长衫的男子缓步走进了拍卖场。男子莫约三十出头,一袭长袍,黑发随意散落,剑眉星目,身上散发的贵气和那气质中的轻狂,都被眼神的稳重控制得恰到好处。
男子走到徐阳秋面前,抱拳道:“在下三和东家,司柘。”
徐阳秋同样抱拳:“徐思。”
徐思,徐四。徐阳秋真的有够懒的。
“司公子,实在抱歉,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这儿的规矩。”
司柘朗笑着摆了摆手,之后就随意找了个雅间坐下:“无妨的徐公子,这‘天’字,人人都能坐,只是坐上去,想下来,没那么容易。”司柘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开始吧。”
话毕,一侍女关上了入口的门,彻底将拍卖场变成了封闭空间。几乎同一时间,会场内所有的烛火都被点燃,更有一束烛火直照在正中央的展示桌案之上。
可在徐阳秋眼里,这一切都变得有些瘆人起来。
什么叫想下来,没那没容易。
徐阳秋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不远处司柘狞笑着的面庞,他微合双眼,直觉告诉他,这地方怕是个杀猪场。
心里盘算着,可徐阳秋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他从容地拿起方才侍女泡的茶水,细闻了一番,没有闻到迷药的味道才轻抿了一口。
四周都没有出口,唯一的门,另一边应该也是重兵把守了。
“*的。老东西难怪缺颗门牙,应该是被人打的。”
“第一件拍品,乃是西楚所得,由三色琉璃制成的怒吼猛虎,名为琉璃虎啸盏。”
展示桌案上并没有人,现场除了徐阳秋身边的侍女身下的都是男子。可这女子的声音却像是凭空而来一般传进了徐阳秋耳朵里。
就一晃神的功夫,那桌案上已经被摆上那琉璃呼啸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