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芜一哽，语气真诚：“我会用尽力气去帮你。”
“凭什么？就凭我刚才险些杀掉你吗？”
箬薇讥讽的看着她们，“收起你们这些假模假样，我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一时间，江绿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箬薇相信自己，事实上，换成是她，也未必会相信。
这时，忽然传来渡航的声音：“倘若加上我所有功绩呢？”
江绿芜和箬薇同时沉默。
哪怕渡航上仙已经陨灭百年，可天上地下，他都是独一份令人望其项背的好功绩。
而现在他竟然要将所有功绩都给了箬薇。
“因果天注定，你会有今天逃不过我的原因，所以我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该为这些事情收场，那么一定是我。”渡航认真道。
箬薇只觉得一颗心被人伸手捏碎：“渡航，你心里装得下天下大义，装得下是非黑白，甚至装得下一草一木，却唯独装不下我。”
她身后的黑气逐渐消散。
“但是渡航，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让你心里舒坦，我会让你记得，你永远亏欠我！”
说着，那一缕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往冰雪剑上撞了去。
冰雪剑穿过胸膛，竟是缓缓流下了殷红的血液。
箬薇坠落在地，宛若秋叶。
“箬薇！”
渡航大吼道，几乎是奔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说来奇怪，原本本应是虚体的人，此刻却仿佛有了实体一般。
箬薇依然是人面骷髅的模样，声音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渡航，一切到此为止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部都消散了。”
说完，她的手便落在了地上。
渡航伸手一挥，将箬薇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伸出手为她将发挽到耳后。
似是在对江绿芜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箬薇她以前最爱美了。”
江绿芜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原本认为这些事情必然要付出一场绝对的决斗才可以过去，却不想竟就这样轻易过去了。
渡航问出她心中的疑问：“她那么多年的执念，疯狂，难道只因为我一句要将自己所有功绩给她，她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我也好奇。”
江绿芜蹲了下来，看着箬薇那张美艳的脸庞：“凭借她的姿色，她可以拥有任何她想要拥有的生活。”
渡航听得蹙起眉头：“箬薇她从不是以色侍人的人。”
这句话似乎是将渡航心头的疑问给解开。
“我想，她之前之所以怨念，是因为认为她在你心中并不重要，而现在放手，则是知道在你心中，她可以抵得上你所有功绩，如此一来，那心结就打开了。”
这是江绿芜的想法，但她更觉得是因为箬薇认清楚了一件事情。
也就是她死前说的，渡航心中装得下天下苍生，人间大义，却唯独装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箬薇似乎要消散而去。
“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如就帮我一个忙。”渡航忽然道。
江绿芜丈二摸不到头脑，这里不就只有他们吗？渡航这是在说谁？
一抹蓝光自她肩膀发出，很快便折射出一个人影。
待江绿芜看清后，却十分吃惊。
“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这个，江绿芜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她还记得，她对箬薇说，她曾心悦过一个人，而那人心中也只有天下苍生，不知道他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
如果他听到了，那可就尴尬了。
凌慕寒依旧是出尘俊逸模样，若不是他的衣衫下摆有些许凌乱还真看不出他情绪有什么波动。
他紧紧地盯着江绿芜：“也没有多久。”
当时看到江绿芜被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而他的神识又联系不到她时，凌慕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只想着该怎么跟自己的小弟子建立起联系，好不容易终于建立起联系，她却身处危险中，原本应该直接将江绿芜救出，可是箬薇又岂是一般的怪物？
如果他贸然出来，只怕只会激怒箬薇，到时候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一直心急如焚的等在暗处，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
“你怎么样？脸色似乎不太好。”凌慕寒关心她。
江绿芜伸出手抚了下自己的脸：“没什么，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现在之所以不好是因为刚突破到金丹中期。”
从凡人之身到筑基，再到金丹中期。
江绿芜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从她体内流淌着洪荒血脉的那一刻时，可能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你们待会再闲聊。”
渡航插嘴道：“凌慕寒，你可有办法将我的功绩都给箬薇？”
江绿芜没想到他还在坚持：“你还想将自己的功绩都给她？可是她都已经拒绝了啊。”
渡航的手一直在描绘着箬薇的五官，她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江绿芜知道，这是渡航在保护箬薇的意念不要消失。
她到底忍不住想要刺激他：“人在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再摆出这样一副神情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
渡航叹了口气：“这一生，我对得起天地人间，对得起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箬薇。如果我是平凡人，那么箬薇必然会是我的不二选择。”
江绿芜：“……”
“可你这样选择，怕是再进不了轮回。”凌慕寒适当的开口。
江绿芜这才发现凌慕寒好像不吃惊在这里看到渡航上仙，甚至也是在她进入这里后才恢复了联系。
“师尊，你跟渡航上仙相识？”
要是不相识，又怎么会毫不意外？
可要是相识，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往外透？
“我曾误入过这里。”
凌慕寒一句话就将事情给讲清楚了，大概是他在凤鸣山试炼的时候偶尔进入这里，也遇到了她遇到的那些魔兽。
只是他比她幸运，他遇到的是渡航上仙。
江绿芜更加好奇：“那不是说明上仙你之前就可以出来？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并非毫无意识？而是一直藏着不肯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绿芜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还要发生翻转。
渡航不再隐瞒，将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当年渡航在锻造冰雪剑，并非是为了弄一件趁手的法器。
而是因为知道箬薇归于魔界，迟早有一天他们二人会有一战。
各方势力绝对不会放弃逼迫他们自相残杀，而他亏欠箬薇太多，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以箬薇肋骨作为法器，他为锻造者，可覆盖魔气，届时真要遇到生死存亡时刻，便一同附身于冰雪剑上，也好有一线生机。
渡航突然停顿，江绿芜也没有提问，因为凭借现在的场景就知道他失败了。
“我失败了。”
渡航接着道：“我算进去了所有人的反应，却唯独忘记了箬薇的。箬薇看出我的想法，却是真的一心求死，我在面对那妖物之际分神打造新的心法，可却并不完善，到头来只是留住了自己和箬薇的一缕残魂。”
“待几十年后，我苏醒过来，箬薇已经铸成大错，刚好凌慕寒来到，我便借助他的力量，打造了这个幻境。”
江绿芜感觉自己有点脑供血不足。
“幻境？”
江绿芜打量着周遭一切：“这些都是幻境？这不是箬薇打造的吗？”
“这墓塚是她打造的，但其他事情是我为她编织的幻境。”渡航失落道。
江绿芜依然不理解：“这怎么可能会是幻境？我们源天剑宗中有很多人在这里丢掉了性命。”
说到这里她猛然闭嘴，她想起来了。
的确有很多人在这里丢掉性命，但都是在很多年前。
近年来几乎没有再在这里丢掉性命的人，最多也就是受到损伤。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凌慕寒：“师尊，你跟渡航上仙早就达成了合作？从那之后，你就跟他站在一起了？”
这超出了江绿芜的认知范围，她认为凌慕寒十分冷漠，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来才是。
“对，当时我就已经跟他站在一起。”
凌慕寒承认，这也是他压抑住自己没有过来的原因。
“那你有这么大动作，为什么箬薇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江绿芜觉得自己的脑袋是真的不够用了。
“因为我们分别在剑刃两面，如同曼珠沙华一般，花叶不相见，我们也同样如此，所以我无法阻止，便只能跟凌慕寒合作，尽量让箬薇不要再造杀孽。”
“那今天呢？今天你为何会出现？”
“因为你来了，你体内的洪荒血脉使我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充沛，再加上你命悬一线，我必须出现，不然难道要让我看着你死去吗？”
洪荒血脉的强大江绿芜已经听箬薇说过，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强到这个地步，竟能将沉睡中的渡航给唤醒。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我甚至都不会用这力量，怎么可能会让你苏醒？”
“现在你只是不会用洪荒血脉而已，但洪荒血脉却一直藏在你身体中，自然会让周围一切受到影响。”
渡航的解释没有解除江绿芜的疑惑，反倒是让她更加好奇起来：“师尊，你可知道我体内有洪荒血脉？”
凌慕寒沉默瞬间摇头：“不知。”
这在江绿芜的意料之中。
毕竟前世凌慕寒就是不知道她有洪荒血脉。
整个源天剑宗中应该只有应阳子感觉到了。
江绿芜很奇怪：“上仙，为何我师尊和其他人都感受不到我体内的洪荒血脉，而你们却可以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