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我不知道。」
那团雾气得到明确的答案后却是低低笑了几声,带着无尽苍凉。
「果然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更没有不需要代价的事情,但愿所有一切都可以回归圆满。」
说完,不等江绿芜再问什么,那团雾气便又钻回了那珠子中。
江绿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中根本就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倒是怔怔的望着那珠子出神。
她忽然间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难道她是真的魔障了?
还是说这雾气其实有点像是梦魇呢?
就只是在利用她给她制造一个梦境,然后趁机摧毁她?
「血滴入珠子,我便会送你回去。」
那道嗓音又响起来。
江绿芜刚准备动作,却又抬头看向黑娃娃和白娃娃。
黑娃娃这一次没有躲避她的眼神,和她对视。
至于白娃娃那眼睛中都有泪光了。
她原本认为自己来这里那也得折腾个天黑地暗的,却不想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白娃娃似乎是明白她的想法,催促道:「江姑娘,你别犹豫了,你不是很想要回去的吗?只要你按照它说的做,你就可以回去了。」
江绿芜抿唇:「那我走了后还可以回到这里吗?」
「有缘就自会相见。」
江绿芜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放心了,她会来到这里原本就是一种缘分。
何况这个地方似乎还跟她联系很深,她没有再犹豫,咬破手指,血再度滴入珠子。
「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这是江绿芜的许诺。
随即她便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中,在那昏昏沉沉的间隙,她似乎又看到了前世的事情。
掺杂着今生的事情,一幕又一幕重新倒映在眼中,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源天剑宗的阵法中央似乎跪着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肩背挺直,如松如柏。
一身风骨自成,根本就不用怎么招摇便体现的淋漓尽致。
凌慕寒?
他为什么跪倒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脑海中刚闪过这些想法,江绿芜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该不会真的是昏昏沉沉的产生幻觉了吧,要不然的凭借凌慕寒的地位,天赋他需要向谁下跪呢?
「绿芜。」
耳边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都三天三夜了,你怎么还不醒?」
「如果你再不醒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绿芜,醒过来吧。」
「往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出任何事情。」
这声音是凌慕寒的。
哪怕江绿芜现在脑子不清楚却还是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只是凌慕寒的声音似乎很疲倦,从充满希望到愤怒到崩溃再到平静。
江绿芜换位思考一下,倘若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凌慕寒,这根本就连想都不能想,否则的话心脏处就会传来尖锐的疼痛。
我不能让凌慕寒再这样下去,江绿芜铆足了劲想要说出话。
但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尝试了很多遍却都无用,一种无力的感觉拉扯着全身上下的肌肉,痛苦不堪。
难道她现在还在梦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梦中梦?
可梦中梦是这么真实的吗?
江绿芜攥紧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胸腔中挤出两个字。
「师尊。」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江绿芜的心沉入海底。
她是从天断崖脱身又掉入了梦境中吗?
那其实还不如天断崖呢,起码在天断崖的时候她的脑子是清醒的,不像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么一丁点意识在发挥作用。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江绿芜才听到那带着颤抖的声音。
「绿芜?」
这带着试探的声音就是来自于凌慕寒。
江绿芜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人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绿芜。」
「你睁开眼睛,回答我一声。」
江绿芜虽然昏迷着,不能说话,但是身体的感官却十分清楚。
甚至于都可以感受到凌慕寒的身子正在颤抖着,为什么?
江绿芜有些疑问,为什么凌慕寒的身子甚至在颤抖着,难道他也在害怕什么吗?
难道说凌慕寒真的这么害怕她死了吗?
这个认知让江绿芜拼命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凌慕寒的脸。
他似乎狼狈了些,眼睛带着鲜红的血丝,下巴上还有青绿的胡茬。
凌慕寒一向都是体面的,很少有这样的情况,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凌慕寒竟然会因为她而变成这个样子?
「师尊……」
江绿芜的声音仍然十分虚弱:「我没事,你放心。」
刚刚凌慕寒还一直在说话,可是当江绿芜真的苏醒过来后,他反倒是沉默了。
只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江绿芜,那眸中汇聚着风云滚滚,让江绿芜一时之间都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这话却是凌慕寒问出来的。
「用上邪扎进胸口,你在想什么?」
江绿芜喉咙一阵干涩,下意识垂下眼睑:「我想跟江河彻底断绝关系。」
「没有别的办法了?」
凌慕寒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疲累:「你就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果然,什么温柔,什么在乎都是自己的幻觉。
只要当她一旦清醒,凌慕寒就会恢复成为之前的那副样子。
可这件事情,江绿芜到底亏心。
「师尊,当时我没有别的法子。」
她又补了句:「他到底是我的父亲。」
凌慕寒刚刚涌现到嘴边的话说不下去了。c
是啊,哪怕之前发生过再多的事情江河都是江绿芜的父亲。
而当自己的父亲露出那样丑陋的嘴脸时到底还有几个人是真的能够保持理智的呢?
他拿这样的标准来要求江绿芜是不是太高了呢?
江绿芜此刻刚刚醒来,小脸还是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
凌慕寒呼吸一窒,想到身上沾满鲜血,没有一点生息的江绿芜,责怪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了。
他像是往常一般揉了揉江绿芜的头发:「无论如何,下次不要如此冲动,如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江绿芜在动手的时候是真的不想活了的,但幸亏上邪是神器有自我意识,根本就没有扎进去多深,甚至还偏移了几分,否则的话她就应该当场断气了。
「我知道,往后不会了。」
江绿芜看着凌慕寒,忽然间又补了一句:「师尊,其实我知道的。」
凌慕寒被这话说的有些奇怪:「知道什么?」
「我知道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师尊你一定都会救我,一
定会用尽全部来救我,我死不了的。」
凌慕寒的心蓦然被敲动,江绿芜眼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
他忽然间又好气又好笑:「你怎知我不会放弃你?」
「不会的,师尊不会放弃我的,哪怕这世间所有人都放弃我了,师尊都不会放弃我。」
江绿芜这话说的凝重,半分不像是在说好听话,也不像是在转移话题。
凌慕寒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凌慕寒。」
江绿芜一字一句道:「身为源天剑宗长老之一,我知道师尊心中怀的一直都是天下苍生,还有就是。」
「我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像是师尊这样充满责任心的人又怎么会看着徒弟去死呢?」
面对这样的信任,凌慕寒却开心不起来。
他低声道:「我宁愿你没有那么信任我。」
江绿芜自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那么信任,也就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决定。
凌慕寒一向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
而现在凌慕寒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甚至表现出了脆弱。
江绿芜咬唇:「师尊,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掌心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摊平,发现是一颗绿色的珠子,正是她在天断崖竹林中得到的。
凌慕寒明显也注意到这珠子,开口解释道:「昏迷后,你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谁都打不开。」
「师尊,你知道天断崖吗?」
凌慕寒:「天断崖?」
江绿芜点头:「对,那里有一个庙宇,里面供着一个据传是罪人的上仙,还有两个守护童子,一个是黑娃娃,一个是白娃娃。」
「他们说我马上就会死,我还失去了灵力,在里面有一片竹林,那些竹子都没有长叶子,但是我一摸它们就长叶子了。」
「竹林深处有好多棵竹子都紧紧环抱在一起,我用我的血液滴在那竹子上,竹子就散开了,出现了这颗珠子,这珠子里还有一个像是雾气一般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是什么。」
「它似乎认识我,还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记忆,然后说送我回来,我就醒过来了。」
凌慕寒却没有想到江绿芜昏迷过去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奇遇。
「这样倒是说过去了。」
「说过去了?我昏迷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异常吗?」江绿芜敏锐察觉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的凌慕寒也不能是这个模样。
凌慕寒果然点头:「我运用灵力为你疗伤,但因为洪荒血脉我的灵力根本不管用,师兄告诉我一个法子,运用至纯之人可净化洪荒血脉的灵力,以命换命。」
江绿芜脸色一白,急忙探查发现蔓蔓还好生生的呆在识海中才松了口气。
「蔓蔓的确愿意为你牺牲,而就在纠结时,你身体忽然间绽放出一抹绿光,而后身体内破损的灵脉就逐渐修复。」
江绿芜顿了下:「这么说,的确是因为我的天断崖的奇遇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