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灵脉的江绿芜此刻听力并不比一般人强到哪里。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
随即身体忽然间被什么东西绑住根本就动不了了，空气中又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
江绿芜浑身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昏迷前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这次可真是玩大了。
果然她敢用开玩笑的态度对待生命，生命也会给她开玩笑。
江绿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希望自己还有一天可以回去见到凌慕寒。
等到江绿芜再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凉。
「江绿芜，江绿芜。」焦躁的叫声不断从旁边传来。
还昏沉的人立刻被这叫魂似的声音给彻底叫清醒了，江绿芜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环境。
「叫什么叫，又还没死。」
「你还有时间说这些话，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吧。」江月瑶恨不得将江绿芜给剁碎了，却不敢说更多的话。
江绿芜视线这才缓缓清明。
一眼就看到被绑在对面的江月瑶，她全须全尾的，连层皮儿都没破。
江绿芜又看了下自己的模样，手腕上的伤没有人处理过，自己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何止一个狼狈了得。
她微微一动，绳子便发出光亮来，更紧了些。
「捆仙绳。」
一道声音将江绿芜的心声说了出来。
江绿芜抬头，就看到一团被一层黑雾包围的人形。
她唇角一抽：「我都这样子了，阁下还需要如此谨慎吗？」
黑雾更加浓了。
「江姑娘素来狡猾，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狡猾？」
江绿芜重新低头看了眼自己，朝下努了努嘴：「你是指我现在这个样子吗？我是不是应该感觉到荣幸，毕竟都成这样子了还能让你如此忌讳？」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以为江姑娘你已经知道这个道理。」
江绿芜耸肩：「这里有两个江姑娘。」
「绿芜姑娘。」
黑雾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其实你原本可以离开这里的。」
江绿芜看着那团黑雾，忽然间非常认真的说：「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像是你这样的人最后都失败了吗？」
黑雾一开始认为会看到一个紧张的江绿芜，或者是一个害怕的江绿芜，却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如此潇洒的江绿芜，她甚至还有时间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黑雾只觉自己没有受到应该有的尊敬：「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啊，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命，说死就死，说活也就活，没有必要过度害怕，倒是你啊，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在我们昏迷的时候就下手，不管是侵占灵力还是剖出灵丹，而不是像是你这样等着我醒来。」
被名门正派教导如何做邪魔外道的黑雾：「……」
江月瑶先忍不住了：「江绿芜，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着来可没有意思了。」
「行了，你就别作了，在这里最没有本事的人就是你了。」江绿芜甚至都没有掀开眼角看她一眼。
江月瑶：「……」
行嘛，够了，最嚣张的就是江绿芜了，她脑子里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害怕这根神经啊。
黑雾倒是愉悦的笑了起来：「我听闻二位关系素来不好，看样子并非是玩笑。」
咣当！
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
江月瑶下意识垂
眸，就看到地上有一个匕首，随即身上的绳子也脱落了。
「你走运，我并不讨厌你，现在你将江绿芜杀了，我就放过你。」
「啧啧啧，真俗啊。」
江绿芜评论一句，而后苦口婆心的对江月瑶说道：「知道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吗？因为怕我的墩墩，上邪，冰雪剑会在感受到我危险时为我出头，他不是想要放你一条生路，而是将你当成是探路石。」
江绿芜此刻明明已经是非常不利的自己，但是却还是可以理智思考，的确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黑雾都有些惋惜了：「如果你不是源天剑宗的人，我还真不舍得杀你。」
江绿芜歪头却觉得十分奇怪：「我是源天剑宗的人又怎么了呢？难道就不行了？我还以为这更好呢。」
黑雾立刻听出她话中的暗示，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背叛源天剑宗？你的师尊不是凌慕寒吗？」
凌慕寒在修仙界都是赫赫有名，想要当他弟子的更是多。
但是更多的却都是黯然离开源天剑宗，根本就无法如愿。
江绿芜一进去源天剑宗就成为了凌慕寒的亲传弟子，竟然也舍得放弃吗？
「江绿芜，我劝你不要搞这些手脚，否则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
江绿芜倒是笑起来根本就不害怕：「我现在已经要死了，难道还有什么是比死还要害怕的吗？」
「那你真的愿意背叛源天剑宗？」
江绿芜抬眸，里面闪烁着噬骨的仇恨：「是，我愿意。」
江月瑶呆呆的看着江绿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还有仇要报，不能折在这里，何况源天剑宗是名门正派，不可能允许我报仇，所以我只能靠自己，黑雾，你的实力我很满意，也许我们真的可以联盟。」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黑雾不是没有想到过要招揽江绿芜，却从来都想到过江绿芜竟然会主动投诚。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江绿芜立刻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将黑血注入到我身上。」
黑血……
这是每一个走上邪道的人都会有的。
而这黑血一旦注入到其他人身上，就会迅速污染这个人的血液，让这个人除了走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江绿芜，你这个孬种！」
江月瑶啐道：「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但是却不想你竟然是懦弱的，源天剑宗对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江绿芜一脸不耐烦：「行了，你又不是什么无辜小白花，之前在霜叶城不玩的一手好反间计吗？现在又装什么？死还是投诚，你可以自己选。」
一边是邪魔外道，一边是名门正派，这个很好选择。
可是一旦换成一边是邪魔外道可以活下去，一边是名门正派马上就要死。
这样一来如何选择也将变的不复杂。
江月瑶自己刚刚成为名门正派的大小姐，现在就成为这个样子，真的是简直了。
她颤抖着唇，如果说江绿芜现在都没有其他选择，她又有什么选择？
算了，她闭上眼睛：「我跟着你出来的，我也跟着你选择。」
黑雾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你们还真是我见过的最为特殊的名门正道，简直一点硬骨头都没有。」
「需要什么硬骨头？」
江绿芜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你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难道还要搞那些虚的？难道不是实力最重要？难道不是要以卑鄙，狡猾为优点？」
江绿芜身上没有任何破绽，尤其是方才流露出过的恨意。
那绝对不是假的，像是江绿芜这样的人，为恨折腰也不是不能理解。
黑雾不置可否：「虽然你们的选择让我十分欣喜，但我还是想要给一个公平的机会。」
「江月瑶，拿起地上的匕首杀了你面前的江绿芜，你不必在我手底下可以继续回去源天剑宗。」
江绿芜倒是不怕，唇角扬起一抹笑容，玩味的看着江月瑶，似乎根本就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被她杀死。
江月瑶有些恼怒，哪怕到了现在江绿芜都看不起她，凭什么？凭什么到了现在江绿芜都看不上她？
回去做源天剑宗的大小姐。
杀了江绿芜。
这两件事情不管是哪一件都可以让江月瑶激动到内心颤抖，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她颤抖着手捡起了匕首，眼里出现杀气。
黑雾倒是对这种选择津津有味儿，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江绿芜到现在竟然还可以保持淡然。
「江绿芜，难道你就不害怕吗？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让你妹妹放过你吗？」
江绿芜只是看向他：「你将我们的事情调查的很是清楚，不过你对其他的事情可就不那么清楚了。」
她静静的回望着江月瑶。
江月瑶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厚，几乎阴郁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凭什么，凭什么江绿芜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样淡然？
凭什么江绿芜就可以什么都不害怕？难道她还以为现在是她在高位上的时候吗？
江月瑶再也不犹豫，手中的匕首朝着江绿芜就扎了过去。
江绿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匕首堪堪停留在江绿芜心口处，江月瑶抿紧了唇，直接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你这不是在让我选择，而是在让我去死。」
江月瑶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奇迹，她还有精力将自己的做法完整的说出来。
「我跟江绿芜是一起出来的，我回去，她却死了，一人一口水都能将我给淹死。」
「再者，源天剑宗的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还有一种场景重现的术法，未必可以瞒过去。」
「最后如果我这两个设想都不存在，你将我放走了，他们也不会怀疑我，但是你真的不会纠缠我吗？你真的会放我在源天剑宗好好过日子吗？」
「如果说你会成为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刀，那我为何要现在杀了江绿芜离开这里？我说了，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江绿芜并不意外江月瑶的选择，毕竟江月瑶是狠毒不是蠢笨，她但凡还想要在源天剑宗中好好的过下去，今天都不能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