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明军轻易灭亡暹罗,而暹罗乃是西洋强国,苏禄国力虽然不小,却也不敢在暹罗面前自大,可这西洋小霸王,说完就完,连带喘气的都没有,那暹罗王室,连绵十代,如今却是一夕覆灭,实在教人大开眼界。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这大明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下西洋,与邻为善,可也有雷霆万钧,让你永不翻身的实力。
苏禄苏丹基拉姆自然是忧心重重,因为说起来,苏禄的汉人不少,而且华商和华人的待遇,怕也并不比暹罗高明多少,假若有一日,明军以自己欺压华商的名义大兵压境,这可怎生是好?
苏禄虽是岛国,可莫要忘了,明军袭暹罗,用的便是舰船,也就是说,只要有五千明军,乘坐舰只,三个月,便可灭亡苏禄,而基拉姆这苏丹,只怕也要灭门了。
基拉姆怎会不害怕,因而他心思松动,便与国相商议关于善待华商和华人之事,打算效仿暹罗,给予华人一定优渥地位,只不过在这国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赞同,一些苏禄国的豪门,便是极力反对,他们的理由十分简单,那便是华商富可敌国,财力通天,且人口不再少数,眼下一直压着,尚且如此,一旦优渥对待,凭借他们的财力,凭借他们与母国之间的关系,凭借他们的关系网,用不了数年,这苏禄国内,怕华商就要左右政局了,难道苏禄人。要看华人的眼色行事么?
其实他们的道理也并没有错,站在他们的立场,**并非是出于情感上的恶意。只不过大家都明白,华人比之土人要强的多,若是当真公平竞争,就没有他们这些土人什么事了,无论是玩政治,玩商业,玩文艺。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想要保持苏禄国的独立性,就必须死死的将他们遏制住。对他们进行歧视,乃至于隔三差五进行收割,有时直接煽动下层烧杀劫掠一番,重创他们的元气。
这不是苏禄一国奉行的政策。西洋各国虽然个个向大明称藩入贡。可是对于这华人,却一向都是如此的。
基拉姆遭遇了强烈的反对,而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了,在经常一场激烈的争议之后,苏丹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亲自下了诏命,请国中一些较为著名的华商入宫,苏丹亲自设宴。
这便是一个信号。对于苏丹来说,一旦因为此事惹来了麻烦。这个麻烦的承担者是自己,那些个王公贵族,大可以成为那暹罗的吾泰人等,而华商的崛起,危害到的却是本土豪强的利益,至少暂时,危害不到苏丹头上,这利益的取舍只要看清楚了,苏丹自然而然,选择了前者。
苏禄如此,其他各国,也大致都如此,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暹罗。
而在暹罗境内,一场清洗却在进行。
暹罗王伏诛,紧接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一队明军抵达了桂河府。
带队的,竟是本该在暹罗醉生梦死的郝风楼。
郝风楼的到来,让桂河的暹罗官员大是惊愕,他们二话不说,连忙到府城门口相迎,那桂河将军生怕触怒这位传说中的大明侯爷,连带着请了本地的许多华商一道来迎接。
只是一队队的士兵入了城,郝风楼也是一身戎装,竟也不理会他们,进了城,数百明军待命,郝风楼一声令下,道:“拿人。”
随即,一队队的官兵散开,竟是对这桂河府了若指掌,片刻功夫,便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捕了。
这桂河府距离王都并不算远,而在这里,却有一个家族,那里泰,便出自于这里,里泰家族家大业大,一直都是桂河府的豪强,再加上里泰的姐姐是王后,地位更加显赫,可是今日,却是遭殃了。
凡是牵涉到的族人,俱都拿了出来,多达数百,那桂河府上下震动,用不了多久,整个暹罗亦是震动,话说这位郝大人也真够狠的,虽然在暹罗采取的还是怀柔政策,对吾泰这些降臣也说得过去,可是对王族和里泰这些人,却是狠辣无比,城中偶尔传出火铳的啪啪作响,多半是有人负隅顽抗,而明军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人了。
郝风楼此举,实在是骇了人一跳,又不免添了一些谈资。
只是郝风楼来这儿,无非就是无事生非而已,眼下暹罗的大局已定,真正的斗争,理应是在朝堂了。
其实相比于庙堂,这暹罗虽然也是风风雨雨,却是简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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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奏报连同一个人头飞马送到了京师。
其实这段时间,内阁和六部也是焦头烂额。
大明已经宣战,既是宣战,自是要打了,但凡只要发了讨伐的檄文,那么打和不打的问题就必须搁置,因为争论没有意义,现在朝廷的面子最是要紧,无论如何,也得把暹罗的事解决下来。
如今是在明初,大明国威日盛,可谓每战必胜,无论是对交趾,对漠北用兵,几乎都不曾吃过亏,这一次暹罗,必定也是如此。
可天子倒是痛快,宣战是他下的旨意,可是具体的事务,却还是要下头来办。
各部堂本来关系还算不错,只是最近有些紧张,兵部这儿责任最重,一旦出师不利,你这玩忽职守之责是逃不掉的,因此兵部这儿,眼下每日在琢磨从各处调拨钱粮和兵马,准备开赴交趾,随时动兵,交趾各卫的兵马不过四五万,固守有余而进取不足,朝廷若是不调派个十万军马,根本连拿下真腊的本钱都没有,只是精兵倒是有,可是要征调人马,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钱字,没钱没粮,有个什么用?兵部这儿现在是每天在核算此事,每日和户部扯皮,却又每天破口大骂那谅山姓郝的乡巴佬,这一对父子也算是奇葩了,天天吹嘘,说什么必定要荡寇千里,朝廷等待捷报,吓,就交趾那点儿斤两,要等这捷报来,还不知要多少年呢,牛他们是吹了,导致天子信心满满,于是颁布檄文,后来细细一琢磨,不靠谱啊,不成,这姓郝的未必指望的上,还是得朝廷来,说是朝廷来,可是宫中旨意一下,最后还不是兵部倒霉。
于是调兵遣将,接着那兵部的侍郎便成了户部的常客,颇有点儿像是驻京官员一样,人家压根就不去兵部点卯了,每天时辰一到,就直接去户部,一句话,银子有没有。
户部自夏元吉获罪,如今新上来的户部尚书古朴本就是户部侍郎,倒也熟稔部务,可越是熟稔,就越是晓得户部的情况,库里其实也不是没有银子,只不过呢,捉襟见肘,银子给了你,别人就得来讨债了,不能厚此薄彼,这兵伐之事,当然是头等重要,户部也不是不尽力协办,可是绝不能让你要的太轻易,否则你以为户部是开金山的?
户部其实也晓得兵部的难处,晓得对方也是不易,可是被兵部缠的狠了,便不由想骂人,想来想去,最后该骂的,似乎还是谅山那一对活宝父子,不是他们煽风点火,有这么一档子事么?
兵部、户部平时没什么共识,打交道就全靠郝家了,大家坐在一起,若是说到其他,不免就要抬杠,可若是用郝家来个开场白,即便是平时不苟言笑,轻易不议人是非的尚书古部堂也不禁面带愠色,轻讽几句:“此等宵小之辈,不说也罢,祸乱害民者,必此父子二人也。”
都察院那儿就更热闹了,如今这姓郝的也他娘的算是真正把脚踢到了铁板上,他们要大动干戈,就挑唆宫里,大家不敢骂天子妄动刀兵,难道你姓郝的难道骂不得。其实这倒还是次要的,最紧要的是,国朝君子夏部堂,却因为弹劾这父子二人,结果获罪,这一下子,就真正惹来了公议了,朝野内外,骂声不绝,担负起骂人重任的都察院不能落后啊,他们若是落后了,有脸对得起历朝历代的先烈么?
于是乎,这御使们几乎是变着花样的骂,各色各样的弹劾奏书,五花八门,其内容不下于后世的某岛新闻,里头牵涉到郝家的罪状,可谓是光怪琉璃。
好在郝家终究是‘皇亲国戚’,这些御使最擅长骂的郝老公爷‘扒灰’之类的‘新闻’,倒是没有出来。
宫中对此,自是冷静非凡,这种事,见的多了,舆论清议,终究是一阵风就过去,若是为此大发雷霆,说不定还成全了几个卖直取名的家伙,索性耳不听为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