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一段小路,萧北尘继续跟在柳纯英身后。
此时,两个人依旧无言。
萧北尘率先打破沉默,缓缓开口询问。
“刚刚那姑娘,说的‘哈冉’是什么?”
“啊?没什么的啊!”她忽然脸颊泛红,慌忙地指向前方:“到!到啦!”
萧北尘抬头看向那老旧的大门,只见屋檐下的牌匾挂着“学斋”两字。
他跟着柳纯英跨过门槛进到院子,朗朗书声不断从房内传出,洪亮又清脆。
“许先生!他醒了,麻烦你给他取下药。”她掀起窗帘,朝屋里讲道。
“好,我知道了。”
许文舟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本。
他示意孩子们继续朗诵,随即走出房屋。
许文舟来到院子,稍微打量了一下萧北尘,微微会心一笑。
“跟我来吧。”他缓步走向侧房。
“噢哦。”
萧北尘应了一声,刚想跟上,却被柳纯英叫住。
“我要先去帮我娘采茶,就在那茶山坡上。如果村里有什么事不懂,就来找我。”
“嗯,好的。”
他点回应道,随即便跟上许文舟的脚步。
萧北尘一进门,与墙同高的大药柜直接占据了他的双眼。
那一股股浓重的药材味,在此刻彻底塞满了萧北尘的鼻孔。
许文舟打开一个又一个柜子,挑选着药材。
他看着许文舟后背,小声惊叹道。
“既是教书先生,又是医师大夫啊。”
“那你呢?”许文舟微侧过头,轻声回应:“既是江湖少侠,又是将门公子?”
此言一出,萧北尘眉头立即紧皱,表情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许文舟似乎意识到气氛不对,立马嬉笑了起来。
“哈哈哈!错了嘛?我就是胡乱瞎猜的。”
“这样啊。”萧北尘平和地笑着,轻声询问:“没想到在这种小村里,居然还会有你这样的先生。”
此时,许文舟提着戥秤,一边分配药材,一边对萧北尘说。
“这儿青山绿水,地貌极优,很适合采药研究。作为回报,我便教他们识字和基础药理。”
萧北尘肃然起敬,佩服地看着他。
“许先生,你人真不错。”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他细声回道。
不一会儿,许文舟包好了药,送到萧北尘的面前。
“萧北尘,此药一日三服,共五天,明天继续来我这拿。”
“五天?!你全给我包了不行嘛?”他焦急地问。
“不可,服药得慢来。”许文舟严肃地回答道。
萧北尘巴不得现在就拿药离开这,可考虑到浑身阵阵作痛的伤口,让他不得不留下来。
忽然间,许文舟看向萧北尘,轻声地说。
“对了,你那械莺”
“你见过它?”他立即问道。
“嗯,它还挺逗的。这个时候,它应该在街上乱飞晃悠。”
“谢了!”他迅速顺过了药。
许文舟见他要走,立马开口说。
“顺便叫下我女儿回来,她一般都在后山玩耍。”
“行吧。”
说罢,萧北尘抬脚快步离去。
街道旁,一群大叔老头围坐一团。
他们神情专注,交头接耳,嘴里不停地在讨论。
“下这下这!”他们看着石桌棋盘,七嘴八舌地吵着。
于村长棋艺精湛,几个回合便把豪叔打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嘈杂的话语声下,豪叔愈发紧张,满额大汗。
“跳马!本大爷叫你跳马啊!”
豆飞站在棋盘旁,开口对他大叫着。
他有些犹豫,紧张之下,还是不自觉地动了士。
于村长用炮直插他的腹地,轻声笑道。
“哈哈,将军!”
“完蛋啰~”豆飞挑衅地叫着。
豪叔楞了一下,眼见败局已定,便极其不耐烦地朝豆飞喊。
“哎呀!你憋吵吵!哪凉快哪待着去!真碍事!”
“哼!嘴硬的蠢货!”它不屑地摇着头。
“你在干嘛?”
萧北尘突然出现在众人旁,吓了大家一跳。
豆飞立即飞到他的肩上,大声调侃着。
“哟!臭小鬼,你终于醒了,本大爷还以为你要变成死猪了呢!”
“”
于村长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小伙,摸了摸白胡笑道。
“想必,你就是英子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吧。”
“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到你们了。”萧北尘抱拳作揖。
“哎,别说客气话。快带着这鹦鹉走吧,这几天被它烦死了。”豪叔厌烦地说着。
豆飞立马不乐意,在萧北尘肩上急得跳脚。
“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蠢!”
“切!还不是因为你烦”豪叔呛了一声。
“好了好了,你们玩去吧。”
于村长打断了对话,平和地对萧北尘说。
萧北尘再次表达感谢,随即走向后山。
随着道路的深入,山间的小道便越来越狭窄陡峭。
此时,萧北尘依旧默默地走着。
豆飞站在他肩上,感受着他的气脉流动。
“臭小鬼,你好像升段了啊!”
“啊,可能吧。”他平静地回道。
萧北尘此刻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不悦。
其实他心里再也清楚不过,经历那场血战,自己早已从武五段升至武六段。
以往的修为升段,他都高兴得飞起,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全世界的人。
因为那是凭着自己努力所获得的回报,理所应当。
但此次,是踩着她的血
“嘻嘻!柳纯英那丫头才五段,只是上灵根,还没你厉害!”豆飞得意地笑着。
萧北尘并没有理会它,只是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一棵参天大树出现在萧北尘的眼前。
只见那高大粗壮的巨树,静静伫立整个山坡之上,犹如守护神那般,庇佑着这片村落。
他双瞳渐渐瞪大,被这景象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树怎么这么离谱?”豆飞也有点惊讶。
萧北尘走到树下,站在盘根错节的大树根上,感受着这儿的鸟语花香。
在树枝上的几只黄鸟,都直勾勾地看着豆飞。
“看什么看!滚!”豆飞直接冲了上去,一边骂着一边赶走了它们。
此刻,她的话语仿佛又在萧北尘的耳旁响起。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在树荫下待着。】
萧北尘靠在树下,从腰间拿出那块旧玉佩,原本的灰白色早已被污血染红。
他用拇指擦拭着,却发现怎么也擦不掉。
下一刻,他逐渐使力,眼眶泛着泪水,但就是弄不干净。
污血从裂缝渗透到了玉的里面,几乎快要把整个玉佩变成暗红色。
“嘶喝咳咳。”
萧北尘含住泪水,强忍伤痛,不依不饶地发力擦着。
“你尽力了,如果你不出手,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亡。”豆飞落在他肩上,轻声安慰道:“死在你的剑下,这对她是最好的结局。”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他满眼通红,依旧在擦拭玉佩。
“你这小子就是太重情义了,跟你家老头年轻时一个样。”豆飞连连摇头,唉声感叹着:“唉呀,这世上总会有些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尤其是在这险恶的江湖!特别多!”
此时,他想起了她那清澈的眼瞳,小声地回应着。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别的原因,一定是”
“唉。”
豆飞见他依然流泪擦着玉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