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相当奢华的旅馆房间。
穿着湖绿色旗袍的艳丽贵妇,站在充满法岚风格的半弧形落地窗前,透过玻璃望着隔了两个接口的兰心大戏院。
房间中除了她之外,还有那名容颜清秀的丫鬟小兰。
不过另外一名俊秀青年却上不见踪影。
兰心大戏院的门口,还是有零零星星的观众从里面跑出来,而骚乱已经开始在那条街上蔓延。
小兰捧着一杯咖啡来到了贵妇的身边,咖啡散发的香气让贵妇回过了头,然后她却是皱了皱眉道:
“怎么泡这个,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西大陆传过来的东西的。”
小兰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
“夫人,我刚才忙忘了。”
“算了,你自己喝掉吧。”
贵妇转回头,继续看向了远处的兰心大戏院。
“夫人,尸傀什么时候会回来?”
身后传来小兰的疑问。
贵妇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黛眉。
是啊,是啊,尸傀怎么还不回来?
算算时间,尸傀早应该解决那几个七仙盟的弟子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的时候,贵妇的俏脸勐然白了一下,曲线动人的娇躯微微一晃,然后她伸出了一只手,扶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夫人,你怎么了?”
小兰连忙将那杯咖啡放下了旁边桌子上,然后搀扶住贵妇。
“扶我到床上去。”
贵妇的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
小兰搀扶着她走到床边,贵妇坐了下来,拿起床头的一块白巾,捂在在嘴上轻咳了一声,当她拿开白巾时,只见白巾上有一团殷红的血。
“夫人……”
小兰看着白巾上的血,再次惊恐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
贵妇擦去嘴角的血迹,幽幽说道:
“不过尸傀死了,所以我受到了一点反噬。”
“啊!尸傀怎么会死?他不是尸体炼成的吗?”
“普通的尸体又怎么可能炼出拥有灵智的尸傀,只有死去之后,魂魄却并未消散的半阳半阴之尸,才能炼出和常人神智无异的尸傀。”
贵妇摇了摇头解释道:
“所以尸傀虽然不是活着的生灵,但也不是真正的僵尸,他还是会死的。”
“那么是谁杀了尸傀,夫人不是说过,尸傀的实力,已经是快要接近胎动期的修行者了吗?刚才在戏院中的那几个七仙盟弟子,好像都没有这个实力!”
是啊,是谁杀了尸傀?
贵妇的神情同样有些疑惑。
刚才的戏院中,难道还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强者?
又或者,自己看错了那几名七仙盟的年轻弟子?
不,不会看错的!
那几名年轻弟子最强的不过是周天功圆满,还没踏进初识境,而最弱的那个修炼九转纯阳功的,甚至是刚刚引气成功,他们绝对没有杀死尸傀的能力!
“夫人,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看到贵妇深锁黛眉,小兰不禁轻声问了一句。
“不,你现在马上让江明去退房!我们离开这里。”
贵妇摇了摇头道:
“那三个老家伙,应该很快就会来这里了,当他们看到尸傀的时候,应该就能猜到我们的身份。”
“……可惜,这一次太早让他们知道了……”
……
怪异男子的脑袋,落在了地上。
然后那魁梧的身体也缓缓倒下,虽然脖颈间没有血液流出,但总归是倒下了。
这家伙还是能杀死的!
看着这一幕的束观,终于松了口气,桃木剑悠悠飞回了他的手中,然后束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的那一剑,带走了他体内这几个月以来修炼出来的所有灵力,此刻束观的经脉中空空荡荡的,只觉浑身酸软,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只是出剑之前,他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不过,那是当时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打是打不过那个鬼神一般的男子的,而他所会的道术中,唯一能攻击的,只有青萍御剑术。
刚才束观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御剑术,能够和穿墙术一样,比正常的情况要更厉害一些。
幸好,他的愿望实现了,他的御剑术,果然和他的穿墙术一样不正常。
当然,束观此时依然还不知道刚才他那一剑不正常的程度。
因为他没有见过三师姐芮剑翘施展青萍御剑术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个鬼神般的中年男子有多强大,更不知道他的那一剑幻出萍叶之像意味着什么。
坐在地上,束观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然后不远处,刚才被那鬼神般男子撞塌的墙壁碎石之下,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人,居然是那个谭大少。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运气蛮好的,被一面倒下的墙压住,好像也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谭大少从碎石堆中爬出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束观,接着口中发出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他好像还没贴忘神符呢……
束观如此想着,不过他此时也无能为力,因为他全身此时依然酸软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束观并不知道这是灵力瞬间被清空的后遗症。
不过,五师兄好像也说过,偶尔漏一两人也没关系的吧……
束观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而在谭大少跑走不久之后,戏院的外面似乎隐隐传来了警笛的鸣声,还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
也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戏院中发生的事情肯定应该找来巡捕还有消防之类的人员了。
可是六师兄还昏迷在那边,还有那个名叫杨鉴清的书院弟子,刚才束观看到他的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也该也没有死。
束观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先过去把六师兄还有杨鉴清带离这里再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警笛声,以及脚步声,却好像突然都消失了。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厚布高履鞋。
束观连忙抬头望去,只见身边不是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位面容清矍,看去文文弱弱的老人,留着一把雪白的山羊胡,身上穿的是书院弟子的那种宽袖大袍,腰间也挂着一柄长剑。
老人从他的身边走过,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到了昏迷在地的桑立人的身边,弯腰轻轻拍了一下桑立人的肩膀,然后又走到杨鉴清的身边,握起杨鉴清的一只手腕,闭上眼睛默立了一会。
然后,他来到了那几名书院弟子的尸体之旁,脸上露出了悲凄之色。
老人抽出腰间长剑,以剑驻地,缓缓单膝跪了下来,口中喃喃轻声说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束观心中微微一动。
不远处的六师兄突然发出了一声呻吟。
而此时束观也终于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连忙走过去看了一下桑立人的情况,只见桑立人的眼皮微颤,似乎快要苏醒过来了。
同时那清矍文弱的老人,也收剑站了起来,走到了束观的身前。
“他是谁杀的?”
清矍老人指着脑袋和身躯已然分离的尸魁,如此问了束观一句。
这老人现身之后的所做所为,让束观对他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
所以束观沉默了一下之后,然后指了指自己。
“我杀的。”
他如此回答道。
既然自己已经施展了清萍御剑术,那么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下去的。
除非自己以后永远不再别人面前施展道术,否则自己道术威力不正常的事情,终有一天还是要被人发现的。
那清矍老人蓦然呆了一下,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这老人自从现身之后,一直表现地气度俨然,虽因弟子之死而有悲戚之前情,但并未失态。
但是此刻却失态了,因为束观的回答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你杀的?”
清矍老人似乎不相信般又问了一遍,此刻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飘忽。
“是的。”
束观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清矍老人平静了一下翻涌的心绪,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束观,接着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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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善已观的?老夫从来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
“他是我新收的七弟子,名叫束观。”
就在此时,束观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束观连忙回首,却是师傅李至霞,也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见过至霞真人。”
那清矍老人连忙跟李至霞拱手为礼。
而李至霞也是当即稽首还礼。
“见过苏山长。”
“你这位弟子……”
然后被李至霞尊称为苏山长的清矍老人,轻抚了一下颔下雪白的胡子,依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至霞看了一眼束观,说实话,此时他的眼中同样有许多疑惑。
“我这位七弟子,是三个月前入门的。”
接着李至霞沉吟了一下道:
“他未修行前就已通灵,一夜引气筑基成功。”
李至霞的话,让苏山长的眼中,再度爆出一团精芒。
一夜筑基成功?
修行界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了?
苏山长本来平复下去的心绪,再次掀起了比刚才更甚的惊涛骇浪。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绝杀不了这个尸傀。”
场间又突兀响起了一道新的声音。
束观转头望去,只见刚才那被自己杀死的男子身边,竟又站了一名僧人。
一名黑黑瘦瘦,容貌拙朴,很难让人分辨年龄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