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迁落败,周围围观的弟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人群一阵低呼声,似是不可置信,费迁师父竟被这年轻小子轻易击败了。
费迁捂着伤口,已是羞愤难当,狠狠地盯着亦天航说道:“少侠武功高强,老夫甘拜下风,告辞!”说罢便低头离开了,围观弟子中有与他亲近的急忙跟了上去。
凌毅君示意众弟子退散,便招呼上官律、亦天航、凌清霜进屋,各自回座,凌毅君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我等继续吃饭。”。
上官律也捉摸不透掌门师兄的意思,怕亦天航被赶下山,便开口道:“师兄,费师弟他平日张狂惯了,向来目中无人,今日被亦小友教训一下也好。”
“嗯,我知道。”凌毅君随口应道,却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没想到亦小友的武功已到如此境界,轻易便击败了费迁,这等身手在武林年轻一辈里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了,玉衡也未必是对手,老夫之前只是听闻,却未亲眼见到,今日一见却是名不虚传。”
“前辈谬赞,晚辈不敢当,全仗宝剑之利。”亦天航回道。
凌毅君若有所思,说道:“剑是好剑,天剑门的镇派宝物自是远非凡兵俗铁可比,只是不知小友这天势四象剑法是从何处学来,这上清派的绝学早已失传四十年了,若不是老夫与师弟少年时曾亲眼见过这绝妙的剑法,怕也不识得。”
亦天航没想到凌毅君与上官律竟识得“天势四象剑”,心中暗忖:“难道上官律邀我来青城是为了这套剑法?”
“亦小友不要多想,老夫少年时曾在上清派见过这套剑法,我青城派也不会觊觎他人之物。”上官律却是看出了亦天航的心思。
亦天航见这两位非要问清这剑法的来路,便说道:“回前辈,这剑法乃我师父所授,恩师已离世两年了。”
“哦,老夫听师弟提过,你师父应是四十年前上清派的弟子,可方便告知姓名?”凌毅君颇有问到底的意思。
亦天航见已不便隐瞒,便回道:“还望前辈能为晚辈保守秘密,此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悉,恩师便是四十年前上清派掌门嫡传大弟子施翊。”
这施翊两字一出,凌毅君惊得手中碗筷尽落,上官律正往杯中斟酒,那酒壶竟失手跌落,碎了一地,二人晃了神。
良久,凌毅君看了看上官律,说道:“没想到啊,施师兄竟有弟子存世,好,好啊!当年你我不过十余岁年纪,随师父拜访上清派,小住了半年时间,期间多得施翊师兄教诲,此生受用无穷。今日故人高徒在此,你我竟然不知矣~~~”
凌毅君说罢便急忙吩咐凌清霜去屋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师兄,四十年前掌门师伯不辞而别,便是与绝刀门赵前辈等人救护大周皇族去了。古墓中,据赵无锋前辈所说,亦小友的师父为了掩护众人撤退独自断后,这人只怕便是施翊师兄了!”
上官律难掩心中激动,其少年时便以施翊为榜样,对施翊是极为崇拜尊敬,如今得知亦天航是施翊的徒弟,又知晓了失踪了几十年施翊的消息,怎能按捺住心中澎湃!
凌毅君与上官律又细问了关于施翊近些年的事,亦天航自是细细说来,听得二人唏嘘不已,直叹那施师兄为何不上青城派寻他二人。
凌毅君略收悲伤之情,又问道:“天航,你师父埋于何处?老夫当亲往拜祭。”
亦天航闻言稍显为难,寻思片刻,说道:“前辈不要责怪晚辈,恩师离世前曾叮嘱与我,切不可将他长眠之所告与他人,任何人都不可。”
上官律看向凌毅君,说道:“这世间是如何亏待了施师兄,竟是死后都不愿被人打扰。”
凌毅君并未接话,只看着亦天航,眼中却是多了关爱之意,待平复了心绪,说道:“天航,老夫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这突如其来的好意,亦天航是万万没想到,还未答话,上官律却说道:“师兄你门下弟子众多,不如师弟我收天航为徒。天航,老夫这一生可从未收过徒弟。”
亦天航此生只认那邋遢老头为师,怎会再拜师父,便开口道:“多谢两位前辈厚爱,但晚辈还是那句话,此生已有恩师,我之师也只有恩师一人。”
凌毅君和上官律闻言颇为失落。
凌毅君说道:“也罢,这事不可强求,天航你何时改了心意,可随时来找我二人。还有一事,天势四象剑法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再在人前使用,你师父是施翊的事也不要对外人提起,在你没有傲视天下群雄的实力之前,这些事若是让有心人得知,都会要了你的命。”
“多谢前辈提点,晚辈铭记于心。”亦天航回道。
“你可还会上清派其他的功夫?”凌毅君又问道。
“回前辈,恩师还教授了晚辈混元功与混元掌。”
“哦?难怪钱世丰中你一掌,不仅胸骨断裂,就连心脉也受损了,这混元功配合混元掌,真气外发专伤人经脉。上清派的武功今后还是少使为妙,混元功还可,毕竟是内功,除了上清派门人,旁人看不出来,这混元掌以后尽量不要使了,除了上清派的这三门武学,你还会什么武功。”凌毅君又嘱咐道。
“在古墓里,赵无锋前辈传给晚辈两卷羊皮卷,一卷是肖子卿前辈所创的六合剑法、一卷是赵无锋前辈所创的六冲刀法,晚辈均有习练,修练六冲刀法时得刘卿元前辈指点,受益匪浅,晚辈此次前来青城,便是想以青城剑法雄厚底蕴,精进六合剑法,然后尝试六合六冲刀剑合璧。”亦天航将此行目的如实说出,毕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凌毅君听到此处甚觉惊喜,暗叹此子真乃练武之奇才,竟要独创刀剑合璧,便说道:“好,此事自有老夫,你以后也不要喊老夫前辈了,直接喊我世叔便可。”
上官律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掌门师兄这徒弟没收成,连指点武艺的活都抢,便开口道:“师兄职掌我派,日理万机,只怕误了天航的修习,天航精进剑法一事还是师弟我来吧。”
“师弟,此事有何好争的,师兄我功力比你高,自然是师兄来教导。”
“师兄,你门下弟子众多,分身乏术,不如师弟我可一心一意地指点于他。”
“好了,还争,莫让天航笑话,这样如何,你我一人一旬,别再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了。还有,我打算将洗尘诀传于天航,正好他那混元功练的也是阴脉真气,二者也不冲突。”
上官律回道:“这好人都让师兄您做了。”
凌毅君手捋长须,不再与上官律言语,转头对亦天航说道:“天航,洗尘诀虽非绝世神功,但也是我道家上乘功法,修习时可正身清心、体察天地万物气息之变化,有恢复内伤、修复受损经脉的功效,也可于对敌时减少真气消耗,若是练至大成,更可去除经脉杂气、防止练功走火入魔,对自身内力提升也大有裨益,你可愿学?”
亦天航本就是来跟上官律练剑的,此时却因师父遗泽,得到凌毅君青睐,连青城派不外传的上乘内功都得学了,心中窃喜不已,便答道:“晚辈愿学,多谢前辈,只是青城上乘武学向不外传,前辈如此厚爱,晚辈惶恐。”
“呵呵,天航你考虑的倒也周全,那就拜老夫为师。”
“这?前辈。”
“好了,天航你是施师兄的弟子,老夫自当以子侄待你,何况这天下各派武功若是都视若珍宝,不与外人研讨,与敝帚自珍又有甚区别?我青城派早年也曾与上清派互相探讨过内功心法,今日传与你也无妨,只要你秉行侠义,不为祸武林便可。”
“多谢前辈。”
“老夫都待你如此了,还不叫世叔。”
“是,前辈。”
“好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是,世叔。”
。。。
转眼间,亦天航已在青城派待了三月有余,洗尘诀已经小成,内力增进不少,六合剑法在凌毅君和上官律的指导下也是越发纯熟。
当年肖子卿和赵无锋天纵奇才,虽然创出六合六冲这两套武功,但却并未多加雕琢,略有瑕疵,之前六冲刀法经过刘卿元指点,如今这六合剑法又得到凌毅君、上官律指正,这才算是完美无瑕、名副其实的上乘武学。
这期间凌清霜日日与亦天航相处,二人越发的熟络,亦天航如今在屋内沐浴都要严查是否锁好了房门,这凌大小姐进屋从来不敲门,喊着亦大哥就进来了。
廖玉衡也从资中归来,得空便与亦天航过招,两人虽是点到为止、不求胜负,但毕竟实力差距不大,几个月切磋下来,二人的武功竟是有明显提升。
那费迁师叔因败于亦天航,早已没了往日傲气,也自知自己并非臆想中的高手,竟是突然勤奋起来,日夜修练武功,让凌毅君、上官律二人颇是欣慰。
近日,青城派得到消息,这两三个月以来,各郡县官府多有官吏失踪,西南治政司对此事头疼不已。
曾有樵夫到府衙报讯,青城山东南一带山林间有江湖人出没,于是治政司便遣使拜山,请青城派高手出山彻查此事。
凌毅君对这事也极为重视,便安排廖玉衡、亦天航、凌清霜三人下山查探,由上官律暗中跟随保护。
上官律想起亦天航曾经提过,失踪了数年的天南四煞几个月前突然出现,还掳了官府之人,心中顿起不祥之感,便告知了凌毅君,凌毅君也是毫无头绪,这江湖人绑架官员又有何用?
南齐隆武十二年十月十四立冬,天气已略有些寒冷,亦天航、廖玉衡、凌清霜三人清晨下了山,骑马往东慢行,如同下山游玩一般,暗中跟着的上官律颇为无奈,不到半日的路程这三人愣是走了一日,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一处村落。
村子名唤李家村,因地靠青城派,山贼流寇不敢在此地造次,这附近的猎户、樵夫以及农夫便聚居在此,人口不多,只三四十户,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