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亦天航与姜玄北合兵一处迎战蛮军,不料被蛮军分兵抄了后路、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二人不得已,仓促率兵撤回山上,此时正在山路上结阵戒备。
姜玄北从未见过蛮军如此打法,忧心忡忡地说道:“亦都尉,你我死守山路便可,大寨有七千健卒,从西山悬崖上来的蛮军应该不足为惧,只是犬子率轻骑出战、杀入敌阵,如今尚在山下,只怕凶多吉少!老夫征战半生,向来是攻他人之不备,没想今日竟被蛮族占了便宜!”
亦天航听闻此话,心中感叹:“人言先锋恶犬,真是名不虚传,面对数千大军,这姜广隶都敢以几百轻骑迎击,唉,恶犬都说得轻了,应该叫疯犬!”
姜玄北心中着急,见亦天航不作声,便问道:“如今蛮军尚未封堵上山路,若是本将率部下山去救应该还来得及,只是本将麾下轻骑尽被广隶带走,可否借亦都尉轻骑一用?”
亦天航正待婉拒,却见自军传令兵寻来,竟是呼隆的讨死军不听军令,只顾着杀敌取耳得战功,被蛮军围了。
亦天航回头看看姜玄北,一抱拳,说道:“今日我等并肩作战,末将怎会置姜都尉于险地,末将这便率轻骑下山一探,还望姜校尉在此能不遗余力相助我军。”
“好,亦都尉放心,老夫这便让兵马上前,与贵部并肩御敌!”姜玄北抱拳回道。
亦天航一边下山一边暗骂呼隆王八蛋,如今山下有一万多的蛮兵,若是不管他们,任由他们被蛮兵围杀,亦天航于心不忍,下山去救又杯水车薪、生死难料,区区五十轻骑,这不羊入虎口吗!
亦天航麾下齐卒已尽知那黑布遮面、极为悍勇的讨死军被蛮军围了,若是不去救,只怕众人寒心,以后人人不敢向前。
亦天航回到自军战阵,大喊道:“讨死军的弟兄未能上得山来,本将意欲率兵去救,但下山便是九死一生,本将不强求,有愿随本将一行者,出列!只需五十精于骑战者!”
话音一落,那五十轻骑的脸色便极为难看,为首的骑兵屯长说道:“大人这是看不起我等弟兄,五十轻骑在此!何须再另外找人?我等弟兄愿随大人一行!”
“我等愿随大人一行!”众骑兵气势高涨、齐声喊道。
“好!出发!”亦天航的激将法颇有成效。
山下不远处,讨死军。
呼隆此时懊悔不已,方才一味放任手下弟兄,以为耽搁点时间不打紧,却不料到底没跟上大军步伐,被蛮军给截下了。
讨死军被数千蛮军围住,摆出了齐军的刺猬圆阵,可惜皆使短刀,不如枪矛来得有效。
讨死军士卒已有心志动摇者,毕竟这些人本就是蛮族,是被亦天航俘获后,威逼利诱才为齐国卖命,此时事关生死,有心志不坚者倒不奇怪。
呼隆见状心中大骇,心想:“若是有人开口投降,只怕众人瞬间便会放弃抵抗,投降倒不要紧,只是必会泄露身份,叛族之人岂能有好下场?!还会连累家中亲人!”
呼隆急忙用齐语大喊:“众弟兄!不要忘了亦都尉为何让我等黑布遮面!为何战阵之中不让我等言语!弟兄们想清楚了!我等为何名为‘讨死军’!相信亦都尉,他是不会弃我等于不顾的!”
呼隆几句话,士气略有提振,有会齐语的讨死军士卒回道:“统领放心!我们可不会让山上那些人小瞧了!当初即选了这条路,便早就想明白了!”
“好!戒备!不要松懈!”呼隆略松了口气,只盼亦天航能来救援。
却说姜广隶率五百轻骑击溃右翼那一千蛮兵后,径自迎击来袭的蛮军中军三千余人,这先锋恶犬竟以一击即脱、迂回穿插的骑兵战术,将那几千人耍的团团转。
待亦天航、姜玄北率部退上山后,姜广隶面对上万蛮兵仍是游刃有余,率领那五百骑如恶狼般在这偌大的战场上驰骋,蛮兵也不敢全力围堵,毕竟山上还有齐军和勤王军主力,须分兵戒备。
此刻这局势倒是好笑,山路上勤王军、齐军结阵防着山下蛮军,山下蛮军却被姜广隶数百轻骑搞得焦头烂额。
那蛮军中军主将本来谋划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山下的齐军、勤王军,结果却让他们跑了,跑了也就罢了,全力攻山便可,却不想那支骁勇异常的勤王军骑兵在山下搅局,愣是被搅得没占到丝毫优势,现在不但要围剿这伙骑兵,还影响了攻山的布署。
姜广隶见姜玄北、亦天航退上山,心中冷笑:“瞻前顾后,岂能成就奇功!”又望见亦天航麾下那些蒙面士卒被围,有心相救,但看蛮军分布,竟是想引他入瓮!因此便不再理会呼隆等人。
姜广隶如脱缰的野马、倒不如说是咬断了锁链的疯狗一般,逮着合适的时机,便冲上去咬蛮军一口,此时正满场撒欢儿。
呼隆精神紧绷,却不见蛮军硬攻,猜是把他们当成了诱饵,只是不知想引谁上钩,又时不时地望向山上,只盼亦天航率军来援。
蛮军中军主将已率部赶至山下,此时也颇为头疼,对勤王军那支骑兵束手无策,只能靠强弓震慑;而被围的那一两百人看样是毫无利用价值了,正欲下令歼灭,却见山上异动,只见数十骑奔下山来!
“结阵!迎敌!”蛮将不慌不忙地传令。
“索朗首领,区区几十人,末将带些人马去截杀了便可。”蛮军主将身旁一蛮将说道。
这蛮军主将索朗,是蛮族秃枭寨首领,两年前因亦天航搅局、败走江阳的便是他了,只看身形体貌倒也是一豪杰模样,这人年约三十余岁,面如刀削、神情坚毅、一头黑辫束至脑后,又身着铁甲、手持长刀,胯下嘶风黑鬃马,极是威风。
索朗注视着冲下山的亦天航,缓缓开口道:“达瓦,来人是齐军的都尉!本将方才正愁诱敌之饵分量不足,如今大鱼投网,岂能一棒子敲死?!”
“首领说的是,末将方才率前军与齐军交战,便瞄见此人居于齐军后方指挥,若是能将此人围困,不愁齐军不中计。”蛮将达瓦,四十余岁,身材矮小却极为健硕,本是六洞一寨中地龙洞的将领,此次被派来协助秃枭寨。
“放他下山!”索朗喝道。
亦天航等人即将冲至山口,却见守着山口的蛮兵竟撤向两侧,让出了一条道路。
亦天航暗忖道:“坏了!这蛮将学过兵法!中计了!”
中计归中计,人还得救,亦天航也不迟疑,与五十轻骑径直冲过蛮军大阵,向呼隆处杀去。
讨死军周围蛮军密布,虽有豁口,但一旦闯入,便会被蛮军围死、失去骑兵的优势,对此,亦天航心如明镜般,但此时若不一鼓作气,将再无机会!
“胡抗!”亦天航喊道。
“属下在!”亦天航身后那骑兵屯长回道。
“带好你的人,跟紧我,莫要掉队!”
“都尉放心!我等誓死相随!”
“冲阵~!”亦天航拔出流光、欺霜,纵马一头扎入了那蛮军军阵。
亦天航凭借神兵之利,左冲右突,战马所到之处,蛮兵哀嚎连连,满地残肢断臂,一时竟无人敢摄其锋。
五十轻骑紧随其后,众人被亦天航的神勇激励,面对十倍于己的蛮军却是毫无惧色,皆忘死向前,后有人写诗赞曰:
“良驹踏沟壑,驽马困平川。但得英雄主,齐驱并作虎。”
蛮军主将索朗遥望亦天航处,不由得赞叹道:“齐军竟有如此人物?!”
达瓦上前一步说道:“首领,可否让末将前去掠阵!”
“不必,三千人马足够,何况还有丹巴在那。传令,让围堵勤王军轻骑的人马都撤回来,我等到此不易,岂能让勇士疲于奔命!”
“末将遵命!”
亦天航仗刀剑之利,率五十轻骑如入无人之境,已是杀到讨死军近前,呼隆见亦天航来救,于阵中高呼:“都尉来援!”
讨死军众士卒一听,顿时士气高涨,以刀拍盾齐声高喊。
亦天航离讨死军仅剩十余步远,二者之间已无多少蛮兵。
亦天航大喊道:“呼隆!率部跟紧!”
亦天航说罢,策马便往南杀去,回山是回不了了,只能去找姜广隶汇合。
呼隆率众杀出,紧跟在后,亦天航率轻骑在前开路,颇有破阵而出的希望。
“来将何人?!竟敢杀我勇士、破我军阵!”亦天航正纵马疾驱,却有一壮汉前来拦路。
亦天航闻声望去,好家伙,挡路的蛮将手持两把大锤,竟是步行来战,那个头竟与骑着战马的亦天航几乎相等,竟有一丈多高!
亦天航不敢轻敌,也不搭话,驱马便撞。
那壮汉虽然体型高大,身手却颇为敏捷,舞着双锤竟是躲闪了过去。
紧随亦天航的两名齐军轻骑随后杀到,二人挺枪纵马来刺,竟被壮汉连马带人锤到了一旁,两匹战马/眼见着是不活了。
“尔等自称大国上邦,竟如此不知礼数!”壮汉似是被亦天航的行为激怒。
亦天航策马回身,说道:“本将是大齐护蜀军、都尉亦天航,蛮将可报上名来!”
“某乃秃枭寨丹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