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拒绝
龙神婆婆一通狗血淋头的痛骂……骂得游吹云抬不起头来，就连塔灵都觉得过分了。
“哎哎哎，老婆娘，不就是要你一滴精血吗？你用得着这么激动？”
龙神婆婆眼睛阴翳:“老身一万多岁精血拢共只有大概不到三十滴——你以为很多么？你知道一滴精血要我多少年修为么。”
“你个老不死的老太婆，多大点事儿，一万多年也不缺那么几年了吧。”
塔灵话语里带着些许无所谓:“赠送几滴给我大哥，将来还你便是——”
龙神婆婆慢慢的吸了一口气，身子似乎更加的佝偻蜷缩了。
“老身也许，就缺那么几年了……”
塔灵闻言悚然:“老婆娘，你是说……你，你阳寿快要尽了？龙族的寿命不是很长么……”
龙神婆婆眼神落在宝物堆角落的一个被灰尘和泥土掩盖的盒子上面。
她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慢慢上前，拾起这个盒子，轻轻的打开，但呼吸却将里面的尘埃激起……龙神婆婆呸了一口，将盒子里面的那颗几近腐朽的珠子拿起来。
轰……
猝不及防的龙神婆婆龙息之火才是真正的举火燎天。
这颗珠子肉眼可见的被龙神婆婆的龙息快速湮灭，化作灰烬。
灰烬盘旋着落到婆婆手里，然后龙神婆婆合上双手，灰烬在她手里一搓，闪闪发亮的珠子便在度出现。
“洗尽铅华，褪去杂质，方显本色……这便是我的龙珠。”
龙神婆婆将此珠重新收到盒子里，随手一抛……落在一堆宝物的正顶端。
“我真龙一族，若是做不到如此返璞归真，也活不到现在。我们之所以一直在淬炼龙珠，其实和你们人族的结丹有异曲同工之妙——无暇的珠子里，孕育着我们新的生命。
可惜，孕育生命本就是天地最大的造化——对于我们龙这种高等种族而言，要难上千万倍。”
龙神婆婆道:“所以大部分的龙终其一生都在凝练龙珠——老身我也不例外……可惜，这一辈子年轻时候轻狂，自持龙族而目中无人……业精于勤荒于嬉。
大半个身子入了土，才知道什么是后悔……游小子……其实不是老身我故意刁难你这个吟啸宗后人。”
龙神婆婆扭过来脸，无比认真的说道:“我曾经把赌注放在你爹身上——可是那家伙仿若人家蒸发似的。
现在你又蹦出来，口口声声让我交出我龙身最宝贵的精血……
凭什么？你算老几？一个个真把自己当老爷了……我这万年何曾亏欠过吟啸宗。”
龙神婆婆指着游吹云的鼻子:“说“告诉我，老身欠你们吗？”
游吹云被婆婆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所以他只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把地面磕破……
“不要来这些……没用。”
“婆婆求你了，婆婆若赐下一滴精血，我游吹云什么都愿意做。”
龙神婆婆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摇头:“不可能，今日一滴，明日十滴……你这不是要老婆子去死么？”
游吹云稽首不起:“晚辈并非私用，而是……救人。”
“那更是狗屁，你身为吟啸宗最后的希望，却白白将这精血拱手让人——你说你是不是混球？”
龙神婆婆话粗理不粗，就连塔灵也保持了沉默……对啊，这样重要的东西，你不用在复宗正途，拿去救什么人，这不是傻子么。
只听游吹云埋着头道:“晚辈知道，晚辈这个请求极其无理不理智……但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晚辈自踏上修道一途，从来不吝啬施以援手于他人。能帮一把是一把……更何况是自己最亲近之人。”
“那我问你，你要救的人，是不是女子？”
游吹云浑身一僵，幸好他跪地叩首……这才没有露出破绽。
“……是。”但是游吹云竟然没有撒谎。
龙神婆婆隔了一会儿又问道:“是那个邹家女子？”
果然老人这般毒辣的眼光和心智令游吹云无处遁形……两句话便试探出游吹云所救之人为谁。
“……是。”
游吹云还是没有犹豫，如实承认。
“那个女子天资一般，就算我赐下龙血也不过是保她元神而已。区区一个元神，对你的道有用？你的道如果连一个元神就能干预，老身劝你趁早找个偏僻地界盖房子娶媳妇儿，做一辈子农夫算了。”
其实我觉得也可以……游吹云心里默默道，无能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游吹云当年的梦想其实是成年之后，寻一处乡下之地做个教书匠，娶一个将就过得去的老婆……生一两个孩子……
可惜踏上修炼之途，他便失去了选择。……要不然就一直往上走，不然落后于人便会挨打——甚至是有性命之忧———
只有自己不断成长，那些在暗中的觊觎，便不敢将暗箭置于明面，以至于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婆婆——求你了。”
“不给不给，告诉你吧游吹云，我知道是那邹家女子之时，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龙血是必然不可能浪费在那女子身上——之所以你现在还能跪在这里，是我高兴你没有撒谎。
明白么？”
龙神婆婆语气淡漠:“之所以跟你废话那么久，是发现你有那么一点儿出息了，我并不算看好你，你要珍惜这个机会。”
塔灵终于忍不住了:“老婆娘你真是自大狂啊……我大哥可是主人跟前的红人，前途那是无量我那个天尊！需要你的认可么……”
龙神婆婆自然知道自己不能跟那位相比，可是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我教训自家晚辈，难道不能摆长辈的架子？天底下恐怕没有这个道理吧。”
龙神婆婆说得很对……她的确是这个世界上资格教训游吹云甚至是游山的人，或者是包括了整个吟啸宗旧人。
“婆婆……”
“不用说了，少宗大人老身决心已定，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是，婆婆。”
塔灵带着失望的游吹云离开了。
他们回到了蹚龙池那一层……游吹云打算在池子里泡一个时辰，理清楚头绪。
然后塔灵眼睁睁的看着游吹云面无表情的赤身踏入蹚龙池，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塔灵若不是确定自己不会流汗，他便抬手擦额头了。
“大哥，你，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啊……”塔灵一脸谄媚的给游吹云捏肩膀。
“别动——我。”
“啊？”塔灵惊悚的收回双手。
“疼……”
原来你知道疼啊。
只见游吹云脸色铁青，塔灵立即醒悟原来这家伙是在装模作样啊。
不过也算硬汉了，至少是一声不吭……多少弟子历练到这一层都是大呼小叫的。
只有心志坚定到能够屏除痛感的忍耐力极强之辈，才能做到如此自然之色。
当然，不能去打扰人家，一分神，就会像刚才的游吹云一样，立即感受到那痛不欲生感觉。
不过游吹云忍耐力极强，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既然拿不到真龙精血，自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他搜索了一遍脑海里的药方，都没有完美替代的方法。
他不想让邹婵留下终身的残疾……就和齐天一样……当初邹天临死之前将邹婵交给自己，而自己是答应了要把邹婵当做亲妹妹看待……而邹婵现在这幅样子，他游吹云怎么对得起邹天？
可是绞尽脑汁，将老爷子教给他的补天之计……好吧，那几样东西可能比龙血还珍贵，或许世界上已经灭绝。
他游吹云一个破少宗，有什么本事能拿到？还不如在龙渊给婆婆死磕头，磕死头，婆婆不赐下龙血不罢休呢。
游吹云一不注意，又是疼痛感传来，浑身难忍……他乌拉一声爬出来，艰难的在岸上喘息。
“大哥，怎么样？这次？”
游吹云闭着眼睛躺着，腹部的金丹缓缓伸到头顶上。
金丹似乎更加的光亮，发出幻彩色泽，如同修为高深的高人一般神华内敛。
“你这九转金丹……”
塔灵大惊失色:“居然有三纹！风雷，还有……圣兽白虎，我靠，我擦，你小子是什么妖怪？连圣兽都愿意在你的金丹上留印记。”
游吹云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在妖族那边有些机缘巧合。”
塔灵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算一个见识不凡的老人了，可不能跟小辈似的一惊一乍的。
“主人的安排……”
游吹云又愣了一下，尴尬笑道:“曾经我以为是我能力通天，后来仔细揣摩，估计还是殿下的手笔。”
“那是自然，我主人可是这世间的主宰……哪里有主人不能预料的事情？”
游吹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胆寒不已。
自己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监视和手笔之下，如同一枚棋子——若是顺着自己的意思走，那还好，若是有一天要自己逆道而行呢？
若要自己对自己的那些亲近之人下手呢？甚至下黑手呢？
那么自己有拒绝的理由么？
游吹云不寒而栗之处，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