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科恩再次出去之后,菲琳才长叹一声,气馁的坐下来。
“怎么了,姐姐,不是没有问题了吗?”凯丽闻闻手里的鲜花:“这花好美。”
菲琳再次苦笑一下,摇摇头没说话。
“知道这花为什么这么漂亮吗?这是精灵幽思之花。”温丝丽微笑着解释:“是我送给菲琳,菲琳又从黑暗带来的,菲琳照顾这些花三年了,今天早上才第一次开呢!还说要今天晚上带给母亲,让母亲开心一下。”
“难道说,科恩走出去随手就摘了吗?”迪尔惊讶的说:“我就说这些花看起来有点眼熟,原来是早上见过。”
“那姐姐你为什么刚才笑那么开心?”
“科恩那么投入的做一件事,我舍不得破坏这难得的好气氛。”
“为什么呢?”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夫君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如同是在发光,他的话,他的动作跟姿势都是那么流利顺畅,我许久没有看到他这样了,非常怀恋,只要他高兴就好,一盆花又算得上什么?”说完这话,菲琳拿起了笔:“做事吧!夫君还等着和我们吃晚饭呢!”在跟维素亲王简短谈话后,科恩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经过秘书室的时候冲里面喊了一声:“我要写信,来个人!”
新任的皇帝书记官嘴里答应着,俐落的抓起纸笔,一溜小跑跟上皇帝陛下。
进了房间,科恩一指桌子,明白过来的书记官赶紧抢上几步坐下,先以极专业的速度跟姿势摆好了家什。然后抬眼看着自己的主子。
科恩叉着腰,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来回走动,还时不时的咬咬手指。
“这是私人信笺──致、伟大正确睿智光荣的光明神殿枢机庭,我尊敬的各位枢机祭司们。”到最后,科恩总算站到落地窗前。说出了信笺内容:“请允许我以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的身分向各位表达我善意的问候──真他妈肉麻!”
“书写完毕。”书记官自然分得清什么才是该写的,为皇帝修订信笺并拿捏文字本就是他最重要的职责。
“前些天,我荣幸的接待了第一枢机祭司,我们在友好的气氛下达成了多项对两方来说都很重要的协定,我很高兴这中间的过程顺利,斯比亚帝国会遵守自己的诺言。请不必担心。因为我们依旧是光明神族的坚定信仰者,依旧接受光明神殿的指引,这点毫无疑问。”
“书写完毕。”
“帝国一切都在缓慢的恢复,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担负起自己的职责,但在那之前。我不得不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我们遇到麻烦了。之所以不在第一枢机祭司到来时提起这件麻烦事,一是担心这件事破坏气氛,二来帝国内的统计报告还未完成。”目光眺望远方,科恩考虑着自己的说辞:“叛军作乱,时间几乎长达一年,国库存金被疯狂的叛军官员挥霍殆尽,至光复时仅余一个铜板──还在是砖缝里找到的。”
“陛下。这句……”书记官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科恩,他知道,事实上打进圣都时国库余金不少。
“就这样写。那是我的幽默。”科恩看了他一眼,坚持着自己的话:“而我方为避免战争破坏,已将手上现金的大部分用来贿赂叛军军队及指挥官。所以,我现在没钱去维持一个帝国的正常运转,虽然有些卤莽与失礼,但我还是得就此向神殿枢机庭申请援助。”
“书写完毕。”书记官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当这封信到国相手里之后。
“因为叛乱。国民已苦不堪言,作为一个皇帝。我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另一方面,领主们也人心惶惶。向他们加收赋税就难以维持帝国稳定的根基,所以在目前,我只能向神殿寻求帮助。”科恩转身过来,抄起了双手:“同时,我将随信附上一份神殿感兴趣的资料,那就是在叛乱时红衣祭司资助叛军的款项及物资数额。白影,红衣祭司给了鲁曼多少钱?”
“现金及物资,折合金币共计两千七百万枚。”站在门口的白影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
“好吧!书记官,你在信后拟一个五千万金币的清单给他们。”科恩眼也不眨的给这数目加了倍:“接着写──我方的正统地位与叛逆有天壤之别,各位尊贵的枢机祭司当然会衡量这点。我不要借款,因为我不想付利息,更不想付本金;我也不要施舍,因为我的骄傲和荣誉不允许;我需要的是来自神殿的真诚关心,我想各位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书写完毕。”
“希望我的信不会让各位感到为难。落款,你们真挚的朋友、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任皇帝。科恩。凯达。”科恩呵呵一笑:“就这样了,把信拿给国相看看,一个月之后以普通方式送抵天堂岛神殿。”
书记官收拾好东西告辞而去,白影就迷惑的看着科恩。
“一个月之后才送出?那神殿的祭司们不是要两个月后才能看到?”
“是啊!在那个时候,我的登基大典已经在举行了,在既成事实的情况下他们就得给我这个面子。”科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说,我这信写得怎么样?”
“这信带有强烈的无赖风格,而且你再度编造谎言。”
“谁也说不准红衣祭司跟鲁曼是不是还有私下的交易,我这只是防止万一罢了。”科恩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白影啊!人的世界与龙的世界不一样,绝对的公正在这里行不通。你看着吧!只要我顺着神殿,这点要求他们会满足我的。”
“我正在了解人的世界,包括为什么要为屠龙者加封勇者头衔。”白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这信能为你要来多少钱?”
“这要看枢机祭司们有多聪明。”科恩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神殿红衣总祭被囚禁。这就代表着神殿上层职务有很大的变动。再从神殿在叛乱后期突然转性不支援鲁曼的迹象来看,应该是三个红衣祭司都倒了。那么,红衣祭司以前的敌人,也就是我,现在就成了下任红衣祭司必须要拉拢的对象。而下任红衣祭司会在什么人当中产生呢?当然他们会在职务最接近的枢机祭司中来选……”
白影抬抬手:“说重点吧!这些东西只能使我讨厌。”
“现在还不知道谁能当上红衣祭司,也就是说枢机祭司里人人都有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与我交好的机会。”科恩笑着说:“再说了,我在信里给足了他们面子,这些人在官场中打滚,一点就透。”
“可你的信还有威胁的意味。这又是为什么?”
“据我所知,龙族都具有相当水准的智慧。”科恩低头看着酒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回答:“动用你骄人的智慧吧!你当然能揣测出我的用意。”
“事实上,龙族的智慧不会用在这些事情上,我们天生不会勾心斗角。我认为直接从你嘴里知道答案会很节省时间。”白影上前几步,专注的看着科恩:“请指教。”
“我聪明吗?”酒杯停在胸前,科恩抬眼看着白影。
“当然。”白影郑重的点着头,又走近了点:“虽然我更愿意用狡猾来形容你。”
“这就对了,我做出一个粗鲁、死要钱、脑袋里又没有什么花招的样子给他们看。”科恩喝上一口酒,嬉皮笑脸的回答白影:“这是示弱呢!我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没有什么追求的皇帝,让他们知道我没危险,先前打赢鲁曼不过是运气而已。”
白影气极。知道自己又上了科恩的当,好半天之后才反戈一击:“这策略虽然不错,但我鄙夷你这种流氓手段。”
“你说的不错。我做得也没错,其实皇帝跟流氓头子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科恩站起来,以胜利者的口吻回应:“我就是一个称职的流氓,一个成功的皇帝,嘿嘿!”
“如果我能,我想把你从窗户上丢出去。”仅用愤怒一词已不能形容白影此刻的情绪:“克里默。夏麦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同时却不是流氓。”
“他之所以是一个好皇帝,是因为他曾经拥有我这样的流氓。”谈到受自己尊敬的长辈。科恩正色说:“他之所以被人暗算,是因为我这样的流氓不够多。”
“那你何不做一个克里默。夏麦那样的皇帝呢?”白影无时无刻不在想消弭科恩心中的杀机:“你可以拥有很多流氓式的手下。事实上你现在已经有很多了。”
“那样的皇帝仅仅只能守成,不够能力开疆拓土。”科恩与白影目光对视,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而你心里明白,我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疯子……放弃你那些多余的仁慈好了,想要改变就必须经历阵痛。”
“我坚持。”白影板着脸回答。
“随便你,至少我还能容下不同见解者,这就说明我还有高尚的一面。”科恩冲她淡淡一笑:“走吧!我们吃饭去。”
走到外面通道上,两个人的声音虽然停止,但争论却未平息。一直到科恩坐上驶向后宫的马车,白影才放弃与他的交流。
※※※因为科恩这几天以来的表现是少见的好,大家都觉得很欣慰,饭桌上的气氛相当不错。没有人留意到在科恩说笑的时候,一向喜欢翻觔斗的阿布却很安静……
饭后,皇族的女士们在回廊里聊天,男士们──皇帝和三位亲王拿着酒杯进里间,打牌或者是下棋。
“父亲,你看了我写的信了吗?”科恩向两个哥哥做个请坐的手势:“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你写得不错。”维素亲王点着头回答:“当然,书记官的几个缺点我已向他指出,他以后会做得更好。”
科恩笑着,看看自己的两个哥哥:“亲王殿下们,我的嫂子呢?为什么我还没听到你们要举行婚礼的消息?”
“皇帝。你别调侃我们。”力克亲王摇摇头:“我们可不是你,皇帝没有私事,所以能在形势危急时举行婚礼,但我们必须等到登基大典之后。”
“我会很期待的。”科恩嘿嘿笑:“那我未来的嫂子们人呢?”
“我们在称呼有了改变,所以婚礼各方面都有了改变。她们都在准备。因为不是显赫的家族,所以会多花点时间。”西夫塔亲王看着自己的弟弟:“父亲才刚刚为他们的家族晋升了爵位,你也不想我们立即就举行婚礼吧?”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彼此相爱……”科恩陛下轻声回答:“我亲爱的哥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可是恋爱中的男子。我今天晚上还要去爱人的窗外唱歌。”
“恭喜。”三位亲王早有默契,异口同声的调侃皇帝。
“好,我们来说点其他的,我有一些想法,大家要先知道。”科恩放下手里的酒杯:“是关于帝国在几个方向上的战略构想。”
三位亲王点点头。目光注视着科恩。
“帝国建立之后,我们在防务上的压力不是很大。”科恩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了桌面上:“我国一面临海,一面是神魔分界线,这两个方面我们暂时不要去管。我国背后是里瓦帝国,旁边才是波塔帝国,帝国防御的重中之重是波塔。”
“波塔帝国面积非常大,物产丰富、国力富足。还跟叛军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力克亲王看了看地图:“不过,皇帝是想算计波塔帝国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呢?”科恩真诚的问。
“因为你把叛军散军都赶到波塔去了。”力克亲王不动声色的说:“以第二军团的实力,不会追不上几个仅靠双腿逃跑的叛军。”
“这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科恩点头笑笑:“但在目前。我们对波塔的战略是大谈和平,大讲友谊,一切都以情义为重──但必要的防御却不能不做,我会再把靠近波塔帝国的几个行省划成一块,称为第一战区,大哥。你将是第一任的战区长官。”
“这个长官管些什么?”力克亲王摸摸下巴。
“战区长官管辖本区域之内一切军事力量,他们的军务、训练、防务都是你管。”科恩解释说:“就算是总督的私人军队。从其他行省过来的军队,只要他们走在你的防区上。就得服从你的管辖。”
“明白了,完全是防御性质的职务,我喜欢。”力克亲王喝上一口酒:“但愿在我的任期之内,波塔帝国不会找我什么麻烦。”
“麻烦肯定会有的,但只要波塔军或者叛军敢找麻烦,你可以狠狠的打击,在事后我们自然会出面摆平一切。”科恩的手在胸前一切:“但你得做到一点,不管情势如何变化,至少在三年内让波塔帝国不敢对我们用兵。”
“好,这样的话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大哥的事说完了,下面到二哥。”科恩嬉笑再看看二哥,人人都看得出他是在开玩笑:“西夫塔亲王殿下,当当内政官好吗?”
“你做梦。”西夫塔亲王故做骄傲的把头一甩:“我天生就是军人。”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我跟父亲商量过了,你这位天生的军人也会有一个战区。”科恩笑笑:“在圣都往神魔分界线的方向上,一共有七个行省最近才归附我们。根据传统,我无法立即调换这些行省的总督。但我不信任他们、不愿意信任他们、更不想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然后呢?”西夫塔亲王的性格已经变得稳重。
“我以准备下次神魔大战的名义把这七个行省划成一块,归到你的名下,你直接以战区长官的名义节制这七个行省总督,你要帮我看紧他们。”科恩轻声说:“最多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把这些人全部换掉,之后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职务,当军官或者内政官员都随便你。”
“好吧!”西夫塔亲王点点头:“我接受。”
“你们俩现在起就得准备了,要提前熟悉自己的事务,我会让人每天把相关文件送去你们房间。”国相大人在一旁说:“这是帝国复兴的第一步,时间是两年。在这个时期里。帝国会以恢复国力为主,不会有太大规模的战争。”
两个年轻的亲王一楞。
“那就是说,这两年一定会有战争?只是规模不太大?”
“是的,我们已经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但如果没有战争。他们的战斗力将无法维持。”科恩点着头,肯定了两个哥哥的问题:“我的想法,一年之内没有战事,两年之内没有大规模战事,在这以后……我们就会很忙。”
“我知道你的志向是要当一个疯子。”力克叹了口气:“先向……向哪个方向发展?”
“虽然我要当一个疯子,但我想先当一个人见人爱的疯子。”科恩笑咪咪的把手指点在地图上:“这里。我会要求军队以相当低的代价拿下这个国家,在我登基后的两年之内,我要把我的荣耀分给神属联盟里的每一个人。”
“这里是……”科恩的两个哥哥看着科恩手指点到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典型的捞过界,那是魔属联盟。”
“找一个小小的借口就好。事实上我是看上了他们的土地,非常肥沃。”科恩微笑着:“再说了,攻打魔属不是每一代神属人的梦想吗?我会成为一个很受欢迎的皇帝,整个神属的目光都会聚集在我的身上。”
“这目光不单是敬仰,更多的会是嫉妒和愤恨。”
“说对了,那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科恩拿起了酒杯:“他们会激动、会行动、会灭亡……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肯定了。”西夫塔亲王哈哈一笑:“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疯子了。”
“谢谢你的支援。”
“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不支援你。”西夫塔亲王叹口气:“我还没听到你对里瓦帝国的分析和战略。”
“好的。里瓦帝国。”科恩坐好:“我和父亲商量了几次,决定同里瓦帝国维持现状,边界上同样设立战区。派遣稳重的马丁中将出任战区长官,我们同里瓦的关系一向不错,马丁爷爷会继续这种关系。”
“但这个前提是里瓦帝国内部不出什么问题,据我所知,里瓦帝国最新一代的皇族成员都已经成年,而且彼此关系紧张。”力克亲王把身体微微前倾:“可能会出事的。皇帝让贝尔妮公主多上一个斯比亚帝国皇妹的身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科恩和国相对看一眼。表情都有点无奈。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毫无原因的认贝尔妮当妹妹。”科恩点点头:“情报上显示。里瓦帝国的两个王子都有点不务正业,而几个驸马又对政务表现出超越身分的热情……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在两三年内闹出什么乱子。”
“那我们就得行动。”力克亲王斩钉截铁的说:“把这混乱的局势再搅一搅,让他们看不透,也许他们的行为就会稍微收敛一点。”
“已经开始了,潜伏在里瓦帝国内的情报人员已达数百人,分布在各个阶层,并且我们在里瓦朝廷里找到了利益代言人。”国相轻声说:“我很高兴你们注意到这点,我们绝对不会失去这个重要的邻国。”
“对里瓦怀柔,对波塔有限的强硬,皇帝的本联盟战略就是这样吗?其他国家呢?”
“其他国家还不忙,情报系统会先进入,等他们的第一期报告出来了再说。”科恩收起了地图:“基本上的战略是这样,在登基后会有很多人员变动,大家心里要有准备,谢谢各位。我得去爱人窗下唱歌了,明天见。”
“明天见。”
当科恩走后,两个亲王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疑惑。
“不要这样看着我。”国相大人正色说:“皇帝有唱歌的权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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