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架势,看的眼熟啊,该不会是他们吧?”
一旁的严景看到面前驰过的木车,不禁笑道。
“你认识?”
赵淮转过头,一脸疑问。
“你还记得,你成亲当日我跟你说的话吗?”严景微微一笑。
赵淮仔细认真回想了下,摇摇头:“不记得了。”
严景也不恼,显然知道对方就是这德行。
于是将成亲那日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一周前,我从燕城得到的消息,有一个奸诈的富商,偷偷运了一车的赃物,找了许多家当铺,都没有人敢买,十分神秘,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当时我就说了,这单如果成了,你半年不用干活了。”
闻言,赵淮这才想了起来,他不由质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奸商他运的是一车赃物?”
严景哑然一笑:“自然是听我那个商人朋友说的,这個车队一路南下,几乎没有找到买家,他这次来,说不定就是来找伱的。”
赵淮听罢,轻笑道:“其他当铺都不敢收,你就认定我能做成?”
严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
“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表面装穷,当铺看似寒碜,实际上眼光好的很,收了不少好东西,全部卖到黑市去了,这些年赚的流油。不然你的身家是怎么来的?”
赵淮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严景说的是实话,他之所以开当铺,而不开青楼,酒馆,拳馆等铺子,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金色的铜钱的能力,除了占卜祸福的功能外,还能一层职能,那就是用来赚钱。
卖定离手,钱货两清。
开三年当铺,赵淮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做生意的基本准则。
好东西,留下。
坏东西,不收。
这是他一向的规矩。
只需抛动金色铜钱,就知道这东西是该收还是不收。
开当铺的,最忌讳的,就是遇到赔钱货,东西倒卖不出去,净做亏本买卖了。这样店铺容易倒闭。
还有就是,典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遇到了一些有禁忌的物件,然后遭到官府的封杀,以及被不知名的势力灭门。
赵淮就听说过一件邻居州郡的事迹,一家极大的一品当铺,开有十余家分铺,就因为高价收了一件形状瑰丽的古怪法宝,结果第二天,整个铺子里的伙计就死光了。
后面查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件魔道修士炼制的魂器,目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收割人命,简直不要太惨。
诸如收购盗墓贼的东西,被朝廷追责的,还有卖了祖传宝玉,立马遭到盗贼剽窃的这样的意外事件也不要太多。
但是有了金色铜钱,赵淮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放心的收购,店铺也不会垮,而且还能做大做强。
他敢说,他是全锦州最大的当铺,他都收不了的东西,就没人能收了。
“那行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赵淮既然已达成目的,也就不在医馆逗留了,转身向严景告别,就打算回当铺了。
“破了境,别忘了请喝酒。”严景对着背影,骂了一声。
赵淮没有回头,而是理解性的挥了挥手。
“下次一定。”
此时的街头上。
一辆辆裹得严严实实木车的车架前面,有一辆装饰的华贵无比的珠宝马车。
马车之中,一位年纪莫不过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坐在川锦名绣的靠枕上,此人颧骨有肉,额头凸出且蹭亮,目光精烁,一看就是那种老奸巨猾之人。
而他正是这批木车的主人。
“黄老爷,您当真要把这些东西全卖了才罢休?”
旁边一位侍卫打扮,单手捧剑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道。
“怎么?有何不妥?”
黄老爷漫不经心抬眼,悠悠道。
“可之前我们说好了,这些遗物要卖就卖的利落些,要么全卖了,要么都别卖,您这样真假参半的卖,弄一车一车的,估计没人肯买账啊。”
侍卫男子苦口婆心劝道。
“你会做生意,还是我会?”
黄老爷淡淡道。
“当然是黄老爷会,可这些东西好歹是我的。”
侍卫男子讪笑一声,辩解着。
黄老爷冷笑道:“那也是我从你手里买的,包括你自己,当初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饿死了。”
“还有你现在的样子,如果照你之前的军人身份,能找到这样体面的活儿吗?”
侍卫男子无奈叹气道:“可这些都是前朝遗物,本来收的人就少,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当铺推掉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黄老爷嘴角一勾,浮现出莫名的笑容,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侍卫男子看向车窗外掠过繁华的瓦楼街道,不禁出神了。
时光荏苒,一下子过去了三年。
谁曾想,昔日破败的断壁残垣,如今全部重建,都变得这般美好了。
他曾是一名大炎朝的一员普通士卒,在战场上奋力搏杀,伴随着积累功勋,得到上司的赏识,一路升迁,终于做了个皇宫的侍卫武官。
本以为可以享受后半生了,结果没过几年,就听到了大炎将亡的恶谣,起义军如雨后春笋般爆发。
大炎主力节节败退,起义军直接干到京城,他受命守城。
但当他在京城的城门搏杀,守了一天一夜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喊“皇帝已降,下跪免死”的口号。
让他的努力直接付之一炬。
那一天,城外的大军源源不断的涌了进来,他发了疯的往皇宫跑。
他的脑海无比不解,只有一句话。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他赶到皇宫的时候,又传出“皇帝已死”的消息。
他的大脑为之一震,念头再次逆转。
自己应该要活下去!
于是他混在起义军之中,进入皇宫进行掠夺,各种各样的东西,通通带走,为的就是在乱世能活的快活些。
谁能想到,这些东西反而成为了自己的负担,卖也卖不掉,扔也不好扔。
逃出京城后,变得穷困潦倒,只能靠别人救济生活。
即使许多年之后,回头再来看这段疯狂的回忆,依然觉得莫名的心酸。
“到了,老爷。”
“这里是锦州的当铺了,名叫淮字小当铺。”
“嗯。”
黄老爷轻应了一声,然后缓缓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