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正魔大会,魔道从四象山离开时,曾放出狠话,以一月为期,命正道驻守禄安等城池的人手撤离。
而正道也给出一月期限,一月期满,若辖地内半数以上百姓不赞同魔道接管,则拒绝将定界石划分给魔道的领地交还。
如今,这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近半。
整个修真界的视线,都集中在北洲与中洲交界,各方势力都在关注,魔道将要如何应对这所谓的“一月之期”。
事关兴衰成败与整个魔道的脸面,上至月见谷魔宫,下至最底层的炼气境魔修与生活在魔道领地的普通人,都越发忙碌起来。
虞曦身在魔宫,却同时处理着整个北洲的事务,右护法为了方便她与教主、门主们沟通,直接将那面彼岸镜留在了魔宫。
虞曦借由识海内的令牌,调用魔宫大阵的能量,无需旁人辅助,也可催动彼岸镜约莫一炷香时间。
通过彼岸镜,她亲眼看到四座新城从无到有建立起来。
尤其是那座由她命名的北昭城,规模堪比禄安,城内规划却比杂乱无章的禄安城好上不知多少倍。
单是为城中子民修建的学堂、医馆,就有不下十座,届时定居城中的子民,只需付出极少的灵石,便可凭身份令牌到医馆接受诊治。而城中年满六岁,尚未踏入修行的孩童,皆可进入学堂读书、识字。
如今城池新立,原本定居于新城方圆五百里内的百姓,皆可迁入城中,凭借每户人数,分得屋舍。此外,对外租赁、售卖的屋舍,价格也十分低廉,北洲子民与鬼涧岭魔修,只需付出正常售价的三成。
这两日已经有不少人迁入城中,透过彼岸镜,虞曦看到他们迁入新居后脸上洋溢的笑容。
彼岸镜那端,正在主持北昭城事宜的,正是森罗门门主傅玉箫。
他在镜中向虞曦禀报:“尊上,如今已有千余户子民迁入北昭,共计五千余人。其中原本居于北昭附近的子民占据六成,余下大部分是从更北些的地方迁居过来的。”
“可有从中洲来的子民?”这是虞曦最关心的问题。
“您真是料事如神。”傅玉箫点头道:“确实有从中洲来的,统共百余人,其中半数是在中洲居无定所的流民,剩下一半,都出自同一个小家族。”
“哦?”这倒让虞曦有些意外。
竟有定居中洲的修真家族,愿意主动迁居北洲,定居魔道管辖的北昭城?
“裘家原本定居在禄安城南一座名为宁方的小城,全族共百余人,修为最高的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
“裘家原本有一位金丹后期修士,半年前那位金丹修士冲击元婴失败,寿元无多,城中另外几个家族便开始蚕食裘家的产业。据说裘家还有一样家传至宝,那宝物也被另几家觊觎。”
说到这里,傅玉箫唏嘘地摇了摇头,“前几日裘家的金丹修士彻底咽气以后,城中几家逼迫裘家交出族中产业与家族至宝,裘家不应,夜里便遭了几家侵袭,全族百余人,死伤过半。另外那几家倒也有些损伤,其中有个张姓家族,家主的小儿子死在裘家,裘家人怕被报复,也怕那几家赶尽杀绝,连夜就收拾东西逃离了宁方城。”
“据说他们原本是想去禄安,奈何手头拮据,连入城的人头费都凑不齐。倒也巧了,正好那日遇上属下一位弟子途经那里……”
“于是就将人忽悠来了北昭?”
虞曦心下赞叹,不愧是傅玉箫教导出的弟子!
口才了得!
傅玉箫谦虚笑笑,他那弟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重要是告诉裘家,只要来了北昭,就不用怕什么张家、谁家的报复,尽管放心地住下去。
裘家将信将疑,到底是跟着来了。
其实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未必会选择北昭。
但傅玉箫有信心,他们将来必不会为这次选择感到后悔。
只会庆幸今日的决定,如此明智!
虞曦亦对北昭城的发展有着无尽信心,不过她还是对裘家这事存在一些疑惑。
“本座记得,禄安一带的城池,皆是由清一宗管辖?”
傅玉箫点头,“正是。禄安附近十八座城池,皆归清一宗管辖,城主一般由清一宗外门长老兼任。”
“那像裘家出的这种事,清一宗不管?”虞曦不解。
傅玉箫嘴角勾起一抹讽笑,谈及清一宗,语气颇为不屑,“别说管,他们不倒插一脚就不错了!”
自从成立闻喜楼与铭心阁,魔道的消息渠道越来越多,宁方城内就有一间闻喜楼。
傅玉箫接纳裘家定居北昭时,就已查清了宁方城发生的事情,“尊上有所不知,针对裘家的那几个家族,敢行事如此嚣张,就是因为族中有弟子拜在清一宗门下。尤其张家,家主嫡女拜入了清一宗内门,是清一宗一位分神境长老的入室弟子。若非如此,裘家人也不至于害怕得连夜逃跑。”
虞曦与傅玉箫说话时,在寝殿待了几日的褚彦,终于踏出殿室。
透过识海内的魔宫令牌,虞曦能清楚掌握魔宫内每一个人的动向,褚彦一踏出寝殿,她便感觉到了,却没有加以阻拦,任凭他穿梭在魔宫的回廊当中。
在傅玉箫回禀事情的这段时间,褚彦绕着寝殿走了一圈,又去了祈愿池畔,最后沿着那条金碧辉煌的走廊,走向前殿。
走到走廊尽头,站在门旁柱后,刚巧听到傅玉箫的一番话。
隔着法宝,相距千里,傅玉箫的神识自然无法感知到他出现在殿后。
这番话自然不是特意说给他听。
可正因此,褚彦才大为震惊。
清一宗辖下,竟管理得如此混乱!
虞曦注意到他的到来,视线向后一瞥,镜面的方向随之转动,镜子那端,傅玉箫也注意到柱后的身影。
见状了然一笑,极有眼色地说道:“尊上,属下禀报完了。北昭有属下盯着,一切安稳,您放心便是!”
说着他往那石柱的方向瞥了一眼,笑得颇为暧昧,压低声音说:“您且好生歇息,莫让魔妃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