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蛰前辈的洞府,位于海灵鲸族地的东南方向,我们若要前往那里,势必会途径贻月贝与馥灵鲸描述的那片地带。”长慧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
麻衣长老也面露忧色,“能否先绕开那里?就算要去,也要等我们先摸清楚无相海的形式,不可贸然前往。”
麻衣长老甚至都想过,或许可以让尊上与长慧、长易先行前往伏蛰洞府,他与他们分头行动,先去探一探那被妖兽们描述得如此骇人的地方。
由他先去探路,总好过尊上以身涉险,若是那里没有威胁,再让尊上踏足也不迟。
“不必如此。”虞曦不想毫无准备就一头扎进危险当中,当然也不想看到属下涉险。
“这种想法不必再说。”她对麻衣长老认真说完,转头指了指眼前摊开的无相海地图,这地图是他们临出发前,结合长慧的描述与数千年来魔道有关无相海的记载绘制的,上面的坐标并不详尽,但以目前他们走过的路途来看,还算是准确的。
“依照馥灵鲸与贻月贝所说,那片惊雷飓风笼罩的危险地带,至少绵延了超过百里,目前还不知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虞曦指尖划过馥灵鲸与贻月贝曾经生活的区域,指向更西边的位置,“稳妥起见,可从此地绕行,先向南行,这样绕行约莫会比横穿那片地带多行千里左右。”
千里,对于高阶修士肉眼,算不得什么。
倘若放在陆地上,不过是多行几个时辰的事。
放在无相海中,除了耗费的时间要翻上几番,可能遇到的危险也变得更多。
但目前除了这个法子,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好歹地图上标明,在馥灵鲸与海灵鲸曾经生活的领地西南方向,有着一道海底沟壑,以此为界,西南一带生活的大多是修为稍低的妖兽,对虞曦等人构不成威胁。
途经一小片海上风暴,到了相对平稳的海域以后,小舟便开始向西而行。
沿路不是没有想要攻击小舟的妖兽,但大多感受到碧落晶上属于海灵鲸的气息,主动避开,还有少数不愿避开,哪怕感受到小舟上属于合道境修士的强大威压,也不退让。
其中一只长了颇多触脚的齿灵鲨,被麻衣长老与魔灵联手铲除,另外一只星斑墨斗,将墨汁喷到了小舟上,虞曦刚走上甲板,开启阵法阻止这些墨汁腐蚀船身,那只星斑墨斗就主动避开,潜入了海底。
这下就连麻衣长老都觉出不对,这只星斑墨斗实力不俗,比先前遇到的贻月贝和馥灵鲸捆在一块还要强上不少,这般境界的妖兽,放到修真界陆地上,足以占据一方领土,称王称霸,完全不需要因魔尊大人的身份而卖这个面子……
避开长慧与长易,麻衣长老悄悄向虞曦打听,“尊上,您沉睡前是不是与无相海中的大妖有旧,帮过它们什么大忙?”
虞曦轻轻摇了摇头。
麻衣长老却是一脸不信,眼神中流露着一股“就算您不说我也知道”的意思,低声念叨道:“您这人情一定不小,要不它们怎的都对您如此客气。”
虞曦没再作声。
垂在身侧的手掌抚上木头人偶,指尖轻轻摩挲着木头人偶的头顶。
褚彦前世有没有来过无相海,与海中大妖有没有旧,她是不知的。
但她怀疑自己前世或许与无相海有些渊源,甚至她这几日还怀疑过,打造自己这副棺材板所用的木料,或许并非出自陆地,而是出自无相海。
至于为什么树木生长在海中……
那重要吗?
修真世界,匪夷所思的事多了去了,树木生长在海中完全是有可能的!
或许就是那棵树没有砍伐干净,还留了一截根在海中,所以她才会在修炼入定时,“看”到海中的情形。
不过这种猜测,只占了虞曦众多猜测中的一小部分,不敢确信的原因是,她悄悄问了木木是否有过同样的感知,答案是否定的。
太阳西落,海面泛起微风。
小舟迎着落日前行,乘风摇曳。
与此同时,无相海深处,被飓风惊雷环绕的荒芜小岛,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轻身落下,触动阵法,身影一闪便来到海底深处的石室当中。
外面的雷鸣声瞬间被“丁零当啷”的碰撞声取代。
数条足有手臂粗的锁链,被锁在石室中心的男子不停甩动,动作激烈时,整间石室仿佛都在随着他的挣扎而颤动。
白袍老者非但没有上前阻止,反而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渐渐,锁链晃动的幅度小了起来。
被锁链困住的男子眼中恢复几分清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寒晶之上,眼底闪过悲痛,随即他便垂下眼帘,不再抬头去看那块寒晶,与寒晶中冰封着的鱼鳍。
“啧。”白袍老者撇了撇嘴,心底暗道一声,倒是学聪明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
他轻启双唇,声音和煦地喊出一声,“师弟。”
原本垂首望向地面的男子,立时抬头向他的方向看去,当看到他站在那里的一刹那,刚恢复清明的双眸,立刻又被仇恨蒙蔽。
男子微闭双眼,使劲在舌尖咬了一下,充斥满口的血腥味,让他眼中的猩红退却几分。
再看向白袍老者时,他多了几分仇恨,沉声说:“你还有脸这般喊我?将我囚困于此,筹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简直愧对师父的教导,愧对师门这么多年的倾力栽培!”
“啧。”白袍老者眼底浮现几分嘲弄。
他嘴角的笑意略微收敛了几分,用一种居高临下,俯瞰无知之辈的眼神看向被锁链囚困的男子,“师父的教导,师门的栽培。”
重复这两句话,他眼中的讽意更深,“师弟,你莫不是以为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师门那些已经飞升上界的前辈……手里有多干净吧?”
被锁链困住的男子面上怒意更甚,“师父陨落多年,你还在此玷污他的名声,普天之下,岂有你这样做人弟子的?”
“行了,少说两句。”白袍老者抬起右手,勾勾手指,石室中的锁链缠绕得更紧了几分,被锁链困住的男子动弹不得,其中环绕脖颈的那根锁链,将他缠得再无法开口多言。
白袍老者这才开口继续说道,“我不过是完成他们未完的遗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