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眦睚又道:“是因我师兄他所修内功,乃是属极阴的冰心诀,而当年和那日,伤你的则是玄火功,当属极阳。故而对你,师兄他既无法强行输入真气将其抹除,这般做法与杀人无异,也不能如我那般从你体内直接吸出。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只能引导入四肢百骸中,以缓胸口丹田之重压。他能为你开拓经脉,又能将这玄火功内力让你化为己用,已属逆天之行,极为损耗元气。”
季夜在旁听着,想起那时昏厥前虽受剧痛折磨神志不清,隐约听得这林师叔说难怪修为停滞,指的应当就是老头子了,想到这心中感激之情更甚不过。
思索之际,林眦睚在旁又道:“这两日你昏迷之际,我已为你将溢满的玄火功内力尽数吸去,所幸这两次所伤都是玄火功所为,不然若是两门功法不同,混于一团就不好办了。”
季夜伸出双手再低头看向全身感受一番,果真全身再无那种被内力充斥的压抑感觉,惊奇问道:“那师叔你所修又是何种功法?”
林眦睚道:“自然是与属极阴的冰心诀相对的极阳内功,‘焚心诀’。他们那玄火功是由数百年前某一任羽皇自焚心诀中开悟所创,虽同原本‘焚心诀’相比稍逊,但也是一等一的内功心法,而原本‘焚心诀’单有内功,这‘玄火功’却是增了掌法招式,自成一派。”
季夜又问:“焚心诀,冰心诀,为何你们师兄弟二人所修却是不同功法?”
林眦睚说道:“师父当年收我二人时,本想让师兄修焚心诀,我习冰心诀。但我那时年纪尚幼,只觉‘冰心诀’此名太过阴柔,如同女人一般,死活不愿修习。好在师兄并不在意,愿意同我交换修炼。”
他说着又看向水面,喃喃道:“只是当年我二人习了心法总纲,分别修炼至第一层圆满后,师父又换了对方的心法经书再让我两人修习,结果自然是两功互冲,相互驳斥,生不起半分真气,然而到现在距师父仙去近三十年,也还是不知师父所做何意。”
季夜站在一旁连着缘由和林眦睚的嘀咕一同听着,却看林眦睚回了身指了面前的空地,来对季夜说道:“你过来坐下。”
季夜依他所说也盘膝坐下。
林眦睚又道:“你这会身体可尽好了?”
季夜猛点头答道:“已全然好了。”
只听对面林眦睚说道:“那好,时间紧凑,从今日起我便传你这‘焚心诀’。”
季夜眼光猛地一闪,激动得扑上前来问道:“当真?我如今也可以修炼内功了吗?”
林眦睚不耐烦地摆开他:“那是自然,只不过你体内经脉对这阳性内力已极为适应,再想跟着李商阳修习‘冰心诀’可是不能了。”
季夜爽快说道:“不碍的,这‘焚心诀’既在‘玄火功’之上,想来若是习了定能压制这‘玄火功’,报得大仇。”
林眦睚一笑,牵动起脸上褶皱说道:“以你这与年纪不符的高超剑法,若是内力能与那什么萧瑟蠢小子相抵,定能轻松胜他。那我等下所念,你可要一字不落的记好。”
季夜郑重点头,竖耳听着。
林眦睚缓缓念道:“太极生两仪,阴阳故其分。劲之刚强,以胜其柔,天下之至刚,驰骋天下之至坚。阳之精纯,炽之渊源,焚于山火,烈如燃心。”
“这乃是所修‘焚心诀’的总纲,可记牢了?”林眦睚问道。
这二三十字既短,又不甚拗口,季夜虽不明其意,但仅念一遍便牢牢记下,于是答道:“记住了。”
林眦睚也不质疑验证,只继续念道:“然十方诸佛,三宝尊天,罗汉圣僧,海众菩萨,冥符默契,云集道场,为法界众生消除三障。而最上光王,常明世界,及其圣众,忙你法王,明尊许智,诸圣许惠,我等今者,对于诸圣,诚心恳忏。。。”
他这一念,已是一炷香过去,洋洋洒洒足有二三千字,其中多是经文繁复,很是拗口,极为晦涩难懂。
饶是以季夜之强记功力,待林眦睚念得三五遍才磕磕绊绊得勉强记下。
由此也还是得了林眦睚赞赏,说当年他可是足记了六七日才念下。
紧接着季夜按林眦睚所说,意守丹田,缓吐深纳,意念天上阳气自百会穴吸入下行,所吸真气于丹田处如丝绒般汇聚成团,缓慢动荡,意念留存。
因季夜此时身无半分内力,乃是最初的从无到有的过程,故而内力于丹田暂还无法成形。
自这日后,季夜日夜聚气吐纳,除吃喝拉尿时间之外都在盘膝聚气,连睡觉都被修炼所替。
他本不是容易沉下心来的人,只因受多年积郁不能修习内功,陡然间境况转变分外珍惜。
林眦睚看在眼里,因他这仅是垒起基础之时,也并不担心会走火入魔,自始至终在旁悠悠地看着。
季夜一日间问起:“为何这夜间黑暗苦寒之时也能吸起天地阳气,而正午至阳时吸进阳气却也不见如何加快?”
林眦睚则答道:“只因这天地间无时无刻皆有阴阳二气,哪怕黑夜昏暗无光之时也有阳气游存,若无半分阳刚强气,天地也将会是一片死寂,万物皆无。故而阴阳不能以独存。再加你如今修为太过浅薄,无论何时天地阳气于你都十分充盈,待今后修为再深,自会发觉不同。”
如此过有一个月,经季夜时刻不停吸入天地阳气,其丹田处逐渐汇聚,形成一颗如芝麻大小的细微金色心丹。
据林眦睚所说,这已是突破了‘焚心诀’第一层,心丹初成。
这日初晨,林眦睚将正盘膝运气的季夜唤醒,招呼他跟来。
此时天还未大亮,寒风无情,夹杂着丝丝细小的冰茬挂在脸上生疼。
季夜裹紧着厚袄,满是愁容,以四方冷冽程度,想来林眦睚选的这山洞所在比之上京还更要向北。但自修习‘焚心诀’以来,不知不觉间对这寒冷天气已有了些微的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