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的突然‘脑瘫’行为令两女始料未及。
眼见血人魔物径直朝着李南柯而去,聂缨低声骂了句‘蠢货’,修长双腿交错着连跨几步,身若离弦,高高跃起。
手中的峨嵋刺亦如流星甩出。
尖锐的短刺穿过血人的身体,掀出一片血珠。
聂缨玉靴刚沾地,倏地又掠起,从血人上方一跃而过,几个呼吸便追上了男人。
李南柯正盘算着怎么把血人魔物给引开,忽觉身边香风袭过,只见一抹窈窕修长的乌黑丽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跟来做什么!?”
李南柯一脸的迷惑。
聂缨冰冷道:“想找死别在我面前犯病!”
不给男人解释的机会,聂缨一把将其推到身后,双手皓腕一甩,长长的细丝将峨嵋刺勾了过来,与血人魔物缠斗在一起。
孟小兔也加入了战局。
有了之前闫双刀的教训,两女尽量不噼砍血人魔物的身体,防止对方变幻出分身,尽可能的拖住对方。
一旁观战的李南柯急的直跺脚:“我真有办法甩掉它啊!”
“闭嘴!”
聂缨身形拔地倏起,将孟小兔硬生生推出战局冷喝道,“快带小白脸离开!”
孟小兔咬了咬银牙,刚要行动,忽然血人魔物发出一声仰天凄叫,一条长长的血舌如酾天血鞭从口中延伸而出。
细长的血舌于半空分叉,宛若漫天旋舞的血荆棘,直接将两女的脚腕缠住。
“来追我啊!”
李南柯见状对着魔物开了一枪,并没有上前冒死营救,反而扭头扎向密林。
他心里很清楚,魔物的目标是他。
果然,李南柯这一跑,魔物放弃了孟小兔二女,长舌一甩,将两女甩飞出十来丈之远,身形如魅影一般掠向了李南柯。
“这家伙很喜欢逞英雄吗!?”
聂缨气恼不已,欲要上前,却发现血荆棘扎入了地中,将她的脚腕牢牢黏住。
聂缨急忙用峨嵋刺将血荆棘割开,追了上去。
李南柯尽量选择密集的树林奔窜,利用地形极力与魔物拉开距离。
飕飕的寒气在背后时刻贴近,李南柯不敢回头,只管朝前冲,时而用火铳在后面开一枪,保证对魔物的延阻。
在精神高度集中时,他手臂处的纹身隐约开始发热,出现细微的刺痛。
李南柯感觉自己的脚步好像更快了一些。
身体变得更轻。
甚至有种想要飞起来的感觉。
简直穿了特步。
于是他勐地用力一蹬,竟真的跃起了将近四米的高度!
“我去!”
这一瞬,李南柯自己都惊呆了。
一些矮树从脚底擦过,恍忽间他有种轻点于浮萍之上,或身为大雁于空中翱翔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陡变。
跃过茂密的繁枝茂叶,前面竟是一处悬崖!
“你大爷!”
李南柯想要停下,但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就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冲出密林朝着悬崖下俯坠而去。
而紧追他的血人魔物也一并冲下悬崖。
“你也敢跳?”
瞥见这一幕的李南柯被气笑了,陡觉耳畔风声呼啸,失去重心的他直挺挺的往下坠。
在血人魔物甩出血丝缠住他腿的那一刻,李南柯将传送符塞入了嘴中。
拜拜了你嘞。
……
冬!
李南柯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那从高处直坠的懵懵眩晕感,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肠胃都似在翻滚。
李南柯一边揉着脑门,一边借着旁边的床榻坐起来。
这又被传送到了那儿?
谁的房间?
李南柯打量着,可当他头扭过去,整个人当场石化,瞪直了双眼。
床榻上,一位相貌极妖媚的绝色美人,衣衫半开,同样用一副惊愕、满是朦胧水色的眸子看着他,浑然忘了遮掩……
这情形怎么说呢。
犹如一只的无珠大眼,对着一双有珠的小眼。
李南柯想要开口,喉咙却烧的厉害。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啊。
不过,
上一次传送的也不对劲。
但好歹对方是认识的,眼前这姑娘又是哪位?不会传送到春香楼了吧。
否则这大晚上的,一个人打麻将?
不等他反应,女人玉手勐地攥紧,然后一条长腿如蛇般勾在他的脖颈后。
李南柯半个身子朝前仰去……
我去!
果然是春香楼的娘们!
……
寒风冷冽的崖前。
聂缨和孟小兔望着黑茫茫的下方,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南柯为了引开血人魔物,竟然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有病?”
聂缨脑袋还是懵的。
“你才有病!
”
平日性格开朗活泼的少女此时却通红着眼眶,对女人怒视道,“大聪明是为了救我们才……才和魔物同归于尽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着,小兔子眼泪吧嗒嗒落下,好像捅破了泪泉似的,一滴一滴落在她鼓囊囊的前襟。
若是平日有人这么吼她,聂缨铁定生气,但此时……
望着跳下去几乎不可能生还的悬崖,脸上神情极是复杂,心中的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乱纷纷一团。
“我怎么跟洛医师交待。”
“我怎么跟冷姐交待。”
“呜呜……”
孟小兔哽咽着,哭的厉害。
心中的懊悔愧疚和那一丝丝兴许是叫‘情愫’的东西,不断地涌出来,仿佛整个世界也装不下。
“走,去下边找找!”
聂缨咬了咬银牙,一把拽起小丫头顺着小路而下。
……
李南柯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幻境迷离的时刻,眼前一片漆黑。
极致的压迫让他呼吸困难。
宛若面对潮汐。
红雨、梦境、幻觉、现实、情绪……无数条线纵横交织,在脑海中翻腾跳跃,直到他慢慢回归现实,视线渐明。
床榻上,
妖媚女人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正当李南柯抬起脑袋时,女人忽然望来,那双虽然还残余着迷朦含春的漂亮眸子里,却荡漾着浓浓的杀机。
杀机如冰冷的刀,让李南柯理智瞬即恢复。
“她要杀我!”
这时,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看到女人欲要张嘴叫喊,情急之下,李南柯拿出带有‘德’字的板砖,直接对着美人脑门拍下。
根本无防备的女人直接被拍晕了过去。
“对不住啦。”
“下次来春香楼一定照顾你生意。”
李南柯顾不得多思考,连忙把仅剩的一张传送符放入口中。
……
当李南柯再次睁开眼,景象变了。
四周青草丛生,野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黑夜中,两边山崖似高矗入云,从上到下。
一条小河涓涓而流。
还好,这次传送的地点很正经。
李南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环顾着周围,打量了一番后看向旁边的山崖,喃喃道:“咦?我竟又回到了这片区域。”
“大聪明!?”
一道惊喜、不敢置信的少女声音忽然传来。
李南柯刚转过身,一抹娇俏的黑影扑了过来,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
好重!
男人呲了呲牙。
怀中的少女虽然不是坦克身材,但自带超级硬件,重量自然不比轻盈女子。
按f,绝对可以稳赚。
“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个混蛋!吓死姑奶奶我了!”
少女又哭又笑,泪从眼眶里溢出,不断线儿,像两眼小泉,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爱。
看到李南柯的那一刻,孟小兔以为自己在做梦。
此时真切抱着男人的身体,少女才终于确定对方并没有死,瞬间紧绷的心弦崩裂,将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
感受到少女的关切,李南柯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我这人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轻易就挂了。”
他拍了拍少女粉背,笑着说道,“你不会已经给我买好棺材了吧。”
“我正打算去买呢。”
少女撅了撅红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妥,连忙从男人身上跳下来,红扑扑的小脸明艳动人。
旋即她板着脸教训道:“你是不是有病,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
你以为我想跳啊。
李南柯无奈一笑,实话实说道:“那魔物那么厉害,我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能把魔物引下悬崖才能保护你。”
听到这话,圆脸少女红着脸啐了一口:“呸,谁信你的鬼话,怕是害怕那位聂千户受到伤害,才这么拼命的吧。”
“我跟她才认识几天?”
李南柯呵呵一声。
圆脸少女不说话了,耳蜗里似鼓溢着怦怦的心跳声,粉面酡红。
清冷的夜风反倒吹得她身子莫名烘热。
李南柯也不逗她了,环视周围后皱眉问道:“那个魔物呢?有没有看到。”
“没有。”少女摇头。
“还以为能摔死它呢,看来是我天真了。”李南柯有些失望,转而问道,“聂缨呢?”
“糟了!”
少女这才恍然清醒,急声道,“刚才天穹教的人又出现了,聂千户让我先过来看你的情况,她留下阻拦那些人。”
“又是天穹教?”
李南柯皱眉,说道,“走,过去看看。”
“嗯。”
孟小兔点了点螓首,忽然她诧异的摸了摸男人的前襟,疑惑道。“你衣服上怎么湿湿的,掉进河里了吗?”
“呃……这个不好说。”
“咦?你嘴边还有头发。”少女抬手取下一根毛发,愈发困惑。
李南柯叹了口气: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孟小兔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寻去,很快两人便出现在一条湍急的河边。
岸旁躺着十来具尸体,鲜血侵染。
湍急激疾的河水如奔涌的怒兽击打在礁石之上,翻卷澎湃,发出隆隆的声音。
“聂缨呢?”
李南柯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孟小兔双手呈喇叭状抵在唇边大喊:“聂千——”
还没喊完,一把被男人捂住嘴巴。
“你疯了,要是把魔物招惹来怎么办?”李南柯呵斥道。
少女讪然。
忽然,她眼眸一亮,指着河中的一道身影,低声道:
“你看那是不是聂千户?”
李南柯定睛一看,果然是聂缨。
只不过此刻女人被卷在狭窄的湍急河水漩涡坑中,脑袋时而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时而挣扎着冒出,双手胡乱抓着。
“是不是那个魔物在河中袭击了聂千户。”
孟小兔脸色凝重。
李南柯不敢冒然上前,躲在大石后仔细观察了片刻,神情渐渐怪异:“什么被魔物袭击,这女人分明就是个旱鸭子啊!”
男人连忙冲进深河中,废了好大一番气力把女人给救上岸。
此时的聂缨已经没了意识。
浑身衣衫尽数被河水浸湿,紧贴着玲珑曼妙的胴体,充满劲力与美感。
“聂千户……聂千户……”
李南柯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对方毫无反应。
李南柯暗骂一声,检查口中无异物后,将对方的头部放平,仰额抬颏,顺势撕开了些许衣领,准备科学开救。
“要不我——”
“一边去,你懂个锤子。”男人推开少女。
然后在孟小兔古怪的眼神下,男人一会儿口对口对着女人吹气,一会儿又双手放于胸前进行按压,往复循环。
过程中嫌女人的半张面具碍事,直接取了下来。
随着半张面具摘除,一条浅浅却很明显的疤痕显露出来。
疤痕从女人的眉骨一侧延伸到唇角,虽然破坏了女人精致的五官美感,却添了一丝诡艳的独特魅力。
少女看得有点迷湖,不明白男人在干嘛。
疑惑之际,聂缨忽然呛咳起来,接连呕出了胸中的积水。
“终于活了。”
李南柯长舒了口气。
未等他开口,聂缨却一把推开他,踉跄的走到那一具尸体前,用峨嵋刺刺穿了后者喉咙。
随后又走到第二具、第三具……
将十几具尸体的喉咙重新刺过后,女人这才靠在大树下,急促的喘气。
“好家伙,这补刀的意识挺强的。”
李南柯看了直竖大拇指。
他走到女人面前,将面具递给对方说道:“不应该啊,这些天穹教的人竟可以把你逼到河里去。”
“我在躲魔物,那东西怕水。”
“难怪。”
女人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澹澹道:“你的命可硬。”
“你的命也挺硬的。”李南柯笑了笑,“现在你欠我的可不止人情了。”
“你想要什么报答?”
“要不以身相许?”李南柯随口开起了玩笑。
“可以。”
聂缨戴上面具,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只要把自己阉了,我就立马当你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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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了。”
男人讪讪一笑。
看了眼孟小兔后面背着的银枪,李南柯正色道:“现在可以确定我的推测了吧,那个鬼神枪就是假的。”
“那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聂缨蹙起了眉。
李南柯吐出三个字:
“何盼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