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阁每一方坚墙都有四百米之长,两人东转西窜,终于找到有入口的那一堵墙,两人走进去,一片花花绿绿,脚底下踩着的是麻石地板砖,两旁是灌木丛,天阁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前左伸出手比了比,大概是十一个齐太初那么高。
后右也暗自比了比,他觉得这天阁有十个前左那么高。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别看后右矮了前左一大截,可是他俩年龄相仿,差距并不大。生了前左的第二天,方尚岩出门买菜,遇到的后右。
一个方前左。
一个方后右。
天阁的大门敞开着,前左有点胆怯,她哪里真有胆气进去天阁看看那个所谓的通天大能,毕竟这儿不是她家嘛,在家里可以跟大小掌门师兄们调皮使坏,齐太初说了,出门在外,要随心意,遇事不决即问春风,春风不语,即随本心。小光头见心中最爱慕最相思最秀气的前左不敢进门,他虽然是个在无相门里碰到蟑螂老鼠比前左还要怕一百倍的胆小鬼,可此时就是生出一股护花的勇气,柔声道:“前左,别怕啊,我先进去就是了,你攥着我的衣服袖子,要是我被人打了,你可千万别管我啊,你尽管往回跑,在家里等我。”
小姑娘苦着脸道:“你这么说,我更怕了,你做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就你这样,别人一巴掌就把你扇翻了。”
小光头无奈道:“父亲也没有教我打拳论道的本事啊,我要是学了太极拳,甭管他是什么通天大能,就是地府恶鬼我都能照样锤!”
小姑娘前左见后右还敢说自己爹不好,使劲瞪了他一眼,后者则是赶紧撇过头去,不敢看小姑娘,生怕她的粉嫩小拳头落在他的光头上。
小姑娘终究是不敢进去,也怕小光头后右进去了出不来,轻声道:“走吧,先回去,过完年,学太极,打通天!”
小光头举手附议。
方尚岩曾对方后右说过,他有自己的道要走,学习太极只会误了他的道,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方后右还是没明白自己修得什么道。
湖中小岛,齐太初浑身汗水的趴在竹子上。
他被袁道清指点了很多,对剑的领悟更加透彻,当初他刚开始练剑,是横剑举两个时辰,后来尖端画一个水桶,每天往里面撒泡尿,每天举两个时辰,直到后面桶满了,才开始学习一叶知秋,这其中的各种辛酸是无法用言语描绘。
袁道清走到他身边蹲下,深意地看着齐太初,“不用谢我,你爷爷对我有指导之恩,今日这番指点算是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恩情,日后再还。”
齐太初坐起来,将手中的青檀竹剑插入土中,略微震惊道:“前辈认识我爷爷?”
袁道清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像是回忆一般,感慨道:“天下前十没一个不认识你爷爷啊!”
齐太初定神思考,他到现在都不曾知道爷爷父亲叫什么名字。青卿清端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过来,补上一句。
“老前辈对我也有恩。”
齐太初再次一愣。貌似那个笑容慈祥的老人给自己留下了不少机缘和机会。
青卿清将青檀竹压弯,坐在前面双脚悬空,解释道:“三十年前,我在南方游历,那时我才天璇境界,在西边游历,山中有只成了气候的青天螣,我以锤入道,七十六锤下去,已无再战之力,这时候老前辈单手持剑,一剑斩之,那一剑的剑意同你刚刚在竹林中的相差无几,这一剑后,那成年的青天螣血溅当场,头颅被斩下,他看见我起了惜才之心,但我当年气盛不愿拜师,老前辈便将手中长剑逍遥六分气运分于我,不然我不可能以锤入圣,成就天枢。”
青卿清打开箱子,一股灭世威压向几人扑来,青卿清右手微张,屋中白象锤飞到手中,锤压收敛住灭世威压。
“我前些日子游历北方,寻到这么一块天降金陨,想来你爷爷是用剑的,你刚刚用的也是剑意,那我便把它铸成一把绝世宝剑赠于你”
“谢前辈。”
齐太初鞠躬。
热火熔炼,内力去杂,金陨在火中闪耀,凡火不能伤其分毫,青卿清将内力真气为引子,火猛然升起,火色由红渐渐变为蓝,那金陨才算有了些反应,青卿清以气运金陨,另一只手抡白象锤,三击一小锤,九击一大锤,花圈击打。
敲击声绵延不绝,青卿清脸上的气色也变得通红,额头上汗珠凝聚。白象锤一端圆润一端尖锐,切换捶打,雕琢细节。
齐太初看着院中忙碌的身影,听着敲击的声音,心中也有些期待堂堂锤圣的铸造功夫。
青卿清将捶打一半的金陨塞入火中,将屋内大木箱子拿了出来,从中将所有名剑,宝剑放在怀中,内力真气压缩群剑,剑在他的掌控下,化作铁球,所有剑合为一球,青卿清将剑球拍入金陨剑柄顶端处,将金陨运出,捶打。
连着三日未休息,在这样刺耳的捶打声中,张筱檐也睡不着,趴在齐太初背后,浑浑噩噩的打着哈欠。
青卿清边锻造边大喊:“齐太初,你的血!”
齐太初将那个时候被放的一碗血递给青卿清,只看到青卿清将血均匀撒在剑身两面,嗤啦作响,冒出一阵白烟。
此时的金陨有了剑的形,青卿清高举白象锤,那天空乌云聚拢,数道色彩斑斓的闪电落在白象锤之上。
携着万千雷霆之力的白象锤敲击在金陨上,每一次敲锤,金陨都雷电闪过,泛出金光。
青卿清一边锤击一边念道:“世人皆以炉火炼剑,以精铁炼剑,而我借着天外之铁,雷霆之力,天枢之境铸造此剑,直至今日,剑成!”
袁道清听到青卿清说出天枢之境时,大惊失色道:“你疯了?!”
青卿清说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白象锤猛然砸下,那烧的火红的金陨开始破碎外壳,红色的碎屑掉落散开,剑身闪过一道寒芒,齐太初感受到了,因为这剑中有他的血,所以和他简直心脉相通,齐太初手指微挑,剑入手中,便是一股力量涌入身体,齐太初不由感慨一句:“好剑!”
袁道清骂道:“肯定是好剑啊,青卿清用自己全部内力真气,自己的天枢修为,全部灌输此剑,这剑可杀仙人!”
齐太初瞪大眼睛看着袁道清,又看向青卿清,后者正艰难的走到茅草亭坐下,轻轻喊了句黑妹。
那水面涌动,巨硕的蛇头从水面探出,伸出舌头舔了舔青卿清的脸颊,青卿清笑着抚摸它的头颅,不舍的哽咽道:“想来,你陪我也快有三十年了,我就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了……”
那蛇低声呜咽,眼角像是闪过泪花,不断的用蛇头去触碰青卿清那摇晃的身体,防止他摔倒。
齐太初走到青卿清身边坐下,一脸复杂的看着青卿清,刚想开口说您不必如此,就被青卿清伸手打断,“齐太初,我不亏,说是报恩,确实满足了自己,能够放开铸造一把无敌于天下的利剑,我知足了!”
青卿清脸色红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回光返照,青卿清最多不过能再活两三年。
齐太初内心深处有些许悲凉,青卿清打趣的说道:“齐太初,快给你的剑取名字,等下它不认你了。”
“前辈,这把剑是你造的,你算是他的父母,肯定是父母取名啊。”
“啊?好吧好吧,你的血有香味,这把剑也留有你那血香味,便叫留香吧。”青卿清微微一笑,齐太初点头,他有更好的剑名,但这都不重要,青卿清取了就按他的来。
齐太初之剑。
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