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喜欢颜师叔?
这个想法让任自飞大吃一惊。
不,绝不会!
只是因为她平日冷漠,对自己又怀有敌意,常常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后来她却主动与他几次交心长谈,以至于让他受宠若惊,才有此错觉。
这么想着,心下大慰,道:“颜师叔,你莫要如此,我对你只有尊敬和欣赏,绝无邪念。”
颜墨道:“男女情爱,天公地道,怎地就是邪念?”
任自飞道:“正念也好,邪念也罢,我从未对你动过,动过……男女之情!”
颜墨的身体一震,眼中堕下泪来,道:“为何?是因为那个姑娘吗?”
任自飞心虚,遮掩道:“颜师叔,你说什么,哪个,哪个姑娘?”
颜墨道:“就是我们在客栈吃饭时,那个穿白衣的姑娘。”
任自飞知道她说的是许清涯,但故作糊涂,道:“我不记得了,我们何曾见过一个姑娘?”
颜墨道:“那是谁?”
任自飞道:“没有谁,颜师叔你想多了。”
这时听得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一个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道:“小樵夫,脑中所思,心中所想,却为何不敢承认?”
闻听此言,任自飞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脱口叫道:“清涯姐姐!”
转头望去,果然看到许清涯笑吟吟地站在石壁之下。
而面前的颜墨,却消失不见了。
任自飞一时神思恍惚,也不管眼前的事情有多诡异,喃喃地道:“清涯姐姐,你去了哪里?那天与我相约在客栈房顶相见,却为何失约?”
说着,已是泪光莹莹。
许清涯见此,颇为伤感,收敛了笑容,轻步走了过来,伸手擦了擦任自飞脸上的泪,道:“因为你的同道在场,我不便相见,恐惹出是非。”
任自飞道:“你真是吃妖湖的人?”
许清涯点点头。
任自飞道:“你们吃妖湖的人杀了蜻玉宫很多人。”
许清涯道:“那是她们,不是我,我没有杀任何人。”
任自飞放心了,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可是为什么你会投身魔道呢?”
许清涯叹口气,道:“出身不由自己选择,但做什么事,却可以自己做主。我只要是认为对的事,就去做,认为错的事,就不去做,魔道正道,又有何分别呢?”
任自飞道:“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想与你分开,但正魔两道历来势不两立,我该怎么办呢?你教教我!”
许清涯道:“抛开一切束缚,做好人,不做坏人,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事,不伤天害理,就放心去做,不要去在乎世俗的眼光,不要去在乎世间的规则。其实世间本无规则,都是人们自以为是地定出来的。一切事,遵从自己的本心便好。你若不想与我分开,便永远不分开。”
任自飞心头一热,道:“我们时刻都要在一起!”
许清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嗯,时刻都要在一起!”
任自飞望着许清涯那张美丽而可亲的脸,听着她悦耳的说话声,回想起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强烈的思念之情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他的勇气陡然提了起来,道:“清涯姐姐,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
许清涯又笑了起来,伸手把任自飞滑落到脸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便好,我永远支持你!”
任自飞痴痴地望着许清涯,激情难以自抑,张开双臂,将许清涯紧紧抱住,痛哭失声。
许清涯笑道:“为什么要哭?见到我不高兴吗?”
任自飞道:“高兴,高兴,可我就是想哭。”
许清涯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现在是大人了,这么哭会让人笑话的。你既然喜欢我,想娶我为妻,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保护我,给我快乐。”
她也紧紧地回抱着他。
他觉得抱着颜墨和许清涯的感觉完全不同,抱着颜墨时,只是一种简单的冲动,而抱着许清涯,同时被她抱着时,便如找到了生命的港湾,那么温暖,那么温馨,让他感动,仿佛两人的血液都融汇到了一起。
许清涯抬起头,美到不可方物,室内昏暗的光给她的头发镶嵌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嘴角含笑。
他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积极地配合。
他倒在了床上,带动着她的身体压了上来,柔软的,温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融化。
他们不知吻了多久,室内渐渐地亮了起来,终于亮如白昼了。
他紧闭着的眼睛感受到了光线,缓缓睁开,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将压在身上的那人推开,跳下床,叫道:“青流,你为何如此?”
那人原来并不是许清涯,而是青衣仙子,或称奴婢,那个叫做青流的女子。
青流站直了身体,整整散乱的云鬓和衣衫,脸上罩着一层红晕,施了一礼,道:“任居士,不是我要如此,是你要如此,上仙吩咐,任居士的任何要求,青流皆不可违拗。”
任自飞涨红了脸,道:“可是,可是,方才不是你,是,是……”
青流道:“不管是谁,皆是任居士心中所想,是幻影,是你的心魔,不是青流所能掌控的。”
任自飞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回想起刚才情景,历历在目,掌门师叔的怒言质问,爷爷的软语宽慰,吴小异的冷语讥讽,颜墨的咄咄逼问,许清涯的细语倾诉,一切都那么真实,若是自己心中所想,怎么会想出那些话的?
若不是自己所想,而是他们真实来过,可现在自己在通天岛上,已临近仙界,和他们已天人永隔,他们怎会到此?
暂时不去追究了吧,问道:“我们还需几时才能到达仙界?”
青流道:“青流已说过,几时到达仙境,全看任居士的心境。”
好吧,等于没说。
青流问道:“任居士可睡好了吗?”
任自飞道:“睡好了。”
青流道:“那我带任居士四处走走如何?”
任自飞正闷得发慌,便道:“那最好不过!”
青流轻击了两下手掌,轰隆一声,石壁上打开一道门,道:“任居士请!”
任自飞走了过去,问道:“为何你们进出此殿,可以穿墙破壁,我却不能?”
青流道:“那是因为任居士还未脱开凡体,日后便能。”
两人出了殿,走入一条走廊,走廊渐行渐宽,任自飞忽然嗅到一股特别好闻的香气,他的五觉系统超常,只觉得这香气让他昏昏欲睡,却十分舒爽,仿佛身体里注入里什么特殊的能量。
他贪婪地呼吸着,不愿挪步。
随着这香气不停地吸入体内,他渐渐地忘了自己,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仿佛要乘风而去,他的表情有些痴傻,有那么一刻,他就想这般死去,仿佛死了便能得永生。
忽地,他醒悟过来,这香气不能吸,要克制,虽然极难克制。
他摒住呼吸,快速向前,那股香气渐渐散去,终于复归正常,他仿佛一下子从仙境回到了烟火人间,一切又变得真实起来。
又行一会儿,两侧出现了各种奇花异草,各种盛世美景,美不胜收。
这些美景顿时把他吸引住了,他不由驻足欣赏。
他无法形容那些美景,有高山流水,有青青草地,是仙界的亭台楼阁,有人间的炊烟袅袅,一切都那么美,美得让人不忍离开
他看得又忘了自己,急忙收住心神,同时将目光收了回来。
再行片刻,眼前豁然开朗,看到了蓝天白云,一座金山金光闪耀,还有各种见所未见的奇珍异宝。
任自飞问道:“这是何地?”
青流道:“从此往后,任居士便是一方富翁,财可敌国,坐享荣华富贵,拥有万顷田园,美女如云,在此你可以为所欲为,快快乐乐地享受繁华。”
轻击两下掌,花丛中飘来十多位窈窕女子,轻歌漫舞,鼓瑟吹笙。
任自飞颇有留恋之意,但还是收敛心神,不为所动,道:“这些我不感兴趣。”
青流道:“那请任居士继续前行,请!”
继续向前,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当中高悬金字牌匾,远处是整整齐齐的铁甲护卫,近处是肃穆而立的文臣武将,看到任自飞,尽皆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任自飞大吃一惊,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青流道:“从此以后,任居士便是天下君王,天上天帝为王,地上任居士为首,亿万黎民皆是你的臣民,你可以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也可以坐享于后宫佳丽三千的温柔之乡,一切随心所愿,永生快活。”
任自飞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实无此雅兴!”
青流道:“那请任居士继续向前。”
任自飞便迈步向前,渐渐远离了那宫殿、兵马、大臣,在青流的指引下,走入一条天然的石道。
石道内阴暗潮湿,怪石嶙峋,时有蝙蝠飞出,脚下是成堆成堆的蝙蝠的尸体,脚踩在上面,非常难受,蝙蝠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惨叫声充斥在石道之中,令人头皮发麻。
青流道:“此处太过肮脏,任居士还是另择别处参观吧。”
任自飞沉吟片刻,咬咬牙道:“不,就走这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