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
这个名字,楚辞很陌生,但并不是完全不知。
陌生,是因为这个词已经许久未在天下人眼前出现,以至于天下许多人都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
这一点,楚辞从未怀疑过。
所以这几年,他一直利用自己的身份遍阅登仙楼的书阁,尽可能让自己了解这个世界。
关于酆都城,也多少知道一些。
两百年前,当最后一位旧朝天子被「斩天」砍下了头颅之后。
自此,战国起,天地异变,一股奇怪的气,凭空出现。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气越发浓郁,习武之人的武力极限也是随着气息浓郁而在不断拔高,一直到如今的武道第四境,极道宗师。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两百年的时间,异化了无数人。
最初之时,并无人在意,只当这是练功走火入魔。
然而随着异化之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异化者肆意杀虐,规则崩乱,甚至有一些国家用异化之人为军队攻城,可哪怕是这些国家自身也无法控制异化大军。
一旦破城,就是人间惨剧。
整个天下陷入了一片乱象。
故而,百余年前,由当时的儒家亚圣为首,连同当时的道家天人,墨家始祖,以及那一代的鬼谷子,合百家之力,耗费十年之力,肃清天下间的异化之人。
然,对于这些异化之辈,各家皆有不同看法,甚至连称呼都不同,魔、邪、妖、鬼、魇之类的叫法,各家各有的喜好。
有说这些异化之人只是失了心智,依旧是人,不可杀之。
比如,医家。
也有说这就是一帮恶魇,是一帮行尸走肉,应该除之而保全天下。
这一主张,便是兵家。
对这些异化之辈的处置,究竟是杀尽还是留。
为这件事争吵了数年之久,甚至有几个诸侯国因此打了起来。
最后各方达成了一致,于西北荒漠黄沙之地建了一座有进无出之城,专门用来关押这些异化之人。
而这座城,就叫做酆都城。
蕴意为,地狱之城。
这条规则设立之后,不论战国时诸侯国打成什么样,百年来也都一直在执行着,酆都城内的魔物数量也就与日俱增。
直到大嬴天下一统,嬴始皇下令,但凡异化之辈,皆当杀。
不过对于酆都城,始皇禹政则是没有动。
原因也简单,不敢动。
经过上百年的积累,整个酆都城已经变得异常恐怖,里面累积的魔物数量和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估量的程度。
因为人会死,但是这些魔物,却始终活着。
也就是说,这酆都城中有着百年前的魔物,其实力可想而知。
为了应对这酆都城,始皇下令在城外修筑了三重高达百米城墙,同时大嬴常驻三十万大军于酆都城之外,并且在酆都城外也设下了一座通天塔。
若是酆都城出了什么岔子,身为天宗道首,的确应该前往。
“魔乱?”
楚辞眉头微皱。
这一座地狱之城若是崩了,那这个天下可就真要成人间炼狱。
“你可知云中君当年为何要离开道家地宗,自创阴阳。”
少司命突然的一道问话。
“离开道家地宗之前,他去了一趟酆都城,再然后,他来到了烈阳。”
言外之意。
酆都城这一次的魔乱,或许与云中君有关。
楚辞有着一种隐隐之感,这个云中君,怕不只是给始皇帝炼丹那么简单。
甚至于待在始皇身边,也是有其目的。
其心,诡道。
说云中君是忠臣,路边的野狗都不信。
“酆都城内究竟是何情况,我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三十万大军将酆都城围城铁桶,纵是天下第一的身法,也是无法掠过这三十万大军。”
少司命看向楚辞。
“我不知道你找那个女人是为了什么事,但以本君的建议,最好不要见她。”
那个女人,便是天宗道首。
“为什么。”
楚辞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都有点想笑,他今天已经向少司命问出了太多个为什么。
“世间见过她的男人,或疯,或癫,或痴,或死。”
这么神奇?
那这天宗道首出门岂不是得戴个全包裹头盔,不然走到哪,哪里的男人就得疯癫痴死。
“多谢提醒。”
楚辞点了点头,随后折身离去。
刚走两步。
“对了。”
“你我也不是秘密相见,不用搞得这么无间道,下次可以喝喝茶或是下个棋。”
“总是站在望台,风大,吹的头疼。”
说完,楚辞踏步离去。
少司命看着楚辞离去的背影。
‘无间道?’
良久之后。
“阿强。”
一声唤出,在门口候着的阿强快步来到望台。
“去阿珍那取些茶来。”
戴着白板面具的阿强微微一愣,脸色有些踌躇。
“少君,茶的话,我们这也有的,不需要去找阿珍。”
“阿珍的茶好喝。”
少司命似是累了,不想与阿强再说,收回目光,望着天际飘曳的几朵白云。
“遵,遵命。”
阿强硬着头皮点头。
………………………
夜。
登仙楼,小院。
小白荡着秋千,双马尾摇曳之下,树桠伴风作响。
而在院中,楚辞手中木棍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又一剑横斩而出。
他在,练剑。
自从两个月前问剑卫龙,得见卫龙的一剑浮生,斩尽万刃。
这两个月楚辞的所有时间,除却日常修炼通仙箓之外,全部都是用来领悟卫龙的那一道剑意,希望从中勘破极道之境。
到达小宗师之后,楚辞感觉自己陷入了瓶颈之中,再怎么修炼通仙箓亦是无用。
又是一剑斩下。
楚辞斩出的木棍,这一刻却是没有收回。
他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保持着剑落的姿势不动。
在他的周身,气凝成剑,剑意不断攀升!
那是,极道之意。
秋千上的小白,骤然一个急刹。
一跃而起,玲珑身段飘然立于梧桐树巅,一双灰白眸子充满着警惕。
她不知道护法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她要保证此刻的楚辞不受到哪怕一丁点的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