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师官本不愿掺和进列极和许舒的烂泥潭中,毕竟一个背后是兵情处,一个背后是隆帅,都是他招惹不起的。
此刻,兰晓生问话,他也只能支吾两声。
许舒仰天大笑,“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列极,你和我的矛盾,人所尽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说,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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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的是,你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攀诬一个功臣。
由大见小,兵情处这些年,恐怕多是如此行事吧……”
列极冷哼道,“休要攀诬兵情处,姓许的,你不用摆功臣资格,我就问一句,兵情处要带你去问话,你去是不去?”
许舒掏出一个烟盒,右手食指轻轻一弹烟盒底部,一支香烟弹入口中。
许舒叼着香烟,并不点燃,“你随便编造一些胡言乱语,便想要带一个特级英雄入密室迫害,若按你的搞法,近卫军上下岂不要人人自危。”
他当然知道列极玩的什么把戏。
只要自己随他进了兵情处的审讯室,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许舒话音方落,场间陡起纷纷议论,兵情处的权柄越来越大,行事也越来越跋扈,军中早生怨怼。
此刻,许舒祸水东引,引发非议自然不难。
毕竟,许舒堂堂特级英雄,兵情处空口白牙说抓就抓,旁人又如何能够保全?
列极冷笑道,“你要人证,我给你便是。”
他轻轻拍手,一人分开人潮,走到近前,矮墩墩的身材,圆圆的胖脸,不是谷春又是何人。
谷春朗声道,“鄙人谷春,乃是蒋毅文的挚友,我和他同坐732次列车奔赴前线。
冥怪潮来袭,蒋团官统领有方,连续击退冥怪突袭。
他卓越的指挥才能,引起了小人许舒的嫉妒。
此人为争夺指挥权,不惜指使爪牙,杀害了蒋团官。
此皆谷某亲眼所见,谷某愿意为自己的话,负全部责任。”
谷春冷冷盯着许舒胸前的军功章,嫉妒几乎使他面目全非。
列极冷声道,“姓许的,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许舒冷声道,“谷春和我的过节,在超凡春申站无人不知,列科长纵使找人攀诬许某,也麻烦多费费工夫,找个和许某无利害关系的素人。”
“好一张利口利口!”
列极冷声喝道,“不过,既有人作证,去与不去,已由不得你。”
“恐怕也由不得列科长!”
又一人从人群中走出。
“周主事!”
“周主事好!”
“周主事,这边坐!”
周主事个子不高,穿一身布袍,看着像个富家员外。
而此人人气却极高,所过之处,皆是招呼声。
只一眼,许舒就认出来人,正是当时桑732次列车上的老熟人周泰。
周泰在中枢兵堂武选司录功处任职,从死亡列车上得救后,他便直接奔赴了中央战团。
许舒评特级英雄流程能走那么快,全因周泰感念许舒救命之恩,在背后大开方便之门。
“周主事这是何意?”
列极含笑道,“董处长一向敬重周主事,兵情处的小事情,就不劳周主事过问了吧。”
列极向来瞧不起凡人,可周泰这样占据重要职位的凡人,却也不是他能轻侮的。
周泰朗声道,“兵情处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过问,可事涉冤桉,本官也不能视而不见。
蒋毅文身死的时候,本官就在现场。
此獠作恶多端,引发重兵官群情激愤,死于乱枪之下。
当日所见之人极多,列科长若是不信,我可以报出几位目击者的姓名,列科长大可去核实。
至于谷春,他是蒋毅文的跟班,又和许舒素有嫌隙,他的证词岂能当作证据?”
列极心中怒火中烧,暗暗后悔当初没有把阴掉许舒的计划贯彻下去。
彼时,他打算借蒋毅文之死,阴掉许舒的计划,才推进到谷春这一环,便传来许舒生死的消息。
该计划便被搁浅了,眼下,事发仓促,他只能找来谷春作证,但缺乏完整的证据链。
此刻,周泰一掺和进来,立时将他的如意算盘,打了个七零八落。
相比谷春,周泰的份量无疑要重了太多,他肯站出来作证,列极便知道自己带走许舒的希望彻底落空。
“周主事,这是地方上的事务,咱们是从中枢下来的,没有过多干涉的必要吧。”
兰晓生冷着脸道。
列极心中再度腾起希望之火,姓周的不卖自己面子,兰晓生的面子总该卖吧。
“兰兄此言大谬,事关英雄名誉,轻则辱没英雄,重则折损士气,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描澹写!”
周泰一脸忠义,看得兰晓生眉头大皱,他虽然不熟悉周泰,但周泰的行事风格,他还是很清楚的,绝对是老官油子。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兰晓生忽然觉得这背后,定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他决定静观其变,不再往里面掺和。
“周兄,多谢了,咱们稍后再叙旧。”
许舒冲周泰一拱手,牵着晏紫,便待离开。
忽地,江成疾风一般冲进会场,高声喊道,“列科长,兵情处的调令签下来了,拦住许舒!”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一张烫金硬壳的公文本。
“兵情处的调函!”
“将官以下,皆能调遣,怎么,怎么这么快就求下来了?”
“小舅子办事能不快么?”
“……”
场间顿起窃窃私语。
列极一个晃身赶到江成身前,一把抄走公函,布展开来,顿时仰天大笑,“姓许的,姓许的,你也有……”
他勉强将后面半截咆孝的话音压在腔子里,倏地一下,他将调函对着众人展开,内中显示的,正是征调许舒入兵情处听命的军令。
兰晓生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再看向晏紫的目光,顿时淫光大盛。
他很清楚官场上的手段,只要许舒入了兵情处,哪怕有特级英雄的军功章傍身,哪怕不是去领罪。
他相信列极有一千种办法,让许舒倒霉。
只要许舒一去兵情处,剩下的晏紫,就是砧板上白羊肉,他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
“怎的,你踏马的还敢违抗兵情处的调令不成?”
江成棱着眼珠子瞪着许舒道。
他话音方落,啪的一声脆响,许舒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将他打飞出去。
半空中,他断牙飚飞,飞出六七米,砸在地上,再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