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王既然得到了忽必烈的命令,那自然是一路紧随东丈的踪迹寻来,他料想此时自己一行五人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料他东丈如何狂妄应也不敢与自己几人升起冲突。
而小舟上,东丈此刻已经没有再催动掌力驱动小舟行驶,而是任由它慢悠悠的顺流而下,反正也就这条路而已,顺着往下走总能找到绝情谷,没必要再去浪费内力。
就在陆遥几女嘻嘻哈哈聊着天的档口,东丈早已发现自己身后远远吊着一帆小船,但也没过多在意,仍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小龙女晚一些发现,眼眸微微看向水面,轻声道:“是那个藏僧。”
身子斜斜靠在船沿,东丈瞥了眼身后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小船轻笑道:“嗯,不打紧,他们几个还翻不起什么大浪。”
清冷的向后看了眼,龙女收回目光:“嗯。”
面对金轮法王,也就东丈与小龙女能说出这么轻飘飘的话了,若是黄蓉几人碰到早已弃船逃走,哪还敢这么有说有笑的一路玩耍。
等小舟又漂了十来地里,谈话之间,东丈等人的小舟已漂到了小溪尽头,几人弃舟登陆,沿着小径向深谷中行去。
山径只有一条,倒不会走错了,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天色渐黑,仍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东丈也不免有了些不确定,难道跟错了?
正感踌躇之际,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亮起,东丈内心一喜,暗想: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人之外,常人也决不会住如此险峻之地来,看来是没错了。
当下一马当先向前走去,要知身入未知险地,怎么样也该暗自戒备,但东丈过去都曾独闯江湖,多历凶险,此时身边又有小龙女并肩入山,这个天下,真没什么人能挡得住东丈与小龙女的联手。
是以虽存戒心,却无丝毫惧意。
等走了不多时,东丈一行便来到了山峰顶上一处平旷之地,只见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再走近数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
这时,后边的金轮法王也已赶了上来,法王带头走到距离东丈十来步远就已停了下来,对东丈皮笑肉不笑的道:“东丈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转头将法王五人逐一扫了个遍,东丈微微一笑:“呵。”
金轮法王可能也开始逐渐习惯东丈的傲慢,是以并没觉得怎么,但身后的尼摩星却勃然大怒,看东丈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子,逐站了出来手指指向东丈叫道:“你就是今日在阵营鬼叫之人?”
被人当面指着责问,东丈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这个黑矮子,而后抬起左手轻轻往前一点。
看到东丈抬手,金轮法王已是暗感不妙,早在一旁悄悄戒备。
果不其然。
随着东丈手指的点来,无风的山谷瞬间生出一股炙热的气息,这股气息正迅捷的往尼摩星射去。
尼摩星大骇,也已感觉到了不对,但东丈这道指力皆是无色无形,他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而又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怪异的功夫,是以反应堪堪满了半拍。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晃动闪到尼摩星身前,却是那金轮法王,只见他取出了一个金轮挡在了身前。
伴着啵的一声嗤响,法王被指力震退半步,喝道:“东丈!你莫不是想开战不成?!”
话中已暗含怒火,因他挡下这道攻击之时已发现了东丈这指竟是想要了尼摩星的性命,并不是单纯的给人一个教训。
他知东丈这人行事桀骜惯了,但也没想到这人一出手就要人命,霸道得不讲道理。
随着法王的一声怒喝,潇湘子尹克西等人也已悄悄提气做战斗姿态。
反观东丈这边,小龙女根本动都懒得动,只是目光清冷的看着金轮法王几人,陆遥兴奋的双手按在剑柄上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陆青没动,但短剑已摆到了随时能拔出来的位置,孙婆婆则是捏了捏手中的钢杖,目光阴翳的盯着几人。
“嘿嘿。”东丈踏出一步挡住了身后的龙女几人。
随着他的动作,法王几人都紧张的暗自戒备。
伸手解开单肩上的长绳,东丈将挂在肩上的玄铁刀取了下来,乐呵呵的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要在这里宰了你们几个。”
随着东丈的话音刚落,潇湘子几人已是快速取出了身上的武器,大战一触即发。
可正在这时,山道下忽然传来诸多人马的脚步声,半响,一群白衣人呼啦啦的映入眼帘,众人不由都偏头往山下看去,见到为首之人,东丈瞳孔一缩。
嗤笑一声:“麻烦”
而后收回长刀往回走去。
只见这一行人为首之人正是那多日不见的欧阳锋,他身后是两人架着一张软塌,榻上躺着一名不见其容的少年,一行人正大摇大摆的往山上走来。
看到东丈,欧阳锋冷哼道:“东丈!”
提刀坐到一块大石上,东丈嘿嘿一笑:“欧阳老师”
“哼!”欧阳锋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看到他的到来,东丈就知这场架是打不下去了,此时山峰顶上程三足鼎立的画面,东丈一派,金轮法王一派,欧阳锋一派。
各自为营互不干涉。
金轮法王见到欧阳锋先是一喜,他知这人也与郭靖有仇,虽阵营不同,但目的却都是一样的,逐上前客气着道:“欧阳先生,许久不见。”
欧阳锋知道这个藏僧实力不弱,也不想给自己平添敌手,但此刻心情实在不怎么样,便只冷淡的点了点头:“嗯。”
此刻小小的山峰已是呼啦啦的站满了人,欧阳锋人数最多,竟不下二三十人,而反观东丈与法王这边却只是每边五人,但每个都是好手。
知道架打不成了,尼摩星大声叫道:“喂,喂,有客人来了!你们赶紧出来!”
东丈与欧阳锋也任由这个憨人去叫,师生两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尼摩星的大叫,石屋门缓缓打开,出来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间擒拿周伯通的绿衫人。
四人先是相互望了一眼,而后对一帮人躬身行礼,右首一人道:“不知贵客临门,敢问诸位尊姓大名?”
话一说完发现谁都没有理会自己。
尹克西最擅言词,逐笑吟吟的将自己其他四人的身分说了,最后才介绍自己,说道:“在下名叫尹克西,是个波斯胡人,我的本事除了吃饭,就是识得些珠玉宝物,可不像这几位那样个个身负绝艺。”
说完又伸手一指指向欧阳锋客气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欧阳锋欧阳先生。”
他有意卖欧阳锋一个好感,所以语言中尽显客气,欧阳锋也没有在意,任他出言介绍。
说完便不再多言,独独略掉了东丈,其一是因为双方适才差点打了起来是敌对关系,其二嘛,他是真不认识东丈,所以就没有介绍。
对此,东丈全然不甚在意,只是坐在石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
那绿衫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敝处荒僻得紧,从无外人到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何如之,却不知诸位到此有何贵干?”
尹克西看了眼法王,忽笑道:“我们见四位将那老顽童周伯通捉拿来此,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贵处景色幽雅,令人大开眼界,实是不虚此行。”
稍高的绿衫人道:“那捣乱的老头儿姓周么?也不枉了他叫做老顽童。”
说着恨恨不已,偏矮的绿衫人又道:“各位和他是一路的么?”
法王接口道:“我们和他也是今日初会,说不上有什么交情。”
偏高的绿衫人道:“那老顽童闯进谷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乱。”
法王好奇问道:“他捣乱了甚么?当真是如各位所说,又是撕书,又是放火烧屋?”
那绿衫人道:“可不是吗?晚辈奉家师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地闯进丹房,跟我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又说要讲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赌翻跟斗啦,疯不像疯,癫不像癫,那丹炉正烧到紧急的当口,我无法离身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再要采全这炉丹药的药材,唉,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说着气愤之情见于脸色。
东丈听完忽而笑道:“他还怪你不理他,说你的不对,是么?”
那绿衫少女道:“一点儿也没错,我在芝房中听得丹房大闹,知道出了岔儿,刚想过去察看,这怪老头儿已闪身进来,一伸手,就将一株四百多年的灵芝劫了去。”
听到这里,欧阳锋内心一动,正待出口,那少女就又先出了声:“那老顽童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十分珍异之物,岂知被他夺了去。”
众人只见这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肤色极白,娇嫩异常,眼神清澈,嘴边有粒小小黑痣。
刚一说完,这少女又叹道:“我爹爹原定在新婚之日和我继母分服,哪知却给老顽童夺了去,我爹爹大发雷霆,那也不在话下,说甚么也不肯还我,只是哈哈大笑,我又没得罪他,不知为甚么这般无缘无故的来跟我为难。”
说着眼眶儿红红的,甚感委屈。
法王等人听了暗道:这老顽童毫没来由的欺侮这位姑娘,实属不该。
既然已经找到了绝情谷,东丈现在丝毫不着急,因他深知老顽童的本事,只凭这几人是根本困不住他的。
而不比东丈等人的淡定,欧阳锋听了却是内心一震,暗道:那灵芝竟然已被老顽童偷走了!!!
逐虎目一瞪,喝道:“那后来呢?!老顽童去了哪里?!”
绿衫少女见状害怕的退了两步,迟疑未答。
还是那个偏高的绿衣人道:“这姓周的在丹房、芝房中居然胡闹得还嫌不够,又冲进书房来,抢到一本书便看。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出手拦阻。他却说:‘这些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甚么大不了!’竟一口气撕毁了三本道书。这时大师兄、二师兄和师妹一齐赶到了。我们四人合力,仍是拦他不住。”
法王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这老顽童性子希奇古怪,武功可着实了得,你们肯定拦不住他的。”
不比法王等人的淡然,欧阳锋不耐烦的喝道:“我不是来听你说这家长里短的,我再问一遍!!那老顽童到底去了哪里!?”
看他如此暴躁,东丈微微有些愕然,暗想:这位什么时候跟老顽童有这么大仇怨了?
心下这么一想,目光不由就看向了那个被人抬着的软塌,此时榻上虽挂着帷幔让人看不清里头,但东丈却一眼就看出里头躺着的就是那身受重伤的杨过。
难道跟他有关?
随着欧阳锋的怒喝,众人虽然诧异,但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性格暴躁惯了,而那绿衣人除了自己的谷主外,对其他人却是不怎么怕的,因为他们避世已久,已有了几百年。
外人的名头再响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偏高的绿衣人先是看了看欧阳锋,后仍不紧不慢的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不放过剑房。他踏进室门,就大发脾气,说剑房内兵刃……兵刃太多,东挂西摆,险些儿刺伤了他,当即放了一把火,将剑房壁上的书画尽数烧毁。我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脱。我们一想这事可不得了,于是追出谷去,将他擒回,交由谷主发落。”
听言后,欧阳锋眉头轻挑:“你们谷主将他杀了?”
他本欲是想问那灵芝怎样了,但看到东丈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话一出口他又改了内容。
那绿衣人道:“家师新婚在即,倒也不会轻易杀人。但若这老头儿仍是胡言乱道,尽说些不中听的言语来得罪家师,那也是他自讨苦吃,可怨不得人的。”
“那他现在还在你们手上?”欧阳锋对其他的漠不关心,只紧张老顽童的下落。
绿衫少女摇了摇头:“家父忙于张罗婚宴,无暇其他,却又是被他逃走了。”
东丈闻言微微一笑,我就知道
欧阳锋听了再顾不得其他,张嘴就问:“那他身上的东西呢!?”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大感诧异,皆在心想:欧阳锋难道是为了追踪老顽童身上的东西而来?
几个绿衣人也是愕然的看了看欧阳锋,随后绿衫少女说道:“我们搜不出来,想必是被他藏在了某处吧。”
欧阳锋听了眉头已是深深拧了起来,皱成了个川字,任谁都看出他此刻的内心应是极其糟糕的。
没再理他,偏高的绿衣人说道:“这老顽童说话傻里傻气,咱也不说他了,各位远道而来,定然饿了,待晚辈奉饭。”
巨汉马光佐听了不由大叫:“妙极,妙极!”
登时容光焕发,想来是饿得狠了。
四个绿衫人随即入厨端饭取菜,一会儿开出席来,四大盆菜青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黄的是豆芽,黑的是冬菰,竟然没有一样荤腥。
马光佐生下来不到三个月,吃饭便是无肉不欢,面前这四大盆素菜连油腥也不见半点,不禁大失所望。
偏高的绿衫人道:“我们谷中摒绝荤腥,须请贵客原谅。请用饭罢。”
说着拿出一个大瓷瓶,在各人面前碗中倒满了清澈澄净的一碗白水。
马光佐心想:“既无肉吃,多喝几碗酒也是好的。”
便举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只觉淡而无味,却是清水,不由又大嚷起来:“主人家忒煞小气,连酒也没有一口。”
偏高的绿衫人道:“谷中不许动用酒浆,这是数百年来的祖训,须请贵客原谅。”
跟后那绿衫少女又道:“我们也只在书本子上曾见到‘美酒’两字,到底美酒是怎么的样儿,可从来没见过。书上说酒能乱性,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法王、尹克西等眼见这四个绿衫男女年纪不大,言行却如此迂腐拘谨,而且自与他们说话以来,从未见四人中有哪一个脸上露过一丝笑容,虽非面目可憎,可实是言语无味。
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期间法王热情邀请站在原地暗自沉思的欧阳锋道:“欧阳先生,如若不嫌弃就请一起过来用饭吧。”
欧阳锋闻言只是瞥了眼他并无作答,对此,金轮法王只得悻悻走回,自顾自的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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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场之人只有法王五人在吃着绿衣人端出来的饭菜,欧阳锋一伙人没动,东丈一行也没动。
就在这个档口,东丈忽然起身走向了欧阳锋。
白驼山一脉见他走来皆是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许多人更是已将腰间的长剑抽出了半截,一个个神色不善的盯着东丈。
莫说他们了,便连小龙女几个都有些愕然,不知东丈这是要干什么。
法王几个则是一幅看戏的模样,端坐在位,一个个手捧瓷碗兴致勃勃的看着东丈与欧阳锋。
“别紧张别紧张,我跟你们庄主说个话罢了”
东丈笑嘻嘻的走到欧阳锋近前,对此,欧阳锋挥手示意一干手下收起武器,看了眼嬉皮笑脸的东丈沉声道:“说!”
凑到欧阳锋跟前,东丈小声道:“欧阳老师是要找那支灵芝么?”
欧阳锋听了眼眶剧烈收缩,看他这个反应东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什么意思?!”欧阳锋低喝。
伸手压了压有些狂暴的欧阳锋,东丈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