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之下。
东丈挺身站在屋上,遥遥与下首的洪七公目光相视,后者身上的气势如滔天巨浪、节节攀升,东丈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夜风轻拂,吹起东丈的衣摆,青年神色古井不波,与战意盎然的洪七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陆遥与神凋已经走近,大眼紧紧盯着洪七公,道:“哥,这老头是坏蛋么?要不要小遥帮你打他?”
神凋亦是鸟眼炯炯的盯着洪七公,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洪七公听得眼角一抽,看了眼跃跃欲试的陆遥没有说话。
东丈瞥了眼陆遥,道:“一边凉快去,哪哪都有你。”
“切”陆遥跑到小龙女身边挨着她的龙姐姐。
“东丈,李莫愁是你什么人?你非得跟老叫花子过不去?要知道她手中可沾满了鲜血,在江湖上犯下了累累罪行,你当真要跟老叫花子为敌不成?”洪七公凝视东丈沉声道。
“什么人?呵,她杀人也罢,欺人也好,就算她有多污秽,她也是古墓中人,生是古墓人死是古墓魂,你要行侠仗义也好,为人寻仇也罢,但唯独这个女人,你不能动。”东丈半垂眼眸扫向了洪七公。
李莫愁闻言内心剧震,眼神复杂的盯着站在屋上这名灰衣青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洪七公闻言大怒,头上花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喝道:“东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莫愁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你不帮衬也就算了,竟还要维护这个魔头?!公义何在?”
“公义?这世上天天有人饿肚子,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易子而食的惨状你也不是没见过?请问这个时候公义在哪?贪官横行,欺男霸女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公义呢?”
洪七公听得胸腔剧烈起伏,东丈又道:“我告诉你,在这个糜烂的时代,公义,就是我这双拳头,昔日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杀的人多么?多!但那又如何?一灯保了他,别说李莫愁现在杀个把人,即便她在犯下天大的事,我也保了,你,有异议么。”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东丈!只这件事!仅这件事!我不答应!今日老夫无论如何也得拿下这个魔头!”
“不答应,我用你答应了么,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保她!
”
洪七公含怒出手,双足下沉勐踏大地,身子高高跃起直奔李莫愁而去,左掌平托朝上,右掌一曲一张中轰向了李莫愁,却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只见这招掌法于半空使出,居高临下威力奇大,勐烈的掌风直将李莫愁身旁的四方桌吹翻,李莫愁脸色煞白,站之不住倒退几步。
“哼。”
一道冷哼清楚传至众人耳畔,“嗡”的一声,一道无色无相的掌力穿过空气直达洪七公身前。
洪七公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热浪,童孔骤缩,人于半空倒抽身子,双脚朝上往后翻了一个跟头躲开了这记掌法。
“轰!
!”
但见那四方桌被无色无相的掌力轰得四分五裂,并发出阵阵焦臭味,碎木很快就燃烧起来。
可见这记掌法的霸道。
洪七公翻了一个跟头,双足刚一落地便又蹬地往李莫愁俯冲而去,速度快得飞起。
双掌更是打出了漫天掌影,笼罩住身前的李莫愁,那庞大的气机紧紧锁定对方,让其避无可避。
“唰!”
洪七公双掌距离李莫愁半个身位,场内忽然闪过一道灰影,一脚踢开了洪七公的铁掌,却是东丈动了,只见之前他站立的木屋被踏塌了一方,身子横向飞入了场中。
李莫愁只见身前忽然掠过一道身影,依稀还能看到东丈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一晃而过,踢开洪七公双掌,东丈身子与他在半空错身而过,一瞬之间双方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东丈动作不停,横身在空,右手快速往洪七公面门连点。
“休休休!
”
三道气浪至东丈指尖迸射而出,打向了身在迟尺的洪七公。
后者当即回掌,一招礼佛,两掌合十对轰,“砰”的一声巨响,双掌发出巨大的气浪,冲散了直射而来的三道无相劫指指力。
“世人都说降龙十八掌是那天下第一掌法,今日,我就要会会这门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功夫。”
两人错身而过,洪七公身形被迫停在了原地,东丈则是飞向了侧身,左脚“哗”的一声将地犁出了一道深痕,止住身形后踱步而来,看似缓慢,实则两步就已来到了洪七公身前。
那轻功造诣已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看着就像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使出来的本事,缩地成寸。
洪七公刚一站定,东丈已轻飘飘的抬起右掌直面拍来,后者丝毫不敢大意,举掌横架。
“啪啪啪啪啪!”
两人一经交手就将周围的木桌椅子打得四分五裂,现场就像被狂风席卷而过般,一片狼藉,而李莫愁等人也都纷纷退出了打斗中心,离得远远的,丝毫不敢接近两人周身十米以内。
因两人那拳掌相交打出来的罡风实在是太过骇人,就像是两具人性暴龙在搏斗一般,那震耳欲聋的“轰轰”声不绝以耳。
而此时身在其中的两人也皆是使出了看家本领,身子不住左腾右挪,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
洪七公首次见到如此霸道的掌力,于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又略有不同,自带的炙热属性在某一种程度上却是比自己的降龙掌更为霸道。
且诡异异常,那无色无相的掌力竟能隔空伤人,教人防不胜防,东丈以无相劫指为基础自创的这门掌法胜在一个‘诡’字,而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则是胜在了‘勐’字。
两门掌法不同而日,以洪七公现如今对降龙十八掌的造诣,便是九阳神功大成的东丈也不敢用身体硬抗,即便九阳真经有外弹外力的属性也不敢。
因洪七公已将这门掌法练至了化境,理解之深还在郭靖之上,毕竟已沉浸了几十年心血,郭靖不过才练了二十来年。
人的名树的影,东丈与欧阳锋,黄药师等人都有过对战,与老顽童也有过短暂交手,但那时仅以剑法切磋,而洪七公也知道东丈曾在白驼山与欧阳锋大战半日,但也只是听说。
并没有真正见识,他内心其实是不认为东丈真有能跟他们五绝较量的本事,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但现在,他信了,这名青年是真的很强大,强大得不可理喻,怪不得口气不小。
当下抽身而退,喝道:“东丈!你这门是什么掌法?”
少林寺避寺几十年,洪七公自然没有见过这种掌力,且就算在少林寺,练会无相劫指的也屈指可数。
东丈双手微微下摆:“打赢我就告诉你。”
“哼!后生狂妄!你且当心!老叫花子要动真格了!”洪七公双臂肌肉渐渐收缩,随后涨大了两圈撑开了衣袖,显然是将内力运至双臂导致。
东丈内心一禀,表情也变得凝重,身后的小龙女见状,担忧东丈的腰伤再次崩开,遂提醒道:“东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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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东丈最强的不是赤身短打,而是白刃战,即是刀术。
谁知东丈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不是东丈傲气看不起洪七公,而是黑刀一出必会见血,相斗之下必会一死一伤,两人还没到生死战的地步。
“哇呀呀!你这老叫花子怎么来了?!你们在打架么?也算我一个,也算我一个!”
就在两人蓄势待发即将第二次碰撞之时,远处传来了老顽童大呼小叫的声音。
洪七公闻言一愣,他不知道老顽童也在这里,手中的蓄势松了一松,转头望去,就见周伯通三两下便奔到了身前,围着洪七公转了两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久不见啊,臭乞丐。”
“你怎么在这里?”洪七公疑惑着道。
老顽童瞅了眼面无表情的小龙女,道:“我来学功夫啊,当然在这里。”
回答就像个小孩。
说完瞥了眼洪七公与东丈两人,又问:“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洪七公看了看神色平静的东丈,又瞅了眼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李莫愁,眼神复杂的沉默不语。
见这架暂时打不下去了,东丈转身就走。
洪七公目光紧随他而去,赶忙道:“东丈!你等等!”
“嗯?”东丈回眸盯着洪七公,眼神释放出来的信号极度危险。
他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
后者见状,沉声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洪七公说完先行一步,走向了后山。
东丈想了想,在小龙女担忧的目光中踱步跟随:“没事,我去去就回”
以东丈如今的实力,两人要分出胜负,没有一天的时间是打不出结果的,即便他是五绝之一的北丐。
两人在大伙的目光中一前一后来到了后山悬崖,洪七公目光很是复杂的盯向姗姗来迟的青年,道:“东丈,老叫花子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后辈当中你算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很欣赏你。”
洪七公说的是后辈当中东丈算是一个让他看好的人,不算那些老前辈,东丈听懂了。
跨坐在悬崖边,东丈掏出怀里藏私的酒葫芦,拇指顶开塞子,仰头咕噜噜的喝酒:“那却是我的荣幸了?”
说完将酒葫芦抛给了洪七公,后者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张开大嘴豪迈灌酒。
“你这小子行事桀骜,就像那黄老邪,我也不多说什么,切莫不要走上邪途。”
后面这句洪七公说得异常严肃。
东丈闻言“呵”了声:“我在你们眼中不就是魔了么。”
洪七公正色道:“东丈,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在郭靖口中得知东丈去闯蒙古大本营的事了,是以根本不觉得东丈这人有什么不对,还颇为的欣赏他的热血。
东丈沉默了,没有回话。
洪七公又道:“李莫愁,我给你这个面子不去拿她,但你要跟我保证,往后不能让她再造杀戮了。”
后者仍旧望着山下的景色一声不吭,洪七公见状急道:“东丈!”
“听到了,听到了,我又没聋。”
“那你不说话!”
“懒得跟你说。”
“”
洪七公紧紧盯着这名青年的背影:“那这事。”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