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陆小烟红了眼眶,低着头不说话:「我以后会买的。」
程沄略略摇头,寻常传音符不贵,但是通往两境的传音符品阶不凡,至少也得几万灵石。
现如今陆小烟身无分文,倒不知她在段时间内如何凑齐这么多灵石。
「陆小仙子,看在你我都是仙启门出来的份上,我在城中给你租一处住所,让你不至于无处可去。剩下的你便自食其力,凭本事在这中洲立足,你以为如何?」
陆小烟闻言抬头,她心中很是不满,但观程沄眼中不耐剧增,于是只得点点头:「多谢程仙子。」
很快,程沄在城中租了一处院落,付了一个月的灵石,便与陆小烟告别离去。
「那处院落尚有许多空置。」荀言道。
程沄莞尔:「我知道啊,但我觉得你肯定并不想和陆小烟住在一处。」
荀言颔首:「若不是你拦着我,方才我就动手了。」
陆小烟大抵是被家中宠爱过了头的那一类,方才挑剔院落,嫌这嫌那,又要添置这添置那的,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荀言拳头发痒。
好在程沄没有惯着她,随意租了一处看上去不错的院落,二话没说便离开了。
「好了,就当日行一善,我们不去提她了。她若再认不清现实,早晚被现实毒打。我只希望这花一样年纪的女孩,能够活得久些。」
他们的童年都是不幸的,至少陆小烟看起来是在宠爱中长大的。
中洲城池分为东、西、南、北西处,分别是人修、妖修、魔修、冥修的地盘,这在其余城池看来是极为不可思议的。
但早年前,中央散修盟鱼龙混杂,任何势力都在此地盘踞,是要有实力就能占据一袭之地。即便后来成了城池,这种模式也依旧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因妖族动乱的缘故,西城的妖修被诛杀、驱逐殆尽,如今势力地盘已被其余三处瓜分。
程沄二人此时便在西城,入目所及皆是狼藉,各色血液早已干涸。
说是占据,但街道的摊位并未重开,道路上萧条,人烟寥寥。
程沄碰到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妪,连忙上前问道:「请问——」
老妪连连摆手:「天快黑了,你们可别在这逗留了,这里妖族的怨气冲天,一旦天黑,他们就会出来复仇!」
程沄吃惊:「怨气冲天,复仇?」
他们可是修仙之人,还会信这个?
程沄还要再问,那老妪眼里满是惊恐:「别问了别问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着老妪推开程沄,脚下加快速度,一个闪身便已消失不见。
「看她的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却对西城如此恐惧,看来这地方还真的不简单。」荀言转了一圈,发现街道上的修士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如方才的老妪一般匆匆疾驰离去。
但西城却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些如程沄和荀言这般的金丹修士,神色丝毫不惧。
「呲,不过是一些妖邪余孽作祟罢了,且看老夫今日将他们一网打尽。」一身穿金色法袍的老者冷哼一声,转而步入街道一边的酒馆之内。
程沄和荀言沿着街道走去,步入了街尾的最后一间客栈。
这客栈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烟霞归
客栈里的装潢很雅致,到处都是竹纹,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香。里面的桌椅也很整齐,好似出事之前里面的掌柜的就已经离开了。
客栈的大堂里,一个背着重剑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坐着,桌上有酒水,他正自饮自酌,好不快哉。
二人没有去打扰他,而是来到柜台前。
「竹清酒,清竹酒,酒清竹……」
程沄伸手取了柜台一坛未开封的酒,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味,可这个店铺里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荀言很干脆的喝了一大口,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涨红了脸,接下来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没事吧?」程沄查看过,这酒没毒啊。
「哈哈哈,毛头小子还是莫要喝烈酒的好。」背重剑的修士大笑出声。
「这酒很烈吗?」程沄蘸取了一滴入口,顿时舌尖如被烈焰撩过,烫的她不住地吐着舌头呼气。
等这股酒气消去,她的脸已经红得满是汗水。
「这酒竟这般厉害。」程沄放下酒坛,踱步来到那修士对面的桌子边坐下。
「这位道友可知这是什么酒?」
男子抬眸瞥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知道了?」
竹清酒,清竹酒,酒清竹,好吧,程沄住嘴,也不再探问下去。
荀言坐到她身侧道:「何必问他?要问得问客栈掌柜的。看此处布局,这妖修原身应当便是竹子。」
程沄点头:「可是问不到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客栈里有跑进来两个修士,一男一女,举止亲密。
「哟,十天了,你这老鬼还活着呢!」女修说着冲背重剑的男修翻了个白眼。
「哼。」男修只是冷哼一声,自顾自喝酒没有答话。
女修也不再理会,拉着男人坐到了一旁,她左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程沄身上。
「啧啧,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穿这样难看的法衣。」
程沄瞥了一眼自己的法衣,浅杏色,法衣不难看,但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配饰,见到到不能再简单,这恐怕就是女修说难看的原因。
「我穿什么,与你何干?」
女修脸一僵:「哼,我可好意提醒你,这颜色在这客栈可是最招人厌的。这客栈老板生前最讨厌的就是穿杏色法衣的人,无论男女,只要入了他的客栈,他见一个杀一个。如今他人死了,他的冤魂可还在,指不定一会就要来寻你了!」
女修说着捂着嘴咯咯直笑。
程沄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只看着外面的天色出神。
最后的一道落日余晖抽离不见,天幕暗淡,客栈之外很快便传来了惨叫声。
既短促又突然。
好似那人是一下子被封了喉。
「冤魂来了!」女修的笑声收敛,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好似不想引起所谓冤魂的注意。
程沄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绿芒微闪,目之所及皆是黑雾,这些黑雾从街道地底弥漫上来,一点点渗透到附近的商铺里,就连这客栈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