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门外,西去二三十里地,有一处大庄园。
庄园门前旗杆高竖,一面旗子上绣着“正元镖局”四字,铁划银钩,古朴端正。一面旗子上绣着一只振翅疾飞的雄鹰,旗子迎风招展,雄鹰更显活脱儿生。雄鹰舞张八爪,对准身下一只有角的百灵鸟,百灵鸟神态惊慌,势欲逃窜。
旗杆后,两只大石狮子分镇大门左右,两块朱漆大门交合无缝,门顶匾额写着“正元镖局”四个金漆大字,端庄镌美。
庄园外的大道上,两人披着晨光纵马而来。刚奔到旗杆边勒住马缰下得马来,庄园大门同时被拉开,走出一个镖师打扮的中年人,正是铁掌潘有安。
潘有安朝来人看了一眼,迎了过来,抱拳道:“薛捕头,白少侠,一大早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吃过早饭没有?”
白玉天、薛云飞抱拳还礼,薛云飞道:“潘镖头,刘总表头在家吗?”
潘有安笑答道:“刚起得床来,正在院内漱洗。”
白玉天道:“那有劳潘镖头将刘总表头请来,我等有件好事跟他相商。”
潘有安道:“要不进去喝杯早茶,边喝边聊?”
薛云飞道:“多谢潘镖头的好意,不过小事一桩,说完就走,用不着惊动他人。”
“请两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潘有安一个拱手,转身朝庄园内走去。
过的片刻,刘高升随着潘有安走出庄园,同白玉天、薛云飞两人相互见过。
白玉天道:“刘大侠,小弟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可否开口?”
刘高升笑道:“白少侠,江澄清老前辈当年相帮正元镖局的恩情永在,只要力所能及,刘高升就算赴汤蹈火,莫敢有辞。”
白玉天朝着不远处的一条溪水边手一伸,道:“既如此,刘总表头,借一步说话。”
刘高升朝着溪流那儿看了一眼,拱手道:“请!”带着潘有安跟在白玉天与薛云飞的身后,朝着溪流快步走了去。
四人来到溪水边,白玉天、薛云飞让马儿喝过水,栓到一旁的树上,同着刘高升、潘有安随地坐了下来,相互笑脸相对,等着对方开口。
白玉天不甘寂寞,开口说道:“刘大侠,我已经查明,那日在朱仙镇,你让任无忌与水不纹出战,意在借我们的手除掉官府隐藏在屠龙会里的眼线。我们当时不明事理,照着你的心意行事,可说是帮了你的大忙。”
刘高升起身道:“白少侠,你这话说的我刘某人就有些听不懂了。”
白玉天笑道:“刘大侠,屠龙会在西北边作恶多端,你正元镖局西北走镖几十年,应该比谁都清楚,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高升朝潘有安看了一眼,潘有安道:“白少侠,屠龙会我们是听说过,不过从无往来,更谈不上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必你是搞错了。”
薛云飞道:“刘总镖头,潘镖头,我们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既然敢同着白少侠前来说起此事,自是将事情弄清楚来的。吕相爷早已知晓屠龙会通敌判宋,相帮李元昊祸乱西北,消灭屠龙会已迫在眉睫。你们若是认为正元镖局有义务跟着屠龙会一起陪葬,愿意承受一个通敌叛宋的罪名,尽管不承认好了。”
刘高升道:“薛捕头,通敌叛宋,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过,可不能随意说出口。”
白玉天起得身来,微笑道:“刘总表头,屠龙会在西北劫掠了多少商旅,残害了多少条人命,你心知肚明。你正元镖局走镖,畅行西北这么些年,几乎没碰到劫镖的匪盗,若是只因为正元镖局‘威名远播’四个字好用,说给谁听都不会信。”
薛云飞道:“屠龙连自己的祖先都可以背叛,连家国都可以不要,怎会念及你正元镖局的好名声。刘总表头,你可以将我们当成三岁孩童,轻易糊弄过去。但吕相爷执掌大宋权柄十几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糊弄他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刘高升朝潘有安看了一眼,潘有安道:“薛捕头,白少侠,你刚才说什么事儿来着?”
白玉天道:“前天晚上,屠龙派人潜入皇宫行窃,偷走了当今圣上的玉玺。”
潘有安道:“有这等事!真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白玉天道:“幸好那盗贼潜出皇宫时碰上了我,我怀着好奇一路追赶至郊外。”
刘高升道:“可将那贼子抓住了?”
白玉天道:“那黑衣人逃离至郊外,自认为安全了,招来在郊外接应的同伴,想着就地铲除我这个穷追不舍的爱管闲事之人。那六人武功着实厉害,经过一番较量,勉强打个平手。不是我灵机一动,出其不意地偷袭一剑,割断那黑衣人系在腰间的系带,将失窃之物抢了过来,那玉玺真有可能要被他们带到西北去了。”
刘高升道:“白少侠,既然玉玺已经追回,那还要我刘某帮什么忙啊?”
白玉天笑道:“刘总表头,现在你那正元镖局里,应该还住着些屠龙的鹰犬爪牙吧?”
刘高升朝潘有安看了一眼,潘有安答道:“住着三五个。”
薛云飞道:“潘镖头,是三个还是五个,切莫含糊不清。”
潘有安朝刘高升看了一眼,得到答复,道:“五个。”
刘高升道:“白少侠,薛捕头,不知你们问起这个做什么?”
薛云飞道:“刘总表头,你是知道的,玉玺虽因巧遇被白少侠追回,他却不可直接交上去。”
刘高升道:“那是。如若直接上交,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去,白少侠岂不成了偷盗之人,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白玉天道:“不瞒刘大侠,在下为了摆脱嫌疑,还能让薛捕头顺理成章地领了这份追回玉玺的大功劳,日后能更好地造福于京城百姓,只好来一出捉贼拿赃的闹剧了。谁叫那些人跟着屠龙通敌叛宋,戕害同胞,罪大恶极呢。你说是吧?”
薛云飞道:“刘总表头,白少侠若是把你当成外人,绝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是听得出来的。”
刘高升跟潘有安互看一眼,轻声问道:“不知二位想我刘高升怎么做?”
白玉天道:“玉玺我带来了,你等会儿带进庄子去,故意让屠龙会那五个人见到。他们定会行偷窃之事,好拿去向屠龙邀功。我们将人手埋伏在西去的道路上,一等他们潜出庄园,遁逃西去,将其尽数拿下。”
刘高升道:“白少侠,要是一旦传出玉玺是从我正元镖局被偷走的,那我刘高升岂不成了潜入皇宫的偷盗之人?何以自保。”
白玉天道:“刘大侠,试问你一下,什么样的人的嘴最严实?”
刘高升毫不思索地答道:“自然是死人了。”
白玉天道:“这不就结了。盗贼猖狂,暴虐成性,负隅顽抗,就地正法。”
刘高升道:“可是”
薛云飞道:“刘总表头,屠龙会那几人已跟着屠龙通敌叛宋,已是大宋律法所不能容。今日让他们死于盗窃之罪,总好过来日背负卖国贼的恶名来的强些,至少可以不牵连到他的亲属家人。再说了,圣上要的是追回玉玺,开封府要的尽快破了此案,你要的是跟屠龙会撇清关系,如此做法,虽不怎么光明正大,但也皆大欢喜,没有什么可是的了。”
计策虽好,刘高升思来想去,还是有着多般顾虑。
白玉天见之,好言说道:“刘总表头,之所以对你正元镖局网开一面,从屠龙会爪牙帮凶的队伍里摘出来,不过是看在你加入屠龙会是为求自保,且没有什么恶业在身。你若当真害怕屠龙会事后报复,舍不得与屠龙会划清界线,不愿为剿灭屠龙会尽一份力,那日后屠龙会剿灭之时,正元镖局也将不复存在。孰重孰轻,不用我多说,你理应掂量得清楚来。”
一旁的潘有安说道:“总镖头,其他事情可以权衡利弊得失,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就是明知吃亏也要勇往向前,切莫左顾右盼,错失良机。兄弟们还盼着正元镖局屹立中原百年千年,为其终身效力呢!”
刘高升思虑再三过后,抱拳拱手道:“薛捕头,白少侠,此事之后,我正元镖局跟屠龙会再无瓜葛。在消灭屠龙会之前,刘某人若是有什么难处,还望二位看在今日共事的份上,助我正元镖局化解一切劫难。”
薛云飞抱拳拱手道:“刘总表头,我薛某虽在衙门做事,但也深知江湖豪杰爱好的信义二字。日后正元镖局若有难处,处于正义,不违背大宋律法,薛某只要力所能及,绝不袖手旁观,说到做到。”
白玉天道:“刘大侠,我白玉天北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消灭屠龙会。日后只要是事关屠龙会,不管事大事小,得信必来助拳。”
刘高升道:“二位恩情,刘高升今生谨记,莫敢相忘。”言语落,对着薛云飞、白玉天就是一躬到底,情意融融。
白玉天、薛云飞还之以礼:“刘总表头今日愿甘冒风险赴大义,我等由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