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上一身男装,束上英气俊俏的发束,便显得俊美无双。
他实在是好看,好看的让人……心痒痒。
顾流觞很满意沐依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一展笑颜,往白青竹身边一坐,道:“师尊,你觉得我和掌门师兄谁比较适合这身衣裳?”
这简直是往白青竹心头的伤口上撒盐。
原本就是他的新衣,夫人买的他都舍不得穿。
被这小子占了不说,还被夫人夸赞他穿着比自己好看。
这会儿,他还要再问一次师妹,简直是要了白青竹的命。
沐依裳抬手捏了下那人的脸颊,道:“别开屏了,安分些。”
顾流觞哼哼了声,踢了鞋子爬上卧榻,又重新坐到沐依裳身侧,给她捏肩捶腿,贴身丫鬟似的。
白青竹瞧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和师妹相提并论。
要让夫人这样体贴的伺候他一回,怕是到死也实现不了了。
还是徒弟好啊!年轻的好!
嗐,谁叫自己就爱上了个年纪大的?
白青竹越发看不得两人浓情蜜意,便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今早若怀宫发生的事情?”
沐依裳明显感觉到肩头上的手有一瞬用力,她皱眉看向顾流觞,那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是被她瞧见了。
这让沐依裳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萧师兄?
萧师兄实在是个好人,是她口口声声要和人家来往,却又半途变了心意,爱上了这么个小混账。
若再因为她,这小混账去找萧师兄的麻烦,她真真是要过意不去一辈子了。
她着急问道:“怎么回事?”
白青竹抬眸看了一眼顾流觞,道:“那萧漱玉刚刚被治好,身上被老鼠咬的伤口还没好,正卧病在床,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两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才道:“被人挖了一双眼睛。”
原来是萧漱玉!
这倒是让沐依裳松了口气,还好这臭小子没混账到那个地步。
她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顾流觞,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道:“你干的?”
白青竹也没想到沐依裳竟然这样直白。
他原本只是怀疑,毕竟萧跃笙请他去看了看,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可不是一般人能挖出来的。
伤口处溃烂的厉害,却又将力道和术法控制的极好,不至于要了那人的性命,足可见这能力不是一般修为的人能达到的。
萧跃笙也是一口就咬定是顾流觞所为,若不是白青竹再三说顾流觞还在梦中未能出来,怕是萧跃笙已经要来这里讨个说法了。
顾流觞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沐依裳便警告道:“你最好长点记性,不要扯谎。”
那人抿了抿唇,睫毛颤了颤,迫不得已小声道:“嗯,是我。”
果然如此,沐依裳还在想他能沉的住气,知道了这样的事儿竟然还能坐的住,却没想到他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厉。
不过,对象是萧漱玉的话,沐依裳并不生气。
沐依裳按住他的手,道:“别鲁莽,还用不着你动手。”
少年低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沐依裳纤细修长的手指上。
他道:“我气不过,因为她师尊误会了我那么久,挖她眼睛算什么,我还觉得不够,等她适应了失去眼睛的痛,我会一点一点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顾流觞方才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小心翼翼地看向沐依裳。
沐依裳果然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那眼神,让顾流觞的心脏都慢了一拍。
“师尊?”他心惊胆战的低声喊她。
沐依裳才终于将那种担忧抛到一边,道:“阿觞,你现在是不是……”
顾虑到白青竹在场,沐依裳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怕若是顾流觞真的已经魔化了,心智有失,会让掌门师兄担心。
于是乎,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你不要插手了,这是我和她的恩怨,我想亲自让她偿还回来。”
这时,白青竹咳了两声,示意他们二人还有个人在。
“我说你们是不是没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残害同门!!嗯?”白青竹无奈道,“稍微收敛一点,别让我知道嘛!”
顾流觞道:“那臭女人前世杀了我师尊!”
这话一出,只听一声闷响,白青竹一拳打在床沿上,床沿都裂了一条缝隙,“什么?”
白青竹腾地一声站起身来,道:“这事儿你们别管了,交给我吧!”
正巧那萧漱玉这几日在他那里治眼睛,白青竹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白青竹走了之后,顾流觞小声问沐依裳,“师尊,你生我的气了吗?”
沐依裳缓缓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要你未失本心,我不会生气。不过,你如今心智尚且清明吗?”
她对上少年的眸子,那人眼神里都是清澈,并未见半点浑浊之象。
沐依裳又按了按他的脉息,也没察觉到异常。
顾流觞道:“只要沾染了魔气,总归是心智上会有些许变化。不过如今我并非用魂魄作引入魔道,而是用了……锁妖阁中的妖邪之气转化,顶多会对本心有些影响,不至于蒙蔽。”
难怪锁妖阁中妖邪那样锐减,还当真如萧师兄所言,是顾流觞在从中作梗。
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若是让他此刻交代清楚,怕是得说上个三天三夜了吧?
正当沐依裳沉思之际,突然脸颊上被印了一吻。
她茫茫然的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他,“你!”
这么正经的时候,这臭小子竟然……干这么不正经的事儿。
“疯了?”沐依裳无奈。
少年笑了笑,道:“师尊认真思考的样子……嗯……好喜欢,想亲。”
沐依裳再次无奈,“不准胡闹,青天白日的。”
顾流觞眼睛亮了亮,“那……天黑了就可以了吗?”
“顾流觞!”沐依裳呵斥。
这小子脑袋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到底是年轻人,这满身的朝气,沐依裳多少有点扛不住。
那人全然不顾她的无奈,有意无意的抿了抿嫣红殷红的薄唇,轻轻扯了扯领口,道:“师尊,有点热。”
见他丝毫不知收敛,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沐依裳赶紧在自己把持不住之前,抓住了那人造作的手,道:“别发烧。”
这三个字让顾流觞也有些怔愣,他是万万也没想到师尊竟然还会说这种话,而后难为情的一笑,道:“好嘛。”
一连十日,顾流觞就像是黏在了沐依裳身上似的,去哪儿都跟着,黏黏乎乎的往她身上贴,还得牵着手,不然就要摆出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模样,引得旁人瞩目。
这十日里,霜华门上上下下,见过顾流觞的人不少,瞧他一身男装,便纷纷有了些流言。
白青竹为了让他能名正言顺些,便以他年幼时体质特殊,必须得以女儿身养大才能成活为由,就这么把这事儿含糊了过去。
要知道霜华门上下,爱慕顾流觞的男子众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
而其中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凌霜涎。
白青竹提起他的时候,也是不住的叹气,“哎,年少时这小子便是个花心多情的,没想到如今还真是对小阿觞动了真心。我听说,都以泪洗面好几日了,要不……你这个当师姐的,得空去看看他,安慰安慰,别让他这样消沉下去。”
沐依裳和凌霜涎关系还不错,自然也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要去酩酊宫这事儿,当然是不能带顾流觞的,可那小子死活都不想跟她分开。
沐依裳无奈之下,口不择言,说了一句,“你这样粘着我,难道不觉得腻烦吗?”
少年一怔,问她,“师尊……已经腻烦了我吗?”
沐依裳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还不等她开口解释,那人便已经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闪身消失了。
真是给他惯的臭毛病!
沐依裳这会儿还得跑一趟酩酊宫,去收拾顾流觞留下的烂情债,便由着他自己生闷气去了。
可她不知道那人哪里是走了,只是隐匿了身形,委委屈屈的跟着她。
沐依裳到了酩酊宫,还没进凌霜涎的寝殿,便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敲了几下房门。
良久良久,屋里才有了一点点动静,像是酒坛子被踢翻了的声音。
沐依裳以为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许多,干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凌霜涎坐在一堆酒坛子之中,整个人喝的五迷三道,连她是谁都认不得了。
凌霜涎瞧着眼前艳丽的人儿,嘿嘿一笑,道:“大美人,来来来,陪我喝一杯。”
沐依裳无奈叹了口气,穿过一排一排的酒坛子,在他身边再腾出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那人笑嘻嘻的把酒坛子递到沐依裳面前,这一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沐师姐。
凌霜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表情逐渐从轻浮的笑变成了悲伤,再变成了泪流满面。
他最后崩溃大哭,扑进沐依裳怀里,那叫一个泣不成声。
沐依裳着实是见不得人哭,尤其是这小子也算是自己年少时照看过的师弟之一,瞧他一把年纪还哭成这样,这心里难免觉得难受。
她抱着凌霜涎,刚准备拍一拍他的后背安抚一阵儿,便瞧见一阵黑气在她面前出现,而后那浅绿锦衣的男子便出现在她眼前。
顾流觞真真是忍无可忍了,师尊竟然背着他抱了别的男子,好过分!!!
还没等他生气开口,沐依裳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对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少年更委屈了,眼见着那双桃花眸子里的水汽都茵茵着要掉小珍珠了。
沐依裳用嘴型对他说了声,“乖,先回去。”
顾流觞抿着唇,转身而去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沐依裳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心思顾及他了。
毕竟是他惹下来的情债,沐依裳替他在这里安抚凌霜涎,也不是什么过错,这小子着实不该这样生气。
沐依裳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但耳边凌霜涎崩溃大哭的声音还再继续,她也只好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专心安慰凌霜涎。
凌霜涎哭了好久,直到累了才安静下来。
他哭着向沐依裳抱怨,“我那么喜欢他,从他年少就喜欢,他怎么这么狠心,竟然……竟然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沐依裳有些许愧疚,突然觉得这情债大约不是顾流觞欠下来的,反而是她!
若不是她隐瞒了顾流觞的身份,也不至于此。
沐依裳拍抚着凌霜涎的背,道:“是师姐对不住你,早知道你会陷得这么深,应该早些告诉你才是。我还以为你一向多情,身边又有这么多美人弟子作陪,不会对他有多上心的。”
凌霜涎一面哽咽着,一面道:“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师姐,我该怎么办啊?我好像,好像已经爱上他了。”
正当沐依裳心疼他的时候,凌霜涎又道:“师姐,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他,如果……你帮我问一问他,若是他愿意,即便他是个男子,我也……我也可以。”
他紧张得抓着沐依裳的衣袖,那表情不像是在玩笑。
沐依裳一怔,轻咳一声道:“这个……恐怕不行。”
凌霜涎顿时再次泪眼婆娑了起来,道:“师姐,连你都不帮我了吗?”
沐依裳有些为难,觉得这时候告诉他,自己和阿觞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好像有点太残忍了。
可是,若不告诉他,岂不是让他觉得还有希望,这样好像更加残忍。
犹豫再三,沐依裳还是决定委婉的提一提,“阿觞他喜欢女孩子的。”
凌霜涎怔住了,一副不敢置信,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是真的吗?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还是说……只是师姐这样认为,是他自己说的吗?”凌霜涎一连串语无伦次的问话,神情紧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