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江素抽出身后的肃杀,手握肃杀去挖脚下埋右手之地。泥土顺着肃杀的刀面被挖出,堆在土坑边。江素另一手握着琉璃瓶,只待投香。
一柱香,两柱香。
“怎么不见了?右手呢?我的手呢!!”江素面上的震惊不做伪,她显然着急了,挖土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也因此加速。
十只复眼来路不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控制住自己的肢体行为,上一次控制的是的右手,下一次保不准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脑子。
“咚”肃杀碰到了万年青的树根,这土坑已经挖的太深了。远远超过那日埋右手的深度。
“它消失了……”
江素眉头紧皱,握紧肃杀自言自语。这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比想象的还难控制,定然不是修真界中的普通灵物。
如今被它跑了,不知它还会不会再重新进入自己的身体。藏匿于皮肉之中,可不好寻。况且自己身上也就算了,若是入了十方门旁人的身体里。
“我今天还去看了小师姐……”
思及此处,江素面上一寒。
她将土坑重新埋上,不复再言,进了卧房。
江素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麻布针包。解绳拆开后里面是一溜针具。
这是九针,鑱(chan)员鍉(chi)锋铍,员利毫长大,出自黄帝内经灵枢。是江素自己去年找炼器峰的一位长老打造的。是除了最常用的银针外,较为特殊的针具。
这修真界的医修并没有研发九针。
他们能引灵气入体,以灵力探查患者的四肢百脉。这九针于他们大多是无用之物。但江素前世跟诊时见学校的老教授用过,效果惊为天人。
江素用手细细揣摩鑱针的针柄,如同抚摸爱侣一般。
幸而自己是个修二代。
虽然医仙爹不怎么管自己的生活问题,但是该教的东西已经通通教过自己了,自幼时就带着自己游历,翻山越岭,走街串巷的给人看诊。
江素在针法一道,自然也颇有所长。不过有一点她还不够格。就是修真界的针法和前世不一样啊!
在这个包括了玄学和术法的世界。针法不只是扎进穴位皮肉深浅快慢的问题了。
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医仙爹用灵力御三百六十五根银针,直接将一个已经失去金丹灵气泄露的修士全身穴位堵住。
甚至用意念向左捻转银针,而后徐进急出补气入体。甚至还燃了山火符给他炼了个铜皮铁骨。
那修士当时的样子活如一个刺猬成精。身上的银针在火光下还泛着光。
这个修真世界压根就不能用以前的基础中医知识来衡量。以江素现在金丹初期的修为,堪堪只能御个银针三十六。更和况这个金丹还不知是怎么形成的,连雷劫都没有……
“修真界……皮肉之间……”,江素手握针包急匆匆的跑回到丹房。
“方才凝血丹的药气应是还没消散”
江素将九针都放进还没放凉的六转炉中。盖上盖子,静站在六转炉旁。
半柱香后,她重新打开盖子,观察九针的现状。
江素抬手一挥,九针齐齐飞在空中,下一秒径直钻入她的皮肉之内!
针针形状具不相同,好似大小不一的蛀虫一般在江素的皮肤表面下蠕动顾涌。
浅薄白皙的人皮遮不住九针,只见他们一个将皮顶出个尖状,一个将皮顶出铲状,或无意径直穿过静脉血管,皮下骤然出现红紫的瘀斑。
凝血丹的药气终于发挥了药效,穿透的血管迅速生长闭合。皮肤表面的“梅花”不再增大。朵朵红紫的花瓣洋洋洒洒的开在这张人皮之下。
少女勾起唇角,心满意足的欣赏这幅血墨画。
骤然开口轻笑道:“找到你啦。小眼珠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来我的身上玩了呀哈哈哈哈哈哈”
九针中的铍针的针感消失,它刺入了一个质感较脆的东西。不用内视江素就能猜到这是那个“复眼寄生珠”。
“来啊,来玩啊,不是爱藏皮肉里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搞死你。哈哈哈哈哈哈”
铍针呼朋引伴,长针最先蠕动至此。只见它一针一个,径直穿透十颗复眼寄生珠,在少女的小臂内侧竟如同塞了个小糖葫芦。
少女纤细的手指探向手臂,用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糖葫芦”上的每一节“山楂”,带着孩童的天真好奇。
下一刻,指甲骤然戳进玉臂中,还不及自己反应,小“糖葫芦”被从皮下剥离出来。十只复眼齐齐看向江素的面上。
十二只眼相对,都在观察自己惦记的东西。
“又见面了,珠珠。”少女柔声道。
下一秒,“什么!啊啊啊啊!”少女的表情瞬间扭曲,方才的志得意满和骄傲转眼间支离破碎,只剩下她双手抱头苦苦挣扎。
骤然间竟仿佛有成百上千人在江素的识海之中低语,黄钟大吕,唢呐齐鸣。他们如佛教徒般虔诚又机械的劝谏道:“既生为此界修士,何不求瞿童拾棋,一揽白玉京。何不拾棋!何不拾棋!何不拾棋!”
分辨不出这声音的来者,似有五岁小儿,花季少女,似有耄耋老人,阴沉尖锐的老叟,又似有浑厚的中年男人,是乌鸦,是杜鹃,是青鸟,是林中鹿,水中鱼,镜中月,眼中花。
是世间万物,是皆苦的众生,是具无明烦恼,流转生死之迷界凡夫!
“你!何不拾棋!”
绿衣少女怔愣在原地,梅花样的玉臂上伤口深可见骨,斑驳的血迹静静流淌。
她自言自语到:“我,何不拾棋。拾棋……”
小院中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天蒙蒙亮,明月淡影高悬。遍地的灵植花叶周围都弥漫着细碎的绿光闪闪。恰如地上流淌的是一界星河,而少女此时正独身踏在星河之上。
万年青伸展枝条,在冷风中摇晃。
待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江素方才回魂。
少女的表情中写满了迷茫,“我这是……”手臂传来痛感,她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血染的绿袖下是狰狞的一道伤口,而这条手臂的手掌中,正握着十枚晶莹剔透的白色棋子。
“白棋……十枚。”
“瞿童拾棋……瞿童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拾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