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折曾御过江素的肃杀,他甚至不用掐诀就能控制好这把刀。
他木愣的盯着抵在自己腹部的肃杀,抬手接过,又抬眼怔怔的盯着江素,深邃的瞳孔中不知藏了什么。
江素早就对这人干瞅着自己的眼神习惯了,此时心中所感,几步上前。
方折则适时转身,配合的背对着少女蹲下,不过显然他已经忘记自己身后还背着两耳不闻的小崽子睚眦。
江素轻呵一声,嘲笑道,“你脑子是真不装东西是吧,后边背着东西呢,随便带着我吧。”
方折不言,微微颌首。起身一把掐住江素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把她拎起夹在胳膊下。
“……”
不是扛着吗,怎么又换成这个姿势了!!!
我是他的皮包吗???
江素嘴一撇,近乎咬牙切齿道:“右数第二座山峰!”
咯胯骨啊!!!
————
“倚衣,这次的宗门大比你准备的如何?”
一位灰发的长者身着白色道袍坐于竹亭之中,桌上摆着热茶和几碟果脯。
“回掌门,倚衣从未懈怠,今日已临金丹圆满突破之际,争取在宗门大比之前晋升,定不落掌门之望。”
董倚衣立于桌旁,拱手躬身,谦逊回道。
孟岭石提壶将对面的空盏中倒入热茶,又推回原位。
“倚衣啊,你不用这么拘束呀,你我二人如今就差一个拜师宴罢了,诺,这盏茶奉给我,再磕三个头就完事了。”
灰发道人面容和蔼可亲,皮肤上的褶皱每一处都精妙的长在应长的位置,尤其是眼角和两颊,褶子向上弯。
董倚衣仍然坚持躬着身,拱手绝抬头。
孟岭石见她这副固执的模样,又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诶呀,我不是都说了好多遍嘛。”
“拜师宴咱们接在宗门大比最后一场后办,这样咱们捞的拜礼是最多的!有不少人想一睹咱们十方门的宗门大比,到时候搞个宾客位,趁着人多,收完大比的灵石,接着收你我二人拜师宴的灵石。”
“能多从修真界上有名的大能手里捞到不少钱呢!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呀。”
孟岭石一副看不惯这小徒弟不争气的模样,摇了摇脑袋,顺手从桌上整齐的三小碟果脯中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董倚衣默不作声,依旧行礼不起。
“诶哟,我真是服了你这个犟脾气,怪不得先前好些个长老要收你做徒弟都被你婉拒了呢。也得亏你太会为人处事,不然就算是剑峰也不好混啊。”
他又长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到:
“多挣点灵石不好嘛,你看怎么十方门何处不用钱呀,最近你也代你柳师叔忙了不少剑峰的事物,也应该知晓咱们宗门的灵石源与流,很杂的,多一块灵石是一块灵石,就是辛苦你在两代修士面前多露脸了嘛。”
孟岭石在说完这话后又塞了好几块果脯在口中,嘴里嚼着东西,他才能停下片刻不言。
十方门的掌门,真的很多话。
董倚衣适时开口:“倚衣自认为掌门乃我心中之师,所以才希望在拜师宴上行完整的拜师礼,而不是在这竹亭中草草了事。”
若是她听从孟岭石的话,先行拜师,就会先领悟掌门一脉的功法心决,修为必然大大提升,也能在宗门大比上大放光彩。
但是听了他的话,就会引来四域的修士都盯着她董倚衣一人,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她的道不能张扬。
但掌门又坚持先拜师,赢面子,吸引四域的人来,赚大比灵石。
掌门一脉真的很在乎宗门中的灵石储量!
孟岭石咽下口中的几块果脯后,将对面放凉的热茶又拿过喝了个一干二净。
眉头皱着直难受,他想不明白董倚衣这么一个管理宗门不落修为的好苗子怎么就不贪灵石,不爱显摆呢?
剑修不是都缺灵石吗?修为到了不去和别的门派显摆,怎么威慑他们?
他沉默不住,思来想去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遂即又开口道:“倚衣呀,那这样,我问你些问题。”
“你了解咱们十方门的灵石用途吗?”
董倚衣确实最近几日因柳云清不省人事,而帮柳问秋打理剑峰知晓不少宗门事宜,对这也算是了解。
白衣女子这才直立身板,目光接触这位和蔼长者,恭敬的回答:“宗门七峰十五殿三阁一堂的修缮,对南域灾事地区的救济,日常门徒的修炼供应,发放长老峰主及部分弟子的月俸……”
董倚衣的言语之中条理清晰,声音顿挫铿锵有力,柔中带刚,阴中含阳,是个标准的剑修气质。
孟岭石又开口问到:“那你的月俸够用吗?”
下一刻,董倚衣作为剑修的嘴部的肌肉记忆被激动,嘴止不住的说出实话:“不够。”
“……”
竹亭中安静了。
孟岭石又给这沉默自闭的小徒弟一个新台阶,他拍了一下桌子,决定道:“那不如这样,你戴面具参加宗门大比和拜师宴,这样即使扬名他们也不认识你,也不知道哪个是董倚衣。”
这样一来相当于,董倚衣有名气了,和她白衣小剑修有什么关系?
董倚衣这下才甘愿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董倚衣望拜掌门为师,做掌门门下弟子,担掌门一脉之责,此后上养师父,下敬师兄,若有叛门之行,天诛地灭!”
随着白衣少女的最后一个灭字,院中一时狂狂风大作吹灭了院角一处长明之火。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孟岭石此后就有三个徒弟了哈哈哈哈。”
“扑通——”
董倚衣跪在地上,冲着孟岭石磕了三个响头。地上的灰尘沾落在鬓角,隐隐有沙砾印在她的额头上。
她又起身提壶倒了一盏热茶,手握茶盏,默念寒冰决。
热茶化凉。
白衣女子上前一步,重新跪下奉茶给这位灰发长者。
孟岭石笑着稳稳接过这杯他等了一下午的茶,仰头一口饮尽,连茶叶的味道都半点没有品咂道。
他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打在掌门手牌上,连同一个白色储物袋一齐递给董倚衣。
董倚衣神色平静,内里更是心如止水,双手接过师父的赠礼。
“此后,你唤何名呀?”
“回师父,弟子云字辈,董云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