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景安和周清暮两人辞别林程双后,便来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座城池的客栈之中。
城叫大周天城,客栈叫小周天客栈。
两人所在的客房,只有两张床,一方木桌,两张木椅和一张帘子后的一个用以沐浴的长木桶。
此时周清暮正按照叶先生的的要求盘坐在地板上,并取出先前自大殿之中带出来的盒子中的那柄古剑和小瓷瓶。
叶景安伸出两指一招,小瓷瓶便随之悬浮了起来,小瓷瓶的木塞飞出,从中涌出一股血红色的气息,欲要冲天而起。
“镇!”
叶景安见此情景,挥出另一只手,口中一个“镇”字便将这股冲天气息镇压下来。
紧接着小瓷瓶内缓缓飘出一颗被血红光泽包裹的金色“丹药”。
“周清暮,吃了它。”
与此同时,大周天城内。
某位正在路边酣睡的老乞丐睁开双眼,伸出手擦了擦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汗水,望向不远处的客栈,老人口中喃喃道:“大道,乱了。”
某位正在和店小二争吵不止,欲要赊账的青年挎剑游侠停止了嘴上的喋喋不休,突然转头望向某处。使得小二挠头不知所以然,以为是想分散注意力趁机逃跑,于是又连忙催促眼前青年赶紧给钱。
一位位隐于城中的存在们,皆是在此刻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小周天客栈内那突然散发而出的强横气息。
只在顷刻间,这道气息却又消失不见。
小周天客栈内除底层大厅外有三层客房,每层又有九个客房。由高往低分别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居住。而此时最高层中间那间挂有“离火”二字的客房内,一位紫裙雍容华贵的妇人身后,忽然出现一道黑影。华贵妇人微微转头问道:“找到是哪位客房内散发的气息了吗?”
那道黑影沉默一阵,又低声说道:“夫人,那气息被一种极强的手段阻挡了下来,恕属下无能,无法做到干预探查。”
“这样的结果,我大致能猜到,不怪你。”华贵夫人摆了摆手。
“但是夫人,刚刚那奇异气息出来的那一刻,有数道强横气息接连出手试探,其中甚至包括四楼客房的那几位。遮掩气息的那位存在虽及时出手阻绝,但属下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大概位置。那道气息,来自二楼。那几位此时应该还未察觉到,我们要不要先行”那道黑影闻言又缓缓开口,说罢,伸手在脖子处划过比了个动作。
华贵夫人推了推桌上的算盘,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觉得此人仅仅是遮掩气息的手段,就令那几位都束手无策,我们又怎么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人夺宝呢?即使是做到了,恐怕也会令我们的实力大幅下降。到时候若是那几位出手,结果总归是要被那几位捡了空子。这笔买卖,不划算。看来我们客栈今天来了位大人物,此人我们最好是能与其交友,绝不可与其为敌。行了,你下去吧。我会派人去二楼看看的。”
客房内,周清暮在叶景安的示意下将那颗金色“丹药”吞入了口中。那丹药触感极其炙热,先前险些把周清暮的手烫伤。这颗“丹药”来自那神秘大殿之中,所以周清暮自是清楚这颗丹药极其不凡,强忍手上的疼痛将丹药放入了口中。
这金色“丹药”一进入口中便化作一团暖流流入腹部,那一刻周清暮的全身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周清暮在地板上来回翻动,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这是之前身受重伤也未曾感受过的痛苦,就好似浑身上下刚刚身处无尽火海,又躺进万千银针之上,转眼又身受风雷之刑,最后衣衫褴褛地躺在冰川之中。就这样,无尽循环。
而周清暮所未能看到的,自己的身体之中竟冒出了阵阵诡异的黑气,黑气在外涌动之后却又回到少年的身体之中。
在这段时间,周清暮无数次想要死在那刀山火海之中,可脑海中始终浮现着穿着朴素的妇人临死前对他说的那一句:“永远不要放弃对这个世界的希望。”少年咬牙坚持着,但这并不足矣承受那颗金色“丹药”带来的巨大痛苦。直到在那无尽折磨之中,忽然出现一道七彩环绕的光,在那道光里,少年看到了一个背对自己的素衣姑娘。所有的痛苦,在那一刻,变小了数倍。
之后,意识模糊的少年又看到了无尽极显诡异的黑暗。
一直注视周清暮的叶景安,此刻也看到那一团七彩光芒在少年丹田之中,正逐渐靠近那一团血红金光,最终融入其中。
叶景安口中喃喃道:“这样做,与以命换命又有何区别呢?”
过了不知多久,周清暮身上的痛苦开始逐渐开始消散。再睁眼,已是夜幕之中。
叶景安此时正看着自己,周清暮艰难地张嘴问道:“叶先生,时间过去了多久?”
“半日而已,不算多。这个东西所带来的痛苦,我也无能为力。既然你已经成功挺过了第一次淬炼所带来的痛苦,恭喜你,从此刻起,便可正式地踏入修行之路了。”
叶景安此言一出,躺在地上的少年忽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在客房之中蹦跳起来,高兴至极。已全然没有注意叶景安口中那句“你已经成功挺过了第一次淬炼所带来的痛苦”。少年此时也很疑惑,为何吃了那个金色的“丹药”自己就能修行了。不过显然,少年此时心里的喜悦是大于疑惑的。很快,周清暮便不再多想。
正开心的少年笑着笑着忽然瘫坐在地上,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这一刻,周清暮黯淡无光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周清暮独自走过来的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扑灭了少年对于生活微弱的希望。在这个世界,这个两族相争,战火纷飞的天下,世人都以实力为尊,无数人都走在不断修炼变强的道路上。而他周清暮,一次一次地看着同龄之人踏上修行之路,他虽然时常满脸的不在乎,可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呢?如今那位白发剑修李秋白愿收自己为徒,修为高深的白衣儒士叶景安愿传授自己修行之法。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少年而言,都太过难以置信。或许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但此时的他已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