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儒道学宫都能看到天穹之中,有一位踏着剑气的白衣青年往着某个方向飞去。
有人好奇他如何破开禁制,有人羡慕他的潇洒自由,那位辈分极高的学宫先生只是默默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杆,还有个春秋峰的小女孩痴痴望着他的背影。
周清暮在天空之中,已能将整个洞天看个全貌。他看到了许多重峦叠嶂的山峰,看到了一位抱着酒坛躺在树枝上睡觉的女夫子。
最后,周清暮的身影划过天穹,离开了这座生活三年的地方。
周清暮踏出高高悬浮在至圣州上方的洞天后,立马感受到了周围天地的变化,不再如洞天内灵气浓郁,天地之力也远远超出洞天之内。
与此同时,某处山巅之上正在练拳的高大青年猛然停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向南边。他的嘴角,也没来由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江湖之中的某处酒摊上,一位胡子拉碴的道袍青年,也同时放下手中的酒杯。青年笑着自言自语道:“你不在的江湖,真的很无趣。所幸,你回来了。”
最后,道袍青年在桌上放了一袋银钱,高声喊道:“掌柜的,这些日子的酒钱全在这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说罢,道袍青年拿出一个酒葫芦将酒坛里剩余的酒全部倒入,潇洒离去。
酒摊掌柜望着这厮离开的背影,一边掂量袋子里的银钱,一边喃喃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奇奇怪怪。不对,钱没给够啊,你给我回来。他娘的,婆娘被人抢了?跑这么快!”
然而那人早已远去,只剩掌柜一人在原地跳脚怒骂。
周清暮的眼前很快便出现了一座城,他没有停步,只是以极快的速度飞过。突然,周清暮在一处街道上方停了下来,下方是一个抱着插满糖葫芦棒子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前是一个牵着自家父母的小男孩,正拿下一串糖葫芦,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
周清暮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笑着笑着,却逐渐勉强起来。
年少之时,那串糖葫芦的滋味,到现在都还记得。
多年以前,在一个地处天乾东域坎水州的小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走在街道上。衣衫整洁的小孩脸上洋溢着笑容,手里紧紧攥着两根糖葫芦,一只白嫩的小手牵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素手。小孩子的另一边,是一个抱着头的优哉游哉的汉子。
一家三口走在一处院门前停下,面容憔悴却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美貌的妇人,将自己的孩子抱起来,眼神宠溺地说道:“小暮,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爹爹。”
“爹,糖葫芦。”生得漂亮可爱的孩子,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糖葫芦,递给身旁的汉子。
长相实在平凡的汉子,唯一继承给自己孩子的特点,或许就是这爷俩都喜欢吃糖葫芦吧。
汉子笑着接过糖葫芦,突然有些心酸,“以后爹娘不在了,小暮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孩子挥剑似地挥了挥自己手中的糖葫芦,气势不凡:“能!爹,我六岁啦,是大人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汉子望着自家孩子面容苦涩,不知在想什么。自家媳妇儿这时突然腾出一只手掐在自己腰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汉子忍着痛连忙上前一步,掏出钥匙打开自家房门。
孩子从娘亲的身上跳下来,拿着糖葫芦朝着眼前屋子跑去。
抱着孩子的妇人,沉着脸走进门,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面容越发憔悴。
周清暮有些恍惚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热泪。最后,周清暮拿起手中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又毫不犹豫地向前飞去。
地下正啃着糖葫芦的小孩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天空之中那道御剑身影,眼神之中流露出羡慕。
“爹,我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大剑仙,惩奸除恶,天下无双!”
男人望着天空中御剑乘风去的身影,笑着摸了摸自家孩子的头。
是啊,天下无双的大剑仙,足可令天下人敬仰和向往。
其实,他也曾是个孩子,在地上仰望天上人,在泥潭中眺望繁星。最后,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在这个算不上好的世道,摸爬滚打,走走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