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熊奎的牵制,虞知的逃离十分轻松。
开碑九品的熊奎是战场的霸主,只不过体修的染血之术再厉害,也有时限。
熊奎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这些黑袍人解决。
白焰谷存活的弟子不断地朝着苍山弟子那边跑去,这显然是宗琳月的主意。
虞知回头再看了熊奎一眼,便是钻进了山林中。
现在差不多回到苍山那边了。
北凉城,余竹月的小院已经不像平日那么冷清。
院子里从早到晚都有余蓝吵闹的声音。
老黄则是坐在门槛上,望着余蓝与宁欢的打闹。他心中偶尔会想起那个活泼开朗的丫头,然后流露出几分怀念。
余竹月像是往常那般在屋子里煎药,也会抬头看向院子里的余蓝,平静的眸子多了些藏着的笑意。
至于余蓝
在宁欢救下余蓝之后,余蓝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对宁欢爱答不理,反而是关心的紧。
她知道,那一夜如果没有宁欢,就不会有现在的余蓝。
“宁欢,我警告你,本姑娘的忍耐是有限的。”余蓝端着药碗,追着宁欢。
那一夜,宁欢重伤。
但在余竹月的妙手回春下,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
宁欢苦着脸,说道:“我已经好了,已经恢复了,就不用再喝药了吧。”
余蓝冷哼一声,说道:“你要是不喝了它,我这辈子都不会离你了。”
这是余蓝百试百灵的法宝。
这几日,仅是这一句话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就算是再苦的药,宁欢也是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往嘴里灌。
宁欢接过药碗,看了看黑漆漆的药汤,最终还是一咬牙往嘴里塞。
余蓝笑着拍了拍宁欢的肩膀,一副私塾里的好先生要夸奖学生的模样,“不错。是个好孩子。”
宁欢咧咧嘴,不知是哭,还是笑。
他知道那一夜他的血没白流,余蓝对他态度的转变,就算再受伤一百次,他也是愿意的。
伺候完宁欢,余蓝又取了一碗药汤,拿进屋子里。
“这是你的。”余蓝将药汤放在床边。
“谢谢余姑娘。”婉儿柔声说道。轻柔的声音中带着虚弱。
当日,萧景尧便是将人送来了余竹月这里。
好在那一日余竹月心情不错,在得知萧景尧帮助过虞知之后,便是让婉儿留了下来。
不过是一日,婉儿便苏醒了。
在余竹月心中,除了虞知身上的病,其他都是小儿科。
余蓝对于婉儿多是好奇,在知晓萧景尧和婉儿的身份之后,心中更是藏不住的好奇。
“婆婆说,你是中了一种叫百日醉的毒药。你知道是谁要害你吗?”
婉儿轻轻摇头,她只是一个侍女,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随即,余蓝又说道:“没关系,那个萧景尧一定会替你找出凶手。”
在当日,余竹月就将婉儿中毒的事,告诉了萧景尧。百日醉是一种罕见的毒,中毒之人昏昏沉沉在百日之内就会毙命,而且中毒的症状只是像伤寒一般,根本不会让人想到毒药上面。
收拾完婉儿的药碗,余蓝将另一个药罐的药汤盛满,送进了另一个屋子。
一院子,三个病人,可是忙坏了余蓝。
“黎姑娘,该喝药了。”
北凉城梅园,萧景尧看望前些日子积累下来的奏报,揉了揉太阳穴,舒缓疲乏。
以往在此时,婉儿总会送上一杯茶水,然后站在萧景尧身后,轻轻按摩着。
片刻之后,萧景尧说道:“子牧,婉儿好些了吗?”
严子牧回禀道:“今日护卫回话,婉儿姑娘一切无恙,只是身子还需调养。”
萧景尧点点头,说道:“将雪莲,灵芝给婉儿送去一些。不,给余大夫送去。记住多备一些。”
自婉儿住进了小院,院门前便多了许多护卫,各种珍稀的灵药也是陆陆续续送进小院之中。
严子牧离开之后,萧景尧拿起一份奏报,上面陈述的正是关于下毒之人的一切信息。
在得知婉儿是被人下毒之后,萧景尧在梅园之中大大小小的人全都筛查了一遍。
夜鬼不可能下毒,更没必要来毒害一个小小的侍女,那么下毒的定然梅园里的人。
可当萧景尧锁定目标的时候,那个给婉儿送药的侍女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萧景尧放下那份奏报,若是杀他,他能够理解。萧景禹也好,还是楚王项籍,又或是那个项景昊,总之这些人都有动机。
可为何要对婉儿下毒?
萧景尧目光森冷,这些日子是他生平为数不多的怒火中烧。
“黎相,是你吗?”萧景尧念道。
幕后的凶手随着那个送药侍女的死断了线索。
萧景尧只能将目光放在了黎修远的头上。他与婉儿之事,算不上什么秘密。而黎修远的老辣也不是什么隐秘。
如果说,为了黎初晨,黎修远完全会这么做。
萧景尧没有证据,只能够将一切都作罢。
但在这件事情之后,萧景尧也下定了决心。这世间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是愿意退出争斗的漩涡,也难以善终。
太子之位,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却是一颗诱人的毒果。
身在其位的萧景尧明白,历朝历代的废太子从未有善终之人。所以,他更不能退,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婉儿。
新建马场的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现在为止草原狼廷也十分满意。
能够平息北境的战事是双方都愿意看见的。
当然,北境无战事的前提是双方的利益都得到了满足。
萧景尧被刺杀之后,草原狼廷也曾派人前来探望。而来人真是当初前往大楚京都的诺敏郡主。
萧景尧知道这个精明的女人,有了此人,才有如今北境的和平。
虽然草原狼廷已经不再挑起战事,但另一个更大的隐患却正暗中威胁着整个天下。
夜鬼到底是来自何方?
等虞知改头换面回到苍山队伍时,战斗已经停歇。
十数黑袍人纷纷退走,只留下几具新弟子的尸体。
相比于白焰谷的惨烈,苍山的损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在虞知一露头的时候,苍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李知,你没事吧,刚才你跑到哪里去了?”苍金担心地问道。
刚才在清点人员的时候,独独是缺了李知,蒋易心里也打鼓,他可是知道虞知装死,但不敢说。
看着虞知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不少伤痕,苍金生怕虞知死在某个地方。
钟鸣八响的天才啊,整个宗门大比上也只是出现了这么一个,苍山门下更是十年方能见到一个,这还是自己招进来的,能不宝贝吗?
虞知甚至有些感动,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弟子刚才被一个黑袍人追杀,便是一路奔逃进山林,这才侥幸活了下来。”虞知“慌张”地说道,“后来,那个黑袍人不知为何就退走了,弟子这才敢回来。”
苍金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
“没事就好。你瞧瞧,和你一起入门的弟子已经死了七个。以后小心些,若是遇到危险,找老夫,或者找万钧。”对于这些新弟子,苍金并不在乎。
虞知点头,感谢道:“多谢长老。”
等苍金走后,虞知看向白焰谷弟子的方向,宗琳月等人身上个个带伤,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而熊奎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气息颓然,刚才的战斗让他的伤势越发严重,而且还使用了燃血之术,如今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蒋易凑到虞知身边,悄咪咪地问道:“李师弟,你刚才是去哪儿了?”
虞知脸不红心不跳,回答道:“自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点微末实力,还不够那黑袍人磨牙的。”
“可你身上这伤势”蒋易指着虞知,疑惑道。
虞知走之前,是好好的。回来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虞知瞥了蒋易一眼,无语道:“不把自己搞得狼狈一点,苍金长老会相信你被人追杀吗?再说,你觉得就我这点修为,在这样的战斗中,不受点伤合适吗?”
蒋易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对着虞知竖起大拇指。“还是师弟高。”
虞知没想到蒋易会这样心细,他不想跟蒋易纠缠,随即转移话题。
“对了,苍金长老有没有弄清楚这些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不是白焰谷的人吗?他们是不是也遭遇伏击了?”
虞知一连三个问题,蒋易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捋了捋,说道:“白焰谷比我们更惨,将近死了一半的弟子,就连随性的长老也死了。至于黑袍人的来历,刚才长老们也没能说出一二。我想要等回到宗门,再继续调查了。”
虞知点点头,回想起隐藏在黑袍下的面容。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容貌。
黑袍下的脸没有任何五官,只是漆黑一片,但在吐出黑雾的刹那,那张脸上张开一个如黑洞一样的漩涡。
如果只能够称之为人类,虞知或许会怀疑自己的长相是不是正常。
蒋易忽然又说道:“李师弟,苍金长老待你真如亲孙子一般。他谁也没担心,只顾着找你了。还给你青炎炼体的机会,啧啧啧,这是亲孙子才有的待遇啊。”
听着蒋易羡慕的口气,虞知觉得这话有些怪。
“你特么才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