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几个兄弟,李岱匆匆回来找到李邺,“邺儿,你给我说说,李渝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邺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道:“郃阳农民确实被杀了六十余人,但父亲觉得真是李渝下令镇压的吗?”
李岱摇摇头道:“不可能的,我也当过地方官,就算李渝下令,衙役们也不敢动手,我听着就觉得蹊跷。”
“父亲的感觉没错,其实根本不可能是县衙杀的,应该是有人浑水摸鱼,栽赃给了李渝,这实际上是背后射向祖父的一支毒箭,李渝是嫡长孙啊!父亲猜到是谁干的吗?”
李岱沉默片刻道:“不会是宇文家族干的吧!”
李邺淡淡道:“宇文家族和我们是血海深仇,我还在说想,祖父退仕了,他们居然不动手,这不就来了吗?”
李岱负手走了几步道:“李岫怎么样我管不了,但你祖父绝对受不了这个打击,邺儿,为了保你祖父的性命,这件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李邺点点头,“帮可以帮,但我如果看不到李岫的诚意,我也只能爱莫能助!”
李岱也只知道无法勉强儿子,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李邺又道:“我刚才给母亲说过了,常乐的老宅可以改建为祠堂,母亲同意了,另外,所有改造钱物支出,我来承担!”
李岱连忙道:“主府那边会分给我们三万贯钱,就从这里面支出,不过我手上没有余钱,你倒是可以先借点给我,几百贯就够了!”
李邺笑道:“我房间里正好有一千枚粟特金币,父亲先拿去用,不够再给我说!”
李岱着实有点痛心道:“邺儿,家族就这样一分为二了吗?”
李邺笑了笑,“祖父早就给我说过,这只是一种避险策略,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两边还会合二为一,不过不会是简单的重新合并,而是父亲这一边吞并主府那一边。”
夜深了,绝大部分人家都一片漆黑,但宇文府内堂却灯光微明,宇文通正和宇文伟以及宇文智商议对策。
郃阳县的杀人事件正是他们所为,宇文伟一手策划,并耗费了六千贯钱,请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王屋山盗匪所为。
宇文家现在可养不起武士,也不敢养武士,只能花钱找人办事。
宇文通关心的是善后,问道:“这群凶人回去了吗?”
“收了钱后就走了,他们不敢在关中逗留,应该回老巢了吧!”
“那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宇文伟点点头,“据他们所说,是有些漏洞,但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害怕乡民反杀,所以他们暴进暴出,用最短的时间杀人撤退。”
“比如什么漏洞?”
“杀人的兵器就是漏洞,他们先用弩箭射杀,然后再杀死一部分受伤的农民,就撤退了。”
宇文通眉头一皱,确实是很大的漏洞,捕头是不装备弩箭的,只要一查就能发现问题。
宇文智在一旁笑道:“父亲,如果杨家要收拾李林甫,这是一个机会,李渝那个蠢货居然听信下属的建议,隐瞒死亡事件,这次他死定了,李林甫正在病重,得到嫡长孙的噩耗,我估计他这次活不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宇文通缓缓点头,“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很久了!”
次日是旬休,李岱难得休息一天,他便拿着儿子给他的一千枚金币去了常乐坊老宅,其他五名兄弟都在那边等他,几兄弟商议怎么把这座占地一亩的老宅改建为家族第二祠堂。
众人都喜欢这里,安静、隐蔽,紧靠城墙,地方也大,最关键是近,很方便,除了李岱远一点,其他人都在本坊。
大家一致决定,就把祠堂正式放在这里。
当然,这座老宅是妻子裴三娘的产业,当初花了一千五百贯钱,一旦家族那边拨钱过来,李岱就得把这笔钱还给妻子,算是家族买下来。
几个兄弟中,比较活络的是排行二十的李崎,他是宣阳坊的酒楼管事,朋友多,人脉广,他笑着对众人道:“房子都不用翻新,就稍微把内院的主堂改造一下就行了,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长安城专门给人建祠堂的,交给他去做,最多百贯钱左右,几天时间,就能做得妥妥帖帖。”
李岱点点头,“官府备案没有问题,关键是隔壁要同意,要不然他们闹起来,面子上不好看,十七兄和他们谈过了吗?”
这座宅子是民宅,改成祠堂需要在县衙备案,得到县衙的批准才行,当然,县令是冯敏,他不会反对,关键是左邻右舍要同意。
李崤苦笑道:“我昨晚回来就找隔壁的老两口谈过了,他们开价二十贯钱才同意,我和他们讨价还价,最后敲定下来十二贯钱。他们同意画押。”
买房要贿赂邻居,已经是长安的惯例了,十二贯钱不多,李岱当即道:“今天就把钱给他们,让他们售房契约上画押,不能拖,拖下去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了。”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一回头,顿时吓了一跳,居然大哥李岫来了。
房间里,李岫把次府的房契放在桌上,“这是宣平坊的宅子,正式移交给五弟,我这两天就搬到主府去,里面的家具都比较名贵,留给五弟了,然后财产分割那边会重新做方案,保证公平,不光是店铺、庄园之类的不动产,还有父亲留下的大笔财富,作为族产两边平分。”
望着大哥这个样子,李岱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他沉默片刻道:“渝儿的事情,我也刚刚听说了。”
李岫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声音哽咽道:“渝儿已经被监察御史当场革去官职,带回长安了,他是我的长子,是父亲的嫡长孙,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他老人家怎么承受得了?”
李岫扑通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五弟,帮帮我吧!大哥求你了。”
“大哥别这样,快起来!”
李岱扶起大哥坐下,又问道:“大哥有没有去活动?”
“别提了!”
李岫长长叹息一声,“我昨天下午得到消息后,晚上便拿了五百两黄金去求张均,原以为双方联姻,他们肯定会帮忙,没想到他当场就把渝儿的婚书还给我,说渝儿不配做他的女婿,又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要公事公办,绝不姑息,还要还要把我停职,以防止干扰办案,我送的礼他也不收,把箱子扔出府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当初信誓旦旦拉拢我,可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岱心中暗暗叹息,若张均的把柄没有还给他,他会是这个态度吗?
不过李岱为人宽厚,不提此事,他点点头道:“我也会想想办法!”
李岫心如明镜,李岱有个屁办法,关键是他儿子,有李邺才能救自己的儿子。
“五弟,我要向三十八郎道歉,请你告诉他,我会在祠堂内公开向他道歉,这次请他看在祖父的面上,无论如何帮我一次。”
“我会好好劝他!”
说实话,李岱对自己儿子也一点把握也没有,儿子要看到诚意,但儿子想要的诚意又会是什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