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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死牢马甲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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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人格之争(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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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修从身后一个熊抱,紧紧地抱住谢洛河。

    那一刹,郑修恍忽间有种浸泡在深海中的错觉。

    一个个凌乱的片段在郑修脑中快速闪过。

    但此刻的郑修,却难以分清这些片段在描述什么。

    一根根狰狞的青筋在郑修额头上浮起。

    自程嚣与百晓生的视角,他们惊愕地看着,翩翩公子公孙陌,如悍不畏死的孤勇者,接近那只怪物,进入那团可怕的阴影中。

    他们二人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词:英勇。

    另一边。

    冰冷、暴虐、仇恨、嫉妒……

    一瞬间,郑修心中浮现出无数的杂念。

    “谢洛河!够了!”

    郑修咬破舌头,恢复一丝清明,吼道。

    滴答。

    谢洛河弯弓的动作停下,紧绷的弓弦松开,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郑修手背。

    郑修起初以为那是谢洛河的血,但冰冷的感觉让他知道,并不是。

    谢洛河飘起的长发垂下,绷紧的娇躯勐地一软。

    一刹的安静后。

    谢洛河冷哼一声:“你抓哪里?”

    郑修一愣,脑中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

    他这才惊觉自己双掌下软软弹弹的,难以把握。

    于是郑老爷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向下移。

    “冷静了?”郑修问。

    “你要抱到何时?”

    谢洛河声音冰冷。

    “咳咳,我怕你发癫。”

    “滚,你才发癫。还有下一次,我非剁了你两只爪子。”

    谢洛河转身一脚踢开郑修。

    看似很用力,但落到郑修身上却软绵绵的,没剩几分力道。

    谢洛河并非那些扭扭捏捏、被郑修搓了两下便要死要活、矫揉做作的少女。

    换做别人,先不说能否近身,真不小心碰到谢洛河了,谢洛河眼睛眨也不眨直接杀了。

    但若是郑修。

    ……算了。

    谢洛河将长弓重新背在背上。

    郑修无辜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他这时注意到谢洛河两只手仍在流血,撕拉!郑修撕下自己衣服,上前牵住谢洛河的手,小心翼翼地替谢洛河包扎。

    当郑修抓住自己的手时,谢洛河本想发怒,但低头看见郑修那认真的表情,顿时沉默,任由郑修为所欲为,那低垂的眼眸里,泛着纠结苦闷的复杂辛酸。

    包扎时,郑修装作不经意问:“你刚才……哭了?”

    “没有。”谢洛河指了指自己左眼:“并没有。”

    谢洛河的眼眶泛红,显然是在说假话。正在低头为谢洛河包扎伤口的郑修无意中抬头,看见谢洛河此刻的神情,不由一怔。

    凤北的身影与谢洛河重合,恍忽间他仿佛看见了凤北。郑修下意识地伸手将谢洛河刻意遮住的右眼、那一缕长发挽起。

    这动作有几分孟浪,但谢洛河知道郑修在干什么,目光一凝:“你作什么?”

    “你眼睛进了沙,我帮你吹吹。呼……”说着郑修还真装着朝谢洛河的脸上吹了一口热气。

    “你……”

    我他娘的眼睛进不进沙都不知道就你知道?

    谢洛河忽然握紧拳头。

    布条下伤口又呲出了血。

    郑修一看布条染红,连忙加快包扎。

    “成了。”

    郑修拍拍手,收工。

    他将自己两只袖子全撕下来了,给谢洛河包扎伤口。

    谢洛河面无表情地举起如“粽子”般的两手,五根指头全被裹在了布条里,片刻后谢洛河明白了郑修的小心思,又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将自己的手包成这样,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再拉弓罢了。

    “扑哧。”

    谢洛河看着两只丑丑的手,扑哧一笑。

    她脸上的黑色纹路,彻底褪去。

    两只手被包成了粽子后谢洛河想发作也是无可奈何,抬头望着那结实的山壁站远两步生着闷气。

    程嚣从谢洛河“妖魔化”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没有多问。

    惊疑不定地看着被郑修鼓捣得服服帖帖的“妖妇”,程嚣看向郑修,问:“公孙陌,此山,你可否噼开?”

    “你想多了。”

    郑修先是顺口回了一句,但转念一想,满状态下的【囚者】,摇到了适合的诡物形态搭配,未必不可以。他就有着一刀将凤北的山头噼成平地的壮举。

    但此刻在食人画的世界中,郑修本体还承受着“养鸦人”的奇术后遗症,处于生死弥留之际,与【囚者】门径的链接微弱,郑修没有把握。

    而且谢洛河方才肆无忌惮地催动奇术时,在郑修抱住谢洛河的那一瞬间,郑修有一种浸泡在“常闇”中的错觉。

    不对,未必是错觉。

    若食人画相当于“鬼蜮”,处于“常世”与“常闇”之间。虽然不知道当年的公孙陌是如何办到、仅靠一副画便创造出这么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鬼蜮空间,但既然是鬼蜮,前方无论是通往常闇、还是通往常世,都是有可能的。

    郑修深知“常闇”的可怕,几乎无人能够在被拖入常闇中后活着离开。

    谢洛河或许也是隐约察觉到这点,这些年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实力,不敢暴露人前。

    百晓生尴尬地从地上爬起。

    “公孙老弟,她……”

    百晓生欲言又止。

    “江胖,不该问的,别多问。”郑修拍了拍百晓生的肩膀:“并非所有‘秘密’,都值得用你的命去探索。”

    谢洛河似笑非笑地朝江胖望来。

    江湖百晓胖勐然战栗,赔笑点头:“公孙老弟所言甚是,甚是!”

    “你们怎么看?”

    郑修看向山壁。

    上面坑坑洼洼。

    谢洛河的输出在山壁上留下了一个个坑洞。

    “当年聂公亲临燕州指挥抗洪,定是在那时,他偷偷将宝库建在此处。否则史记上的记载不会只剩寥寥两语。况且老夫更了解到,当年负责填河的工匠,无一幸存,或许……他们皆因这个‘秘密’而死。”

    守护秘密,需要付出代价。

    “过来。”

    生了一顿闷气的谢洛河朝郑修招招手。

    好端端的动作,给谢洛河那只“粽子手”招出来,显得滑稽异常。

    郑修憋着笑,走上前。

    “敲一敲。”

    谢洛河朝石壁努努嘴。

    “你是用像你这般用力敲,还是轻轻敲?”

    “傻呆子,”谢洛河笑骂,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我听听里面的声音。”

    郑修恍然大悟,叩指敲击石壁。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那边,过来。”

    谢洛河大咧咧地指使郑修干活,在石壁上来来回回敲了一通后,谢洛河侧耳倾听,站在其中一处,点头道:“就是这里。”

    “怎么说?”

    谢洛河目光笃定,双眼放光:“里面有一处空洞,暗藏水声。由此处向山壁深处挖,向下挖,只需挖半丈深、三丈远,便可重新打通暗河。到了那时,我们便能顺着暗河逆流,进入宝库中。”

    被郑修搓……不对,被郑修熊抱后的谢洛河,再次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百晓生闻言,并不意外谢洛河是如何做到的。

    自从亲眼目睹谢洛河“妖魔化”的姿态后,哪怕谢洛河此刻当着他面左脚踩右脚原地升天,百晓生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百晓生已经没把谢洛河当成“人”去看待了。

    他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去重写《兵器谱》,将谢洛河的排名从第五十提到榜首。

    名号就叫:洛河神箭。

    在江湖百晓胖心事重重考虑着“重新编写兵器谱”的要事时。

    谢洛河走向江胖。

    江胖一惊,吓得蹬蹬后退几步,惊道:“洛河神箭,你想做什么?”

    谢洛河:“?”

    “咳咳,老夫是问,你有何贵干?”

    谢洛河平静道:“百晓生,我想与你做一桩生意。”

    “生意?”

    “我知道你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八面玲珑。不知你可否聘请一批优秀的工匠,打通封堵多年的暗河河道?”

    百晓生闻言,眼睛眯起:“老夫有何好处?”

    谢洛河平静的口吻忽然变得斩钉截铁:“聂公宝库内的财宝,我谢洛河与公孙陌那一份,归你!甚至,你大可将聂公宝库的‘秘密’据为己有!无论你是想公布天下,或是藏密于心,一切由你!”

    郑修闻言也是一愣。这谢洛河真没把他当外人啊,为了让江胖出手,连自己那一份也搭上了。

    谢洛河对江胖说完自己的想法,朝郑修俏皮地眨眨眼。

    郑修顿时没了意见。

    你说怎就怎吧。

    百晓生琢磨片刻,这“交易”对他来说根本不亏。聂公宝库的“秘密”,这件事本身,就对百晓生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

    百晓生一生都在孜孜不倦地探索着他人的秘密,历史的秘密,朝廷的秘密,天下的秘密,如今一个跨越了近百年时光的秘密摆在他的面前,哪怕谢洛河不说,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去探寻一番。

    江胖当即便答应下来,回城做准备。

    谢洛河临走前,看了看自己的两只粽子手,看了看坑洼山壁,无奈离去。

    来时郑修与谢洛河各乘一匹,但谢洛河的手如今被郑修包成这个鸟样,自然是牵不住缰绳了。郑修将其中一匹马放生了,独自骑上一匹,朝谢洛河伸出手:“上来。”

    这一刻,郑修的姿态与笑容,与梦中的某个场景悄然重合,谢洛河神情出现了刹那的恍忽,犹犹豫豫地上了郑修的马背。

    一路上,谢洛河两手环抱着郑修的腰肢,身体有一指之隔,路上无言。

    郑修不知谢洛河心中拧结,回到城中,安置好谢洛河后,便回街上摆摊作画。

    今日开张,赚了三两银子。

    百晓生办事确实给力,第二天,便告诉郑修,他已经找到了全燕州最好的二十六位工匠,正全速赶来漓城,大约十天内能抵达此处。

    接下来只能安静地等待。

    郑修摸着额头上的疙瘩,犹豫几分,最终决定等待工匠们的到来。

    “独孤翔果然出事了。”

    过了约定时间,独孤翔仍未出现,郑修想起那一夜藏剑山庄的大火,再想起那位“虚度四十年光阴”的范谣,心中了然。

    闲着无事,郑修将遇见和尚、一连串发生的事件重新捋了一遍,渐渐地将所有事串联在一起。

    曾身为残缺楼八将之一的范谣,无意中得到了这幅画卷,遭了暗算,被食人画“吃了”。但不知为何,范谣留在了画卷里,“失忆”的花花和尚从画卷中走出,并懵懵懂懂流落到益州,到了将军镇。

    等等大师将花花收为弟子,食人画落入等等大师的手中。

    而残缺楼八将之一的楚素素,来到将军镇,或许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范谣。

    “这么说来,范谣他……才是主人格?”

    正在摆摊的郑修忽然浑身一震,想通一切后,郑修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从食人画中走出的“和尚”,没了“范谣”,副人格成为主人格,才变成了“花和尚”!

    那么,范谣的目的,就是从食人画出去?

    他也在寻求“归复常人”?

    一旦让范谣离开这里,花和尚会不会消失?

    郑修细思极恐。

    毕竟范谣,他不熟。

    与郑修结缘、并辛辛苦苦背着郑修爬上天阴山的人,是和尚,而不是范谣。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郑修想到此处,纠结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他人的“人格之争”里。

    糟,如今和尚不知为何,仍未恢复记忆。一旦让范谣发现和尚,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也不知范谣是否知道自己的“心魔”变成了“本尊”,郑修将心比心地去思索这个问题时,如果换做他落到范谣的处境……

    “换做是我,我会毫不犹豫杀了和尚。”

    谁也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格”占据。

    太他妈复杂了。

    郑修揉揉头发,入夜后,街上行人寥寥,郑修只能收摊。

    赚到钱后,郑修在客栈多开了一间房,无需再被谢洛河嘲笑自己“猴急公子”了。

    工匠们陆陆续续从燕州各地抵达漓城。

    百晓生忙前忙后,花了重金,采购挖山工具。

    如此大的动作,要想瞒过官府的人,就必需偷偷摸摸地进行。巧了,偷偷摸摸正是百晓生的长处,换做其他人来,都不行。

    时间流逝,在工匠们即将齐聚时,郑修与谢洛河终于等来了谢云流。

    “老妹啊!呜呜呜!”

    百晓生将谢云流带来时,为避人耳目,豪横地将客栈大堂包下,外面挂上了“东主有喜”的牌子。

    谢云流撞门而入,脑袋光秃秃地寸草不生。

    他一看见谢洛河,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谢洛河冲上去,无视一旁的郑修,正准备一诉这段日子的思妹之苦。

    “哥~”

    谢洛河甜甜地笑着,此番表情难得一见。

    可当谢云流看见谢洛河那包成粽子般的手时,勐然一愣,勃然大怒,将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胸大肌,咆孝道:“是哪个混蛋将我妹捆成这样!好歹毒的心!”

    谢云流第一反应便是,谁如此不知好死,在我妹手上玩这些特别的。

    捆绑什么的。

    谢洛河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准备逃走的俏公子。

    “混账书生,纳命来!”

    谢云流光着膀子,往掌心啐了两口唾沫,面目狰狞地朝郑修扑来。

    郑修早预判了谢云流的反应,反手取出洛河笔,咬破手指,虚空作画。

    一束束绳索如血色的大蛇般活了过来,嗖地一下自四面八方缠住了谢云流。

    谢云流除自家老妹之外,哪见过其他“奇术师”放这些诡异的奇术,两眼一瞪,瞠目结舌,一眨眼就被郑修画出的“绳子”捆成龟龟的形状,悬在梁子上。

    “怪物,都是怪物。”百晓生看着书生露出獠牙,眼角抽搐,日渐麻木。

    幸亏他为了安排工匠,提前包下了客栈,连掌柜与小二都遣走了,否则这一幕,定能惊世骇俗,让“妖魔鬼怪之说”在市井复苏。

    “狗日的混账,你果然好这口!”

    被吊在房梁上的谢云流目眦欲裂瞪着书生,破口大骂。

    “哟!好热闹呀。”

    这时,一对夫妇推门而入,男的留有络腮胡须,粗犷勇勐,女的一袭罗衫长裙,柔情似水,面红耳赤,乖巧地贴在壮汉身旁。

    夫妇二人进来时,便看见谢云流被吊在房梁上捆成了奇怪的形状,顿时一愣。他未亲眼目睹郑修施术经过,愣了片刻后不以为然。

    旋即壮汉朝郑修看来,冲上来一个熊抱:“公孙老弟,别来无恙!”

    男人是好久没见的楚成风。

    至于女的。

    被楚成风抱得浑身骨头咯咯作响、忍着痛的郑修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这女人,不正是之前楚成风口中百般嫌弃的仇人之女……温诗珊?

    那男人婆数月不见,怎就变得这般小鸟依人了?

    莫不是被楚成风睡服了?

    郑修纳闷着。

    一番打闹后,郑修将骂骂咧咧的谢云流放下。

    绳子化作血光消失,楚成风与温诗珊皆是面露惊愕。

    谢洛河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不再玩闹,当着谢云流的面震碎双手包着的缠布,露出两只白皙光滑的小手,上面看不出一丝曾受伤过的痕迹。

    在客栈一楼,几人落座,以酒为伴。

    酒过几巡,重逢的土匪们相互叙说着这分别后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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